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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天灾?人祸?
第三日,迷蒙细雨,连绵不绝。
青石板路被打湿后泛着亮光,撑着油纸伞的行人走在上面咯吱作响。
客栈窗户上趴着一个少女正在饶有兴致的望着烟雨下匆匆而行的路人。
突然一只黑色的乌鸦停留在客栈屋檐下,甩动翅膀,抖掉身上的雨珠,让少女想起了曾经属于她的鸟儿。
将摆放在桌上的红果拿起,对着小乌鸦晃动吸引它的注意力。
鸟儿果然被红彤彤的果子吸引,转动着脑袋盯着。
将果子一分两半放在窗台后,少女坐的远远的,静等片刻,小乌鸦就落在了窗台上开始啄起红果。
少女抿唇一笑,也开始品尝桌上的红果。
红果的味道和蓝星上的苹果味道差不多,脆脆甜甜的。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乌鸦受惊振翅离去。
“小姐,不好了,马大匠出事了。”阳春脸色潮红气喘吁吁。
两腮鼓鼓得林青玥猜测着:“怎么了,师父和村里人起了冲突?”
“不…是,水坝夜间突然决堤,丹河水位上升,附近的村子都被淹了,但是丹河村地势最低整个都淹没了。”
阳春的声音越说越小,可对林青玥来说却震耳欲聋,手中的红果滑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着,沾满灰尘,无人在意。
“不可能!”
“艾古带人检查过,水坝没有问题的。”
“为什么会决堤,我不信!”
推开阳春,直奔马厩。
枣红色的马儿飞快的奔驰,马蹄踏在泥路上溅出朵朵泥泞的花,两旁的景色迅速倒退。
然而马背上的少女丝毫不顾马儿的感受,一个劲的催促着马儿速度快点,再快点。
艾古等人一路骑马更随其后保护。
“嘘。”
宽广的河面拦在路前,林青玥只得勒紧马缰,停下飞奔的马儿。
死死的盯着河中央那抹随风摇曳只露出一点尖尖的芦苇丛,少女攥着缰绳的手颤抖发白,声音嘶哑的求证:“艾古,我是不是记错路了?”
艾古看着小姐绝望的表情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小姐,就是这。”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终于认清残酷现实的林青玥面色苍白闭上痛苦的双眼,泪水簌簌而下,喉中溢出悲痛的呻吟。
“师父!”
—
帐篷之中,简陋的木桌上铺着一张纸质的堪舆图,仔细标注了附近山川地脉的走势。
丹河村地势低洼,水坝决堤之后,丹河水位上升,漫过了河堤流向了丹河村并被聚集其中无法排出。
请来高人帮忙仔细研究后,发现只要把丹河村后的一个山丘低矮处挖通,就可以把水引到山中的沟壑中。
艾古进来禀报:“小姐,人都到齐了,开始挖吗?”
她请系统给计算过,钱财、人力加上一些简单的现代工具,昼夜不停,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挖通。
而一个月后,大量的尸体长时间泡在水中会滋生大量的细菌病毒。
挖?
脏水引到山中会污染环境。
不挖?
师傅的遗体还在水里泡着。
神色凝重,林青玥血丝遍布的眼底闪过挣扎,对着艾古挥手。
艾古转身走到帐篷门口,正欲抬手掀开门帘。
“等等。”
“不挖了!!”
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后,林青玥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语气冰冷。
“填!”
“把丹河的堤岸填高,分离丹河与丹河村,避免尸体污染下游水源。”
“盯着县令的人回来了吗?。”
“白原和焦方尚未回来。”
“但是有消息传回来,县令已经开始组织人手治理受到水灾侵害的村落并且收留了灾民……放弃了被丹河淹没的丹河村。”
艾古想哭,怎么每次都是自己把坏消息通知给小姐。
“出去。”
艾古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那天艾古检查过水坝没有受到地龙翻身影响,为什么会突然决堤?
她信不过县令,所以她派人监视县令。
可依照县令的种种表现,好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到底为什么!
县令不也检查过水坝吗?
