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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世界的初识
禅院明月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
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不是她熟悉的北海道教职员宿舍,也不是高专的医务室。这里更像是一间设备齐全但陈设冰冷的私人医疗室。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空间震荡、穿越、涩谷地铁站、断裂规则线的悟、狱门疆、羂索……以及最后,悟接住她时手臂的温度。
“醒了?”
一个慵懒的女声从旁边传来。明月转过头,看到了家入硝子——但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硝子。
这个硝子看起来更疲惫,眼神更深沉,叼着的烟没有点燃,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阴郁。她的白大褂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袖口有磨损的痕迹,像是长期超负荷工作留下的印记。
“硝子……”明月轻声唤道。
家入硝子动作一顿,眯起眼睛打量她:“我们认识?”
“……算认识,也不算。”明月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规则权限恢复到了15%左右,灵魂疲惫缓解了不少,身体机能基本正常,“这里是?”
“五条的私人安全屋。”硝子放下手中的病历本,“他说你是个‘麻烦’,但又不能扔给总监部,所以就带到这儿来了。顺便一提,他已经把外面布置了三层结界,说是‘防止麻烦跑掉或者更大的麻烦找上门’。”
典型的悟的风格。明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好像很了解他。”硝子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表情。
“嗯。”明月点头,“在我的世界,我和他是同期,后来是同事,再后来……”她顿了顿,“是夫妻。”
“咳咳——”硝子被烟呛到了,虽然烟没点燃,“夫妻?你和那个白痴眼罩?”
“眼罩?他现在戴眼罩了?”明月注意到细节,“在我的世界,他后来改戴墨镜,说眼罩太像反派。”
硝子沉默了几秒,然后起身:“我去叫五条。我觉得你需要亲自跟他解释——关于‘你的世界’的事。”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了一句:“顺便,你的身体检查结果很有趣。细胞活性是普通人的八倍,咒力回路结构完全异于常人,灵魂波长……我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参照系。你到底是什么?”
“规则维护者。”明月坦然回答,“简单说,就是维护世界规则稳定、修复异常的存在。”
硝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推门离开。
五分钟后,五条悟推门进来。
他没戴眼罩,也没戴墨镜,六眼完全暴露,直直地盯着明月。他身上还穿着战斗时的黑色制服,袖口有破损,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精神的。
“听说你自称是我老婆?”他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浮,但六眼中没有笑意。
明月迎上他的目光:“不是自称,是事实。虽然……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你’。”
她拍了拍床边:“坐吧,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微弱的银光:“能让我‘看看’你吗?用我的权限。我需要确认你的规则线状态。”
五条悟挑眉:“规则线?”
“就是连接你与世界的因果、命运、存在的线。”明月解释,“在地铁站时,我看到它们大部分都断裂了。这很危险,继续下去,你会逐渐失去‘人性’,变成纯粹的‘最强’概念。”
五条悟沉默了。他走到床边坐下,但没有放松戒备:“随便你。不过如果你的‘权限’有任何攻击意图,我会第一时间拧断你的脖子。”
“你不会的。”明月微笑,手掌轻轻按在他肩上,“因为你是悟。即使在这个世界,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你的本质没有变。”
银白光芒从她掌心渗入五条悟的身体。
那一瞬间,五条悟感觉到了——不是咒力的侵入,而是某种更温和、更本源的东西,像温暖的阳光照进冰冷的深井。他体内的咒力没有排斥,反而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壤,贪婪地吸收着那些光芒。
而明月的视角里,她看到了更详细的景象。
五条悟的灵魂,像一件被打碎后又勉强粘合的瓷器,布满裂痕,摇摇欲坠。那些断裂的规则线中,最触目惊心的是几根粗壮的、连接着“夏油杰”、“天内理子”、“青春时代”的线——它们不是在某个节点断裂,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创伤直接“扯断”的,断口处还残留着尖锐的疼痛和悔恨。
还有一根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线,连接着“未来”。这根线没有断,但它被无数负面情绪缠绕——孤独、责任、不被理解的痛苦——像是随时都会被压断。
“十年……”明月的声音发抖,“你一个人……扛了十年……”
“所以呢?”五条悟的声音平静,“这就是最强该做的事。”
