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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社的墨痕
书法社的第一次活动定在周六下午,阳光透过文化馆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刘沐柠走进活动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周老先生的学生李老师正站在案几前,用一支狼毫笔示范写隶书。
“隶书讲究‘蚕头燕尾’,”李老师的笔锋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捺画,像燕子展开的尾翼,“起笔要藏锋,像春蚕的头;收笔要出锋,像燕子的尾,这样才见精神。”
刘沐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摊开带来的宣纸,砚台里研的是王澄柚送的歙砚,发墨果然快,墨色黑亮得像夜空。她拿起那支玉笔,指尖触到笔杆上的“安”字,心里忽然踏实起来。
“你就是刘沐柠吧?”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手里拿着本《曹全碑》拓片,“李老师说你书法底子好,尤其是楷书。”
“我叫林舟,”男生自我介绍道,“学隶书三年了,总写不好‘波磔’,想向你请教。”
刘沐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也是刚学隶书,我们可以一起切磋。”她想起王澄柚说的“以笔会友”,原来书法社的氛围是这样的——没有拘谨,只有对笔墨的热忱。
李老师讲完隶书的基本笔法,让大家自由练习。活动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研墨声和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墨香混着窗外的桂花香,像杯温润的茶。
刘沐柠试着写了个“礼”字,隶书的笔画横平竖直,却比楷书多了几分舒展。她想起吴薇讲的“cultural heritage”,忽然觉得,这些古老的笔画里,藏着的正是中国人对“礼”的理解——庄重而不刻板,温柔而有力量。
“这笔‘竖钩’太硬了,”林舟凑过来看,指着字里的竖钩说,“隶书要圆转,像老树枝干,有韧劲,不能像钢针那样扎人。”
刘沐柠看着自己的字,确实带着股生涩的硬气。她想起李老师说的“蚕头燕尾”,重新蘸墨,手腕放松,让笔锋自然地在纸上游走。第二笔落下时,竖钩果然圆润了些,像初春刚抽出的柳条,柔中带刚。
“好多了!”林舟眼睛一亮,“你看,这样就有‘力透纸背’的感觉了。”
活动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吴薇探进头来,手里拎着个纸袋。看到刘沐柠,她笑着挥了挥手:“我路过,给你带了点桂花糕。”
于沐晴和丁念澄跟在后面,丁念澄举着相机,对着案几上的字拍个不停:“沐柠你写的隶书真好看!比楷书多了点仙气!”
于沐晴则抢过吴薇手里的纸袋,拿出桂花糕就往嘴里塞:“李老师也尝尝!这是老字号的,甜而不腻!”
李老师被逗笑了,放下笔接过桂花糕:“你们这些孩子,倒比墨香还热闹。”他看向吴薇,“小吴老师来得正好,沐柠这孩子有天赋,就是性子太闷,得多跟大家聊聊。”
吴薇走到刘沐柠身边,看着她写的“礼”字,点了点头:“比上次写的‘平安’多了点从容,像长大了一岁的样子。”
刘沐柠的脸颊发烫,低头继续写字,笔尖却比刚才更稳了。她知道吴老师说的“从容”是什么——是不再害怕回忆,是能坦然地把思念融进笔锋里,是懂得在笔墨和陪伴里,慢慢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活动结束时,李老师让大家每人写一个字,贴在活动室的“墨痕墙”上。刘沐柠写的是“友”字,隶书的笔画舒展,像两个人并肩站着,手臂相挽。她把字贴在墙上,左边是林舟写的“书”,右边是个女生写的“画”,连起来正好是“书画友”,惹得大家都笑了。
走出文化馆时,暮色已经降临,桂花香在晚风中更浓了。吴薇帮刘沐柠拎着书法包,里面的玉笔安静地躺着,像藏着一整个下午的墨香。
“下周学校有英语角,”吴薇忽然说,“主题是‘我的宝藏’,你可以把玉笔带去,用英语讲讲它的故事。”
刘沐柠点头:“好啊,正好可以练练就‘蚕头燕尾’怎么说。”
于沐晴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丁念澄举着相机追着拍晚霞,王澄柚则在旁边提醒她们“小心脚下”。刘沐柠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高二的日子就像这宣纸上的墨痕,一开始只是淡淡的一笔,慢慢晕开,添上伙伴的笑,老师的暖,还有自己的成长,就成了一幅热闹又温柔的画。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桂花的甜香和笔墨的清冽。刘沐柠握紧吴薇的手,快步追上去,笑声混在风里,像串清脆的铃铛,漫过这个满是墨香的傍晚。她知道,只要这支笔还在,身边的人还在,无论写多少字,走多少路,心里的那片“安宁”,就永远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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