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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登高
重阳节。
六阿哥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晚上宫中有宴会,会留在宫里过夜。
于是中午格格闷闷地一个人用完饭,蓝茵看她气色不好,便说道:“格格,今儿个重阳,咱们去登高吧。”
格格懒懒地说:“我身子不舒服,你跟冬梅婷儿去吧。”
“那哪行啊,您不去,我们仨多没劲啊。您就当陪陪我们还不成吗?”蓝茵撒娇。
格格还要再说什么,蓝茵却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推进屋里去更衣。
一听福晋要出府,管家连忙开始安排,轿子、侍卫、丫鬟、膳食,一样都不能错。等蓝茵她们扶着格格出府时,门口已经站了二十几号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香山出发。
半路经过一座小山,只见密林葱葱,山脚溪水潺潺,煞是可爱。
蓝茵轻轻扣了扣轿子:“格格,您看这座山。香山人太多,要不咱在这走走?爬着也不累。”
格格掀开帘子,看了看,说:“你喜欢就好了。”
于是蓝茵便传话下去,在此登高。
已是重阳,午后却还有些闷热,好在山林间泉水涧涧,微风习习,十分宜人。
蓝茵和冬梅搀着格格一步步地往山上走,后面跟着婷儿,她已经能跟蓝茵和平共处了,只是不说话。婷儿后边是其他的小丫鬟,提着吃的喝的,然后是侍卫们。
这是座不知名的小山,沿路行人并不多。偶尔走来一两个山野农夫,远远地看到这一行人,知道非富即贵,也都恭敬地站在一旁,避过她们。因此,蓝茵她们没费多少劲就上了山顶。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蓝茵相当赞同这句话,你瞧这满山的苍翠,和那远处宁静安详的片片白云,美得那么宁静!
“格格,您看......”蓝茵刚开口就愣住了,只见大格格站在山巅,已是泪流满面。
蓝茵噤若寒蝉,她入府这么多年,从未见格格哭成这样。格格从来都是淡淡的,无论高兴还是不高兴。
身旁的冬梅和婷儿也是不敢吱声,主仆四人站在秋日凉爽的空气里心酸难捱。
“蓝儿,”格格迎着细风,泣不成声,“我可如何是好?我可如何是好?”
蓝茵见她肩头微耸,原本就消瘦的身子像是要被风吹到山下去,虽不知她是为何如此,心里也是空荡荡的难受,忍不住落下泪来。她轻轻地握住格格的手:“您别难受,没什么过不去的。再大的关口,咱们都在一块,在一块就不要紧了。”
大格格忽然扭头伏在蓝茵身上,哭出声来。她原本比蓝茵高出半个头,这会,却像是妹妹一般需要依靠。十五岁的蓝茵,却坐着姐姐该做的事情,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格格的背。
下山比上山还难一些,走了小半柱香,蓝茵便让大家就地休息,一边让小丫鬟把吃的都拿出来,铺在草地上。几个人坐在格格旁边,小心地伺候着,生怕又惹了格格的伤心处。
格格在毯子上坐下,看了一眼食盒,对蓝茵说:“有你喜欢吃的绿豆糕。”
蓝茵笑了笑,也不客气,拿着就吃了,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好吃,又甜又香。”说着分给冬梅和婷儿,两人都默默地接了。
格格忽然开口问:“你的散珠还够吗?”
蓝茵立马激动起来:“我的好格格诶,您总算是想起来问我了。”她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上上个月我就求您让我在后院中散珠了,您一句话都没说。真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格格终于扯出一丝笑来:“胡说八道。”
“诶?堂堂福晋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话呢,”蓝茵煞有介事地说道,“好吧,说就说了,敢问您可知道‘胡说八道’为哪八道?”
格格忍住笑:“不知。”
“恩,”蓝茵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下巴上那并不存在的胡须,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也罢,看在你实诚的份上,就让本大仙来给你解释解释。”她站着甩了甩袖子,一副说书人的架势:“格格大人,您可听好了啊。八道,即八正道,一称八圣道;为佛教三十七道品中的一类。它主要论述通向涅磐的八种正确方法和途径。您可听明白了?”
“看不出来你还花了功夫啊。”格格点头笑了。
“那是啊,”蓝茵得意洋洋,“您是不知道,我为了让您问我这个问题,等得心都疼了。”
格格大笑:“那我今天要是不说‘胡说八道’这个词呢?”
“我就继续等着,”蓝茵大大咧咧地坐在格格身边,捻起一块糕点,“我就不相信,我这么胡说八道,你就不用这个词教训我?嘿嘿。”
看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格格的心里亮敞了。她递过手帕,示意蓝茵擦去掉在胸口的饼屑。蓝茵接过,粗粗地拍了两下。
格格轻声说道:“蓝儿,给我唱一曲你爷爷教的歌吧。”
蓝茵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格格,轻启朱唇:“萤火虫,夜夜红,点起一盏小灯笼,飞到西,飞到东,好似星星满天空。月儿亮,花儿俏,阿姆对我甜甜笑……”她停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笑着看向格格,说:“我忘记词了。”
格格笑笑,假装没有看见她盈盈的泪光,却握住了蓝茵略显冰冷的手,缓缓地说道:“蓝儿,你可想出府去寻他们?”
蓝茵一惊,不知格格为何口出此言,以往说到蓝茵的身世,格格总是一边劝她不要着急,一边和她一起想办法,但却从没有说过放她出府去寻亲。
蓝茵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毫无头绪。”
“就从把你卖入府中的那个人开始吧。”格格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问了林贵,他还记得当时带你入府的是京城附近的一个渔民。你去渔村打听打听,应该会有下落。”
蓝茵见大格格严肃的样子,心下有些诧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格格为何想让我离府?”
大格格抬起微肿的眼睛,勉强一笑:“我虽舍不得你,却又觉得,既然你都是要走的,还是早些出去比较好。”
“可是我还想多陪格格几年,如果我的爷爷和哥哥都在寻我的话,”蓝茵咬了咬牙,“他们一定是可以找到我的。”蓝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有些慌,隐隐地觉得大格格的话里有别的意思。
两人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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