如果有决堤的风险,为什么他没有通知并撤离民众。
这中间一定有人在掩盖事情的真相。
她会查出来的,一定会查出来的。
不管是谁,她一定会为师父,为结实、石头、狗娃,还有丹河村两百八十六口人报仇。
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小姐,您休息一会吧。”阳春看着小姐眼底的乌青劝慰。
“阳春,我一闭上眼睛就总是看见师父,他就站在水里看着我不说话也不笑,还有小结实手里拿着茅草根一直在说可甜了可甜了。”
“我连给他们收尸的能力都没有。”林青玥抱膝将头埋在里面。
阳春眼底含泪将小姐搂在怀中安慰:“没事的,咱们回家,咱们去找老爷和夫人。”
“拿纸笔来,给裴御史写信,我不去南阳郡找他了,我要回盛京。”
“再去采买一些东西,明日,我要办葬礼。”
颤抖的手将事情的始末写的清清楚楚后,盖上私印,封好火漆,将其送出,林青玥躺在简陋的木板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帐篷顶,等待明天的到来。
次日,日出东方,普照大地,河水依旧东流,波光粼粼。
白绸飘扬的孝幛,漫天飞舞的纸钱,数位僧侣们盘坐在河边上,一遍又一遍的诵着《往生净土神咒》,诵经的声音低沉而悠长。
身着素白丧服的林青玥跪在写着尊师马宏的黑色牌位前,眼神空洞动作机械的烧着纸钱。
“小姐,小姐,大师诵完经了。”
阳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回她的神智,顺着阳春的力道,林青玥站起身来,可能是因为跪的太久腿有些发麻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对着僧人行礼。
“多谢诸位大师,其他人的牌位就有劳大师带回寺里供奉。”
“阿弥陀佛,施主请节哀顺变,小僧定当每日都为诸位施主诵经祈福。”
“艾古,送送大师。”
在阳春的搀扶下林青玥抱着师父的牌位上了马车,众人跟在车后也随同离开。
来时欢快轻松的队伍,此时离去,少了一人,沉默寂静。
马车行至德东县时,被迫在客栈停下,因为林青玥高烧不退。
艾古只好去德东县中最好的医馆请来大夫,开了安神退热的方子,熬药喝下这才压住病情。
在德东县休息三日后,在林青玥的强烈要求下,众人继续赶路前往盛京。
因为地龙翻身的缘故,来时的路已经不能走了,众人只好改道向东北方向行走到临水县,再从临水县改道向盛京而去。
德东县府衙,
德东县的县令桑德庸正坐在府衙内堂中品茶,只是端着的茶水迟迟没有送到口中,眉宇间带着一丝焦灼不安。
有趣的是,一方县令此地的主人此时却坐在下首的位置上,一会看看外面,一会看看上首的人。
只见留着羊角胡子身穿布衣长相平平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坐在上首主人的位置上悠然自得的品着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县令桑德庸忙将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去。
茶杯磕到梨花木的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异响,张主簿眉头一皱,觉得德东县县令不堪大用,这点小事就耐不住性子,回去必须和郡守大人说说此人的表现。
身穿皂服脚踏皂靴的衙役走进来拱手行礼。
“大人,走了,马车已经往盛京去了。”
桑德庸松了一口气:“走了好,走了好。”
“一介女子之身,便是身负郡君之位,也不足为虑。”郡守府衙张主簿不屑的说,眼中藏着一丝嫉妒。
“是是,张主簿说的是,这位郡君背靠大树,总是不好得罪的。”
“桑大人无需担忧,就算这位郡君真的发现了我们做的事情也无妨,郡守大人的家族和这位郡君的外祖可是同一阵营的。”
“谢大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郡守大人的,没了谢大人,她又算什么。”
“不过是死了个木匠,三生有幸攀上高枝,福薄,担不起。”
张主簿吹吹茶面上的浮沫浅尝一口:“好茶。”
桑德庸讨好:“主簿大人喜欢就好,我那还有一些好茶,等会主簿大人走的时候,带回去尝尝。”
“当不得,这主要还是郡守大人喜欢。”
“明白,明白。”
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张主簿后,桑德庸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衙役刘大风见状劝慰道:“姐夫,张主簿不是说了吗,没事的。”
桑德庸破口大骂很是激动:“你懂个屁,他们拉老子入伙,不就是让老子给他们顶缸的,没事最好,有事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推,到时候我满门抄斩,他们干干净净。”
“那你当初别答应就是了。”刘大风嘟囔着。
“说你是豚都侮辱豚,我不答应还有命在吗?”
“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生活在水坝附近,地龙翻身,水坝焉能不损,损了就该修一修了。”
“早知道就不派人去检修水坝了,白费功夫,白费……”
摇摇头,桑德庸叹了一口气,离开内堂,前往后院。
日暮西沉,庭院阴影遍布,唯有东墙头上残留一丝夕阳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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