“不对!”明月突然提高音量,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最强不该是孤独的!最强也可以有想要守护的人,可以笑,可以哭,可以依赖别人!在我的世界,我花了七年时间才让你明白这一点,可在这里……没有人告诉你……”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五条悟僵住了。他本能地想推开,但怀中的身体在颤抖,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的制服。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心疼、以及……爱。
不是学生对老师的敬仰,不是同伴之间的信赖,而是更亲密的、跨越了漫长时光沉淀下来的情感。
六眼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说谎。她的每一滴眼泪,每一次颤抖,都是真实的。
“……喂。”他最终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别把鼻涕擦我衣服上,很贵的。”
明月破涕为笑,松开他:“你还是老样子,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她擦掉眼泪,重新坐好:“好了,说正事吧。我会告诉你我的来历,以及……我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未来。”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明月讲述了她的故事。
从穿越成禅院家的废物女儿,到觉醒耀蚀之瞳,入学高专,改变星浆体事件,阻止夏油杰黑化,改革咒术界,与五条悟相知相爱,再到最终与“恶之眼”定下百年之约。
她讲得很详细,包括每一个关键节点的选择,每一次付出的代价,每一次同伴们共同创造的奇迹。
五条悟全程安静地听着。当听到“星浆体事件中天内理子活下来”时,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当听到“夏油杰没有黑化,成为高专教师”时,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当听到“我和你在樱花树下结婚”时,他别过脸,耳根有些发红。
而听到最后,关于“恶之眼”和百年之约时,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所以,在你的世界,狱门疆里封印的是‘人类集体无意识之恶’?”他问。
“嗯。”明月点头,“而在这个世界,根据我的观察,狱门疆被羂索改造成了专门针对你的封印工具。里面的东西可能不同,但原理相似——都是利用‘概念’层面的规则。”
她顿了顿,看向五条悟:“但最让我担心的是……你的状态。规则线断裂到这个程度,如果再来一次类似狱门疆的封印,或者遭遇其他概念攻击,你很可能会……”
“会怎样?”
“会‘解体’。”明月的声音沉重,“不是死亡,而是作为‘五条悟’这个人的概念崩溃,只剩下‘六眼’和‘无下限’的空壳。你会变成世界规则的一部分,像天元那样,但更……冰冷。”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笑容里有自嘲,也有释然:“听起来……也不算太糟?至少不用再处理那些麻烦事了。”
“悟!”明月抓住他的手,“不要这样说!你明明还想保护那些学生,还想改变咒术界,还想……让杰在天之灵看到更好的世界!”
五条悟的笑容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杰的事?”
“因为我的世界里也有杰。”明月握紧他的手,“我见过他堕入深渊的样子,也见过他被拉回阳光下的样子。我知道他最后的愿望是什么——不是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而是‘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像理子那样死去’。”
她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一直在替他完成这个愿望,对吗?保护那些孩子,祓除诅咒,哪怕被误解,哪怕孤独一人……因为那是杰没能走完的路。”
五条悟移开视线,但明月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果然很麻烦。”他低声说,“看穿别人就算了,连心里话都说得这么直白。”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明月微笑,“即使在这个世界,即使你不认识我,我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敲门声响起,硝子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三明治。
“聊完了?”她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吃点东西吧。五条,夜蛾校长找你,说总监部那边炸锅了,要求解释涩谷事件的所有细节——尤其是‘狱门疆被未知力量破坏’和‘羂索被神秘人消灭’这两件事。”
五条悟站起来,恢复了一贯的轻浮表情:“啊啦,那些老头子又开始了。行吧,我去应付一下。”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明月:“你老实待着,别乱跑。等我回来,我们再继续……聊聊你的‘世界’。”
“嗯。”明月点头,“我等你。”
五条悟离开后,硝子没有走。她拖了把椅子坐下,点燃了那根一直没点的烟。
“所以,你和五条在另一个世界是夫妻?”她吐出一口烟,“真难想象。”
“为什么?”明月拿起一块三明治——她确实饿了。
“因为那个白痴眼罩……不,白痴墨镜,在我的认知里,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人建立那种亲密关系。”硝子弹了弹烟灰,“他把自己关在一个透明的笼子里,外面的人进不去,他自己也出不来。我们这些同期,最多只能站在笼子外,看着他一个人在里面玩。”
明月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意外地不错:“在我的世界,一开始也是这样。但后来……我把他笼子的门撬开了。”
“怎么撬的?”
