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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程野只觉得从喉咙到心脏都泛起了酸意，一个青春正茂少女，一腔热烈又青涩的爱意......他人生中也是第一次察觉到这样情感，且似乎已经与这份美好无缘了。
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张开了手臂。
虞冬儿乳燕投林般扑进了他的怀中，将脸埋在青年胸前的衣襟里，低声抽泣起来，闷闷地哭声飘散夜色中，就像水融于水那样又无痕消失掉。
“唔......！唔唔.....”流泪是一件脆弱的事，但此刻的虞冬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真实脆弱地一面交予给程野看。
“我也喜欢过你的啊......”流泪到情动处，虞冬儿哽咽着吐露出她心声中埋得最深的一句话。
——
夜晚露重，程野将外套轻轻披在虞冬儿身上，后者身体虽然一僵，但终归没有拒绝。
他们坐在离营地不远的草地上，沉默无言地看着难得一见的繁星天幕。
最终程野还是来陪虞冬儿看星星了，只是之间已经发生了很多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虽然不太可能成为伴侣了，但朋友还是能做的，这是他俩之间难得的共识。
“所以，你其实也还没想好和林予安的之后吗？”刚刚听完程野所述的事情经过，眼眶红红的虞冬儿看向略显茫然的程野。
“我不知道......”将内心的疑虑迷茫尽数托付给面前的姑娘之后，程野显然也对虞冬儿生出了不可言说的信任感，将心声尽数吐露。
“我不知道怎样能算喜欢他。”程野真心实意地说。
在感情方面空白一片的程野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这种感情。
毕竟若无意外，他大概会在大学时期萌发出懵懵懂懂的爱恋，然后或许经历一段酸酸甜甜的情感，在异性相吸的本能下跌跌撞撞地学会爱，然后又在步入社会之后沉淀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或许会明晰感情与责任的界限，在挣扎之后蜕变成真正能扛起家庭的男人。
但现在，某个人的眼泪和他隐藏在冷淡下炽热感情，已经在白纸一张的程野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爱情，至少在程野的认知里，至少得是双向的吧？
他连自己的心意都认不清，草率答应的话，那样真的能算两个人的幸福吗？
还是得好好想一想......程野英气的眉毛皱起，但他面对这一团死结，有点无处理起的无措。
虞冬儿之前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这给程野分析他的感情问题......但已经失恋过了，话说开过了，她此刻内心情绪澎湃地睡不着，干脆帮成为真.好朋友的程野分析下算了。
虞冬儿不是什么善人，在明晰林予安之前真的对她有敌意之后，其实也不是很愿意祝福他们了......
但是，看到那个一向乐天的程野露出那么脆弱迷茫的神情，虞冬儿内心咬咬牙，一边心里默念‘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一边叹了口气。
“那就假设——如果你拒绝他之后，林予安想通了，爱上别人了，和你渐行渐远了，你会觉得心酸，觉得怅然若失吗？”
——
营地帐篷是两人一个，七个人分配下来，总有个幸运儿能独享帐篷。
可惜程野不是那个幸运儿。
作为男生，又和林予安是好友，安排的时候难免把他俩安排在了一起。
本来程野对此只是内心略有嘀咕，但不怎么抗拒，毕竟再怎么内生龌龊，他和林予安都是好朋友。
至于现在嘛.....程野破天荒地生出了要不要露天席地将就一晚的心理，看着那个浅灰色的营帐，迟迟不敢进去。
夜晚的冷风一吹，把程野吹得起了个激灵，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把外套给虞冬儿了，对方哭累无知无觉地带走了。
这下尴尬了.....如果不想晚上挨冻，只能进帐篷了。程野挠了挠鼻尖，一副豁出去地模样。
他踩着夜色轻轻钻进帐篷里，尽量地蹑手蹑脚。
他抱着林予安已经睡着了的侥幸心理，鬼祟膝行几步，然后帐篷里那个从刚刚开始安静鼓起一丘的身影，突然翻了个身。
难道......？！程野的动作一下子僵了不少。
说真的，他今天晚上真的累了，要是再面对林予安......
