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计划

　　一切都将回到最初的模样，受过的伤，都沉积在心底。

　　不是独自颓废，而是充满干劲，让自己更加有经验与底气，去面对未知的困难与恐惧。也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们一路跑，一路笑。像是解决了一件，困扰多年的心结。

　　“先换件衣服吧，再处理一下伤口，这几天都已经满身脏兮兮了，你也换一件。”叶缡站在岩洞旁，呼唤络鳞过来。

　　络鳞赤脚跑过来，两人前后进入岩洞里，换了件衣服，处理伤口。

　　他先走出来，站在外头等她。见叶缡放下头发，深棕色的发丝，被刚出头的阳光，打在脸颊上，被海风吹拂，凌乱却不难看，尽显其恬美安逸。

　　“你这穿的是什么？”络鳞见她穿一条短白纱裙，直到小腿的短，宛若婚纱。

　　“这不是最后一天，和你相处了吗？”叶缡笑，最后的时刻，一定要走得美美哒。

　　“你要走了吗？”络鳞才从她的话语中明白过来，她要回去了，回去她的时空。

　　“可能吧，我有一种预感，我今晚，就要离开了。”叶缡拂过挡在眼前的发丝到耳后，惬意地笑。

　　“你会想我吗？”络鳞看着她问。

　　“会，我有预感，我们能再次相遇。”叶缡抬头，眼眸明亮，映射着天边的斜阳。

　　“你会忘了我吗？”他又问。

　　“不会，下一次再见，我会大方地介绍自己，我叫叶缡。”叶缡伸出一只手，仿佛在模拟下次的见面。

　　“不说这些了，我们下海吧。”络鳞以免悲伤的情绪袭来，他偏头，选择不再说这些。

　　“你要带我下海？你还能变成虎鲸吗？还是一直就是人类的形态？”叶缡笑着问，她还没有跟虎鲸玩过呢！

　　“不信啊，我变给你看。”瞬时，络鳞一个箭步，跑进海里，而后翻身下海。

　　叶缡在岸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大虎鲸的出现。

　　“络鳞！你人呢？大虎鲸？”叶缡感到奇怪，抬脚下海寻找。

　　刚走下没几步，她站在海里，抬手到嘴边，对着远处朦胧的赤阳。大喊：“络鳞！”

　　一瞬间，从海底窜出一头巨大的虎鲸，虎鲸带动身体上的水珠，从她的左边飞往右边。

　　叶缡站在底下，抬眼见深蓝色的虎鲸，挡住天边的炽焰，水珠或大或小，飞溅到各个角落，往不同的方向溅射。

　　时间仿佛凝固，仿佛静止。

　　“哇！好美！”叶缡伸出手，去触碰水珠，去触摸大虎鲸的肚子。

　　指尖刚碰到大虎鲸的肚皮，一阵冰凉感传来。

　　大虎鲸窜进海里，他庞大的身躯压出巨大的水坑，水花飞溅起来。

　　“哈哈哈……”吓得叶缡，往后退几步。

　　她笑着，看大虎鲸在她的眼前，游来游去。

　　再一瞬，大虎鲸在她的面前，喷出低矮，呈树枝状倾斜的水柱，又粗又矮。接着，大虎鲸喷水过的地方，出现一道短而淡的小彩虹。

　　“彩虹！你还会做彩虹！”叶缡惊喜道，双手张开指尖，眼睛明亮。

　　大虎鲸雀跃，边叫边欢快的跳动，游脱。一道一道的离散声呼出，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接着，大虎鲸便变回人形，络鳞出现在她的面前。

