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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够喜欢我
“矜持的张府小姐。我记得前些时候,你一个闺阁女儿爬上五米高的树冠,只因为听说江台谏来了张府。一句话都没说上,就从树上摔了下来,伤筋动骨一百天,现下大好了吗?”
一个黄衫女儿羞愤的捂住了脸,孟瑶台继续道:“还有,长安才女的周府小姐。听说屋中挂满了,亲手绘制的尹知熠各种练武招式的画像。现在,可又绘制新招式了吗?”
粉衫女子蹲地上,哭出了声。
孟瑶台叹了口气:“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也是希望和心仪的人多些相处机会吗?和我有什么区别。至少我敢说敢做,你们却被假清高压着,什么都不敢。只能在背地里暗暗生气、较劲,心里一定很苦吧。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各位小姐们少看点女则女训,多看看书吧,好过做让人讨厌的长舌妇。”
“商户之女,水性杨花,自轻自贱,不知检点,还强词夺理。”
带头的紫衫女子,挥起手就要打下,却被一只金黄相间、镶嵌着各色珠宝的匕首隔开,是尹知熠。他冷声道:“谁再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本就是长安出了名的小霸王,此刻高声说话。吓得一众贵女立即四散走开,面色如土。
“他们再欺负你,和我说。”
陆满早就不见了踪影,下去也没用了。望春楼这个位置花了孟瑶台整整十两银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活了两世,孟瑶台算是体会到了花钱到肉疼的感觉。
“没事啦,可以应付得了。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不然还要应付他们好一会。坐吧,我请你吃这边的招牌。酸笋鸡丝汤和胭脂鹅脯,据说特别好吃。”孟瑶台一摆手,邀请尹知熠坐下。
“你不用管他们说什么,那个,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尹知熠开口支支吾吾,有些笨拙,显然没做过这种哄女孩的事。
“你在安慰我吗?堂堂尹府小将军竟然还会安慰人?”孟瑶台瞪大杏眸,冲尹知熠笑了笑。夹起一块鹅脯,放入嘴中,味道很好,舒服的迷了迷眼。她才不要管别人说什么,重生而来,还能吃到好吃的,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人人都说尹家两个兄弟俩,也就长的相仿了些,性格却天壤之别。哥哥端方有礼,而弟弟,额…。”孟瑶台止住了话头,上下左右打量着尹知熠,眼神狡黠,十分俏皮。
“弟弟怎么了?”尹知熠抬起一条腿,踩在了凳子上。轻轻歪头看她,束发飞扬。这副模样,当真是不羁洒脱、无拘无束的长安小霸王。
孟瑶台抿了抿嘴唇,收回揶揄,真诚道:“不管他人怎么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反正我是发现,你要比这世上大部分人,简单直率、热烈赤诚的多。你实则是个少见的,有赤子之心的人。”
“我有这么好吗?”尹知熠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举起手背,冰了冰滚烫的脸颊,连耳尖都鲜红欲滴。
孟瑶台重重点了点头:“来长安后,你主动帮了我许多。”
她垂下眸,低喃了声:“唯一一个。”万事汲汲营营中,只有尹知熠,不在计算之中,却次次待她热烈主动、坦率赤诚。
“什么?”尹知熠没听清。
孟瑶台摇了摇头,明媚而笑:“我说,我要真诚的向你说声,谢谢。能遇到你这个朋友,我很荣幸。”
孟瑶台端起酒杯,敬向尹知熠。
听着她说出如此悦耳的话,看着她流光溢彩的杏眸,尹知熠整个人像飘在云端一样,脑袋飘忽忽不定。迷蒙中和孟瑶台碰了下酒杯。
尹知熠一饮而尽,一股热气忽然冲向头顶,他眼神灼灼望向孟瑶台:“我心悦你。”
“什...什么?”孟瑶台筷尖,水嫩的豆腐折成两半,掉落在桌面。
尹知熠脚步来回挪了挪,鼓足了勇气,再次铿锵有力道:“孟瑶台,我心悦你。”
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孟瑶台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呆住,不可置信。呆住了许久,才回过神:“你怎么会突然说心悦我呢?前些天,你还很气人,我们还在吵架。”
尹知熠十指交拢的掌心沁出一层汗,急忙解释道:“不是突然,很久了。我自己也私下练了很多遍,想着如何和你说。我是真的…。”
“停。”孟瑶台挥手打断了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好几遭:“你怎么能喜欢我呢?你不能喜欢我。”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他的眉峰聚拢在一起,眼底满是无措受伤。
“因为…。”怎么解释,孟瑶台/苏乐伊与他兄长之间的感情纠葛还未理清,不能再多出来一个弟弟。