把自己半张脸闷在被子里的林予安闭着眼，静谧安详地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程野看到他熟睡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地松了口气。
确实睡着了啊。
而且还是这么喜欢闷着自己睡觉。
睡着的林予安似乎有种无害化的气质在，让程野内心那种怜弱欲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
程野把他盖在口鼻上的被褥往下拉了点，让睡梦中的林予安保持呼吸通畅。
这家伙睡觉的小癖好程野再了解不过，喜欢像只小乌鸦似的把头闷在被子睡觉，有时候程野都分不清他是睡着的，还是呼吸不畅晕过去的。
有人说这种把自己藏起来的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体现。
在黑暗中看了一会儿对方平稳清浅的呼吸，程野才确信对方真的睡着了。
真是的，心真大。程野心里埋怨他——说了那么多怪话的是他，又哭又笑的也是他......但到最后，睡不着的反而成了自己。
哎。程野伸出手，将林予安零碎的额发撩上去，指尖传来汗津津的湿润感，想来是林予安把自己闷出来的汗。
程野哂笑了声，觉得自己的心态颇像老妈子，尽操心了。
窸窸窣窣地把衣服换了，程野挑了个侧躺的姿势，看着黑暗中安静睡着的林予安，脑海中又回想起虞冬儿开导自己的那些话......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程野轻声抱怨，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终于体会到了曾经林予安对他无可奈何的心情。
——
程野为这些事搞到很晚，入睡得也快，安稳睡下后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睡着了的林予安，在程野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时，在黑暗中慢慢睁开了双眼......
......
程野做了好几个梦。
严格来说是几个不同场景的梦。
而这几个梦都不怎么安分。
时而梦见自己沉入一片深海，程野惶恐害怕得要死拼命往上游，但身上似乎被八爪鱼触须缠住似的被扒拉下去，只能绝望地看着阳光离自己愈来愈远。
时而又梦见自己是个植物人，床边上似乎有是医生的人走动，自己却连睁开眼皮都难做到，任由被检查。检查的方式也说不出来的奇怪，有什么东西舔舐着他的耳垂脸庞，又把温热的东西挤进嘴里搅动，什么东西在他身上磨蹭。
程野都被这弄得有点反应了，一边迷迷糊糊地想侧头躲开，一边寻思这是正经医生吗？
不过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意识又下坠到更深处，做了更真实更迷离的梦境。
......跟盗梦空间似的，程野这次又梦到自己变成了异国的王子，英武高大，使臣们在华美的宫殿中恭敬地献上一箱箱珠宝绸缎，而他高踞王座，百无聊赖。
使臣们见他不为所动，倒也不是很惶恐，而是露出猥琐笑容拍了拍手掌，一个身披薄纱的黑发异国美人便被抬了上来。
程野一见那异域美人便被勾走了心神似的，仿佛色鬼上身地大手一挥就把人送到寝宫，自己也紧随其后。
那美人一脸无助地躺倒在大床上，而程野嘿嘿笑着欺身而上，准备过一把昏君瘾，任凭小美人涕泣涟涟也不为所动......
但等把人按在床上，程野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才发现这美人身体怎么这么健硕，胸这么平，下面怎么比他还大......
不对！等程野后知后觉后，他已经被‘美人’反摁在床上。
“你、你是谁？！”梦里的程野如此惶恐大喊起来。
浅透的面纱掉落，露出那黑发美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来，程野登时被雷劈般僵在那里。
和林予安一模一样的异域美人，眼眸含着恨泪：“你不爱我！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仿佛有根冰凿在脑海里搅动的头疼，程野倒吸一口冷气：“你听我解释！”
欸，等等，不是。在梦中的程野似乎抓到了什么点，什么叫招惹了他？
他什么时候招惹了林予安，他们明明最初熟悉的契机是......
“闭嘴！”
那林予安阴冷地说，同时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波斯弯刀，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句：“等我把你阉了，只能有我一人之后......再听你解释吧！”
说着，在程野惊恐的目光下，寒光一闪。
“我*！不要！”
程野从地铺上弹射而起，那寒光色的弯刀和林予安下刀前的画面在那瞬间清晰无比，然而周边的黑暗在最初的惊动后又慢慢弥漫上来，将那可怕画面冲散崩解。
某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随着熟悉的帐篷环境慢慢地涌了上来，程野从未觉得现代工业的流水线产品如此令人安心。
鬼使神差地，他拉开被褥下腰胯补的松紧裤带，看了眼自己的兄弟。
哦，还在。
真的是梦，太好了。程野脸颊抽动，不知道该庆幸只是个梦，还是该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反正林予安这招太狠了。程野心里吐槽，却听身旁幽幽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吓我一跳。”
程野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被吵醒的林予安则从被褥中慢慢起身，仿佛睡了没多久的疲惫模样，黑色的发丝略显凌乱的搭在额上，给他添了几分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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