　　“喜欢吗？”络鳞的手，扶上她的腰，见她喜笑颜开的脸庞，问。

　　“嗯，喜欢。”叶缡半握着拳头，眼眸笑得眯起，点头答。

　　“开心吗？”他再问，手的力度更是加重些。

　　“开心。”叶缡再点头，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

　　“我能让你更开心一点。”络鳞笑，眼眸向下，嘴角却是上扬。

　　“怎么开心？”叶缡被说懵。

　　一说话转头的功夫，络鳞再次转变为大虎鲸。他游到她的身旁，用脸蹭她的脚。

　　叶缡笑着缩脚，说痒。

　　大虎鲸呼叫着，扭头往自己的背脊上看，示意她上去。

　　“我，上去吗？”叶缡用手指着自己，疑问道。

　　大虎鲸再度叫。是的。

　　叶缡爬上大虎鲸的背脊，抓稳他的鱼鳍。接着，像是过山车般的刺激。

　　叶缡跟着大虎鲸，穿进更深的海底。她鼓着气，不敢睁开眼。待感觉四周的空气都静下之际，她才缓慢地睁开眼。

　　见到，深海之后，各种小鱼一大群，在她面前游过。

　　深海的世界，像一个大皇宫，各种生物穿梭在海底。可见海草、珊瑚紧贴在海岩石上，随着水的波动，像裙摆一般，舞动飘摇。

　　有河马，海星，可爱精致，颜色鲜美。有大鲨鱼，海豹，在他们的头顶游过，抬眼只见到他们的肚皮。

　　叶缡被巨大的鲨鱼吓到，一松手，脱离大虎鲸的背脊，连口都张开。

　　她赶忙掐着鼻子，捂着嘴，气息却还是远远不够。她忙着往上游去，赶往海面上，重新呼吸空气。

　　大虎鲸背过她，往海岸冲去。水底巨大的冲击力，叶缡猛抓住大虎鲸的鱼鳍，始终憋着气。

　　寂静的海面，被两人的出现，闹得不平静。猛烈的水花，向上涌出，溅射出。

　　叶缡和络鳞在旭阳的照耀下，在泛洒夕光的海平面上，相拥，相吻。

　　络鳞抱着湿发的叶缡，给她灌气。他的手贴紧她的腰，手缕过贴合在她脸颊上的湿发。

　　叶缡被眼前的这个人，弄得更加喘不过气。

　　络鳞睁眼，松开她。

　　“见到大鲨鱼，这么怕？”他握着她腰间的手，不动。

　　叶缡忙着呼吸，从外吸入一大口空气，才能开声说话。

　　“本来就没气，你还亲我，堵住我更加呼吸不了！那大鲨鱼会吃人，能不怕吗？”叶缡边喘气，边说。

　　她的胸口跌宕起伏，看得络鳞有些迷惑。

　　“你身边的可是海中霸王，也没见你怕。再说，霸王在你身边，你还怕啥？”他皱眉，显然表示不悦，被比自己等级低的生物吓到，真是丢他的脸。

　　“你们是海中霸王，人家可是有尖牙的。而且，你们虎鲸可善良了。”叶缡双手握紧，开始撒娇，撒泼之势。

　　“现在知道善良了？早干嘛去了？”络鳞还是没有消气，看她还能怎么狡辩。

　　“早知道，就先把你抓住，我就不怕了。或说你是虎鲸王的孩子啊？”叶缡很骄傲，自己认识海中霸王，这件事，足够被她吹一辈子的！

　　“嗯，我连我父母的面，都没见过。以前以为是跟着母亲去觅食，结果是同群体的同伴们。”络鳞今时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是个孤儿。

　　“我也没有父母，一样的。现在又多了个我，来陪你。”叶缡仗义地伸出手，挽上他的肩膀，身高不够，踮脚来凑。

　　“这个你还戴着呢？”

　　络鳞被迫低下身子，视线停留在她的胸口处，他伸手，拿起挂在叶缡胸口处的单颗桃木骨珠。

　　“我在岸边找的，幸好有它，不然我们就被困死在地下室里了。看来你的母亲，为你遗留了很多宝藏。不但让我们相遇，还帮我们出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叶缡安抚他的心绪，她的母亲给予他的能量，是无穷无尽。

　　“那这么说的话，确实是。只可惜，没有让我早一点遇到你。”络鳞抚摸她湿漉漉的发丝，在阳光下照射的她，发丝焕发着金光。

　　“没事，我们还有时间，故事还没有结束。”叶缡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眸，告知他，他们还有后续。

　　--

　　叶缡躺在络鳞的膝上，看着渐渐落下的晚霞。

　　第一次，可以无所顾虑地过一天，属于他们的日子。

　　“这颗桃木骨珠，能不能留给我。我想……”叶缡指尖握着骨珠，看着渐变的晚霞。

　　“好，都留给你。”叶缡还没说完，他就说，都留给你，无论你要什么……

　　“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带走。”叶缡已经感觉有点累了，她强撑着眼皮。

　　“那就我拿给你。”络鳞握着她的左手，开声安抚。

　　他再说，“叶缡，我愿挣脱天性去爱你。”

　　“你们天性是啥？”叶缡好笑，问。

　　络鳞启唇，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风流。”

　　叶缡噗唏地笑一声，这人还能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你们虎鲸都风流吗？那怎么你的母亲，愿意为你的父亲殉情呢？”

　　“可是我们虎鲸，并不是一夫一妻制。可能，是我的父亲给了我的母亲，不一般的关爱。”络鳞不了解自己的父母亲，也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这样咯！”叶缡笑他。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敢确保永远，起码，现下。我只看得见你。”他望着远处的天边，欲黑将黑，很快，叶缡就要离开她了。

　　“络鳞……我也爱你。”渐渐，叶缡的呼吸变得缓慢，继而逐渐闭上双眼，手缓缓放下。

　　世界变得悄无声息。

　　“叶缡，我们一定会相遇的。到时候，是我先向你打招呼。向你说，我是你的络鳞。”

　　络鳞低头看向睡去的叶缡，安静的小美人，眉眼柔和。

　　他在她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她睡前，是带着幸福的笑。

　　其实，是我不愿意跟你走，不愿意与你去外面，闯荡更加凶猛的世界。

　　我本以为，能为你阻挡一切。到头来，好像还是你拯救了我。

　　我真的欠你太多太多了，这次，就用余生去还吧。用一辈子，今生前世，去偿还，去如愿。

　　天边的天全黑，繁星冒出头。

　　叶缡，这是我们第几次，在这里看星河呢？

　　手边的叶缡，开始消散，开始以星河的方式消散。

　　络鳞握着叶缡的手，逐渐虚空，涣散，转瞬不见。只在他的腿上留下了，被穿起来的单颗桃木骨珠。

　　络鳞捏起珠子，戴上自己的脖子上，握紧在掌心。

　　眼角滴落下泪珠，滑落到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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