孟瑶台深吸几口气,挺直脊梁,直直望向尹知熠:“这世上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理由。”态度决绝。
两人分坐桌两端,相隔咫尺,却相顾无言,许久。
再待下去更心烦意乱,孟瑶台扣了扣袖口的海棠花,主动打破紧张气氛,和婉开口:“像我刚才说的,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如果你还愿意,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你刚才的话。”
尹知熠低着头,苦笑了两声。高高的束发散落在脖颈、两侧,刚才还如墨张扬的长发,此刻却散乱破碎。
他低低出声:“不,那样对我没有意义。”抬起头,眸底坚定一片:“你可能是以为我临时起意,并不认真。但我告诉你,我的心意不会改变。”
尹知熠站起身,从孟瑶台身侧大步而过,先一步出了望春楼。往日豪迈沉稳的步伐,竟有些凌乱。
孟瑶台看着眼前的满盘珍馐,一点提不起兴趣,放下手中玉箸,满脸愁苦。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最容易春心萌动,正好被她赶上了。
但没关系的,这个年龄的小孩,三分钟热度。过不了几天,他的兴趣就会转移,到时候自然忘记说过的这些话。但愿,如此。
……
“我知道陆满去哪了。”
孟瑶台本来,正坐在窗前发呆。十四又一次抢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突然发声。
“哎呦。”孟瑶台手抚了好几下胸口,摇头道:“十四,我说很多次了,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我刚才脚步刻意走出声音了,是你没听见。”黑衣少年,站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神色莫测。
孟瑶台注意到,他后侧的衣角有很长一条口子,去床边端过来火烛与针线包:“坐到哪里,不许动。”
十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他腰背挺直,双手摆在膝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个人无论站着、还是坐着,身姿始终无比端正、未有半分松懈,不累吗?
孟瑶台耸了耸肩,将长发拨到脖颈一侧,拿起他的衣摆,低头开始缝合:“陆满去哪了?”
十四脑中嗡的一声炸开,身体收紧。自记事起,他就被当做死士培养,纪律森严,只有为主人卖命这一件事。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这些。
“陆满在哪里?”十四未回答,孟瑶台抬眸,又问了一遍。
“啊。”十四喉间凸起上下滚动了好几遭,才道:“望春楼地下暗阁。”
“那他见了谁,你看到了吗?”
“守卫极森严,再靠近就暴露了。”
衣摆缝好了,孟瑶台收回针线,敛眉思索。暗阁会见,秘密交谈,还守卫森严,这里面一定有大事。
十四收回裙摆,第一次偷偷侧目看向主人,孟瑶台也算是他目前的主人。烛光温柔,眼上长睫落下扇形阴影,开合间,如自由飞舞的蝴蝶,美好如斯。
……
“你近些时候,很喜欢在长安街上逛啊。”江岫白摇着折扇,翩翩而来。
“嗯,闲来无事嘛。”孟瑶台正在买糖葫芦,选了三串最大的,分出一串:“给你,糖皮沾了熟芝麻的,很好吃。”
自己喜欢的就要分享给身边人,孟瑶台这个习惯果然一如既往:“那就多谢啦。”江岫白挽了挽锦白长衫的袖口,笑眼盈盈接过。
她迫不及待吞下一颗山楂果。吃到好吃的,身体开心的晃了晃,裙摆跟着荡起一圈涟漪:“不必客气,你掏钱。”
“好。”江岫白爽快答应,袖中掏出铜板,给了商贩。
恰巧尹知熠骑马而过,一眼就看到了相谈甚欢的两个人。
江岫白招手,将他唤来:“云起。”
尹知熠缓缓走来,眼神灼灼望向她:“糖葫芦好吃吗?”
发生那件事后,最近一些时候,孟瑶台见到尹知熠就躲开,尽量留足足够时间,让他打消念头。孟瑶台点了点头,侧身唔了一声,看向一旁望春楼方向。
方才分明开心得很,看到他就变了脸色。哪怕好几天没见,孟瑶台也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尹知熠苦笑一声回应。
江岫白从孟瑶台手中取走另一串糖葫芦,要递给尹知熠:“你尝尝看。”
被孟瑶台一把抢了过来:“这是我的。”
三人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江岫白先反应了过来:“山楂性酸,食多易腹痛,最好不要连着吃两串?”
“我可以,别人不可以,孟瑶台可以。”她硬着头皮,抓紧糖葫芦,转身就走。想自己前后世加起来,怎么也是个二十四岁的人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小儿的事。低下头,狠狠咬了咬下唇。
江岫白眼眸在两人间流转几圈,折扇手心敲了敲:“你们又闹矛盾了吗?”
尹知熠也低垂着头:“没有。”
不是闹矛盾,是孟瑶台讨厌他,不想理他了。还是太心急了吗,要是先做朋友,再慢慢来,会不会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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