“用时间和耐心,一点一点地撬。”明月回忆着,眼神温柔,“让他知道,即使是最强,也可以有脆弱的时候;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有人会站在他身边;让他知道……被爱和爱别人,不是什么需要害怕的事。”
硝子沉默了很久。
“那个世界的我……怎么样?”她突然问。
“你和杰结婚了。”明月笑着说,“婚礼就在高专的樱花树下,简单但温馨。你现在是咒术医学院的院长,培养了很多医疗咒术师,还和一起研发了民用净化设备。你很快乐。”
硝子愣住了。烟灰掉在地上,她也没察觉。
“……结婚?和杰?”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个混蛋……不是叛逃了吗?还杀了那么多人……”
“在我的世界,他没有。”明月轻声说,“他被拉回来了。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路——不是通过杀戮,而是通过教育和改变。”
硝子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明月。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良久,她才说:“……真好。”
只有两个字,但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遗憾、羡慕、释然、以及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希望。
“这个世界也可以改变的。”明月走到她身边,“虽然很难,虽然需要时间,但……有我在。我会帮你们。”
硝子转头看她,眼中第一次有了真实的笑意:“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突然出现,救了五条,灭了羂索,还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听起来像童话。”
“但这是真的。”明月认真地说,“而且,我来这里可能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
“空间震荡发生时,我正在测试‘恶念转化过滤器’。”明月解释,“那个法阵的核心是拉结尔碎片——也就是高维文明‘观测者’的遗物。它可能感应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紊乱,尤其是悟的规则线断裂,所以把我‘抛’了过来,就像系统自动派遣维修员一样。”
硝子皱眉:“你是说……你是被‘派’来修复这个世界的?”
“更准确地说,是来修复‘悟’的。”明月看向窗外,“他是这个世界的‘关键锚点’。如果他崩溃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平衡会被彻底打破,到时候可能引发比狱门疆泄漏更严重的灾难。”
“所以你必须留在这里?”
“我必须留在这里。”明月坚定地说,“直到修复悟的规则线,直到确保这个世界不会滑向最坏的结局。”
硝子深吸一口气,掐灭烟头:“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需要。”明月微笑,“但有一件事,可以请你帮忙吗?”
“说。”
“我想见见这个世界的孩子们——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还有其他人。”她的眼神温柔,“在我的世界,他们是我的学生,是我的家人。我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他们,过得怎么样。”
硝子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换身衣服。穿着破烂实验服见学生,可不像老师的样子。”
她拉开衣柜,里面居然有几件女性的常服。
明月挑眉:“这是……”
“我的。”硝子面无表情,“偶尔会在这里过夜,所以放了几件。别想歪,只是工作太晚懒得回家而已。”
明月笑了:“谢谢,硝子。”
“少肉麻。”硝子丢给她一套衣服,“快点换,我带你回高专。五条那家伙把学生扔给我照看,自己跑去应付老头子,真是……”
她的抱怨声渐远。
明月换好衣服——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很合身。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半金半银的长发,淡金与银白交织的瞳孔,以及眼中那从未熄灭的、想要守护重要之人的光。
“悟,这一次……”
她轻声自语。
“我一定会救你。”
“就像你曾经救我那样。”
窗外,东京的夜空依旧深沉。
但在这个安全屋里,一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已经悄然亮起。
而属于这个世界的、全新的故事,也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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