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雪与暖忧

　　爷爷回家，泓儿的好日子就结束了。孩子很快迎来季度考核。整个上午，墨言的脸就没晴过，还不是因为泓儿的考核成绩不理想？午餐在意料的“安静”中进行。因为下午的体能测试，泓儿的餐盘里只有少量的高能量食物，吃得孩子不饥不饱的。从来吃什么吃多少都由爷爷作主。即使没吃饱，泓儿也不敢有任何诉求。
　　体能测试依然不能让墨言满意。该来的总要来。教练们被请走之后，泓儿意外地看见父亲和大伯前后脚来到训练场。不用说，他们一定是爷爷找来的。
　　自己的季度考核成绩单在父亲和大伯手上传阅着，泓儿规规矩矩地跪着头也不敢抬。
　　“看到了！当爹的、做大伯的都扮好人。这就是你们扮好人的结果！”墨言严厉的目光在小希和优优之间往返来回，“这个台阶没上去，全年的训练计划都得重新安排。你们两个人都是懂训练的，关键时刻就给我心软！”既然墨言说了这个话，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出游的这段时间发生在泓儿身上的事。墨言一挥手，夜卫抬来条凳，旋即也被赶出去。训练场中只剩下老少三代人。
　　“泓儿。”墨言指指大孙子，又指指条凳。泓儿赶紧脱衣服。被汗水浸透的衣裤不好脱。墨言皱着眉头瞪着大孙子“磨磨蹭蹭”。泓儿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终于脱干净了，泓儿草草叠了衣裤赶紧趴到条凳上去。为了弥补刚才的磨蹭，泓儿把个小光屁,股蹶得格外高。因为才刚完成体能极限测试不久，泓儿浑身的毛孔还在出汗，平趴在凳子上的小身子因喘息未平而不停起伏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在优优眼里，疼在这个亲爹心上。
　　“那个当爹的，给我过来。”优优在父亲的呵斥中上前几步，恭立。“你儿子的成绩，你自己掂量着取哪样家伙，自己掂量着怎么动手。快点！”
　　虽然父亲没指明责罚的工具和力度，可是父亲的话，分量就在那。优优轻声应了是，走到挂刑具的架子前。他的眼光在最轻细的藤条上停留了一会儿。理智终于驱使他选择了不会引起父亲不满的粗藤条。优优握着藤条来到儿子身旁。他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这当爹的心如何狠得下去。墨言的一句“时间是你们父子俩个的。”成功地催促儿子动了手。优优小心掌握着抽打的力度。如果轻了引起父亲的不满，更倒霉的一定是泓儿。重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如何忍心？优优真心觉得这样的精神折磨还不如狠狠罚自己一顿。
　　弟弟的举动都看在小希眼里。他怎么不理解弟弟此时的心情？犹豫了片刻，小希还是开口给弟弟解围：“爸，前些日子对泓儿管教松懈，都是小希一手安排的。优优不知情。”小希还想继续说，被墨言一句堵回去：“你想带头坏规矩？”
　　“带头坏规矩”可不是小事。就算小希不在乎自己被罚，他怎么也得为泓儿考虑。傅家的规矩真的讲究起来，泓儿这么大的孩子一定承受不住。
　　被父亲的眼刀逼着，优优挥着粗藤条往儿子身上抽。儿子长这么大，优优都没舍得打过。泓儿紧紧地攀着条凳的边缘，浑身的肌肉都较着劲和疼痛抗争。孩子咬着牙忍疼，懂事的他坚持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眼看着肉檩子在儿子身上一道道添，优优心如刀绞。藤条抽过一轮，泓儿的身上从肩膀到腿肚子很快铺上一层肉檩子。可是父亲还是不叫停。优优终于再也下不去手了，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子不教父之过。受重罚的应该是我。”
　　墨言也不多说，指指泓儿右侧前面的地方命令二儿子：“给我跪下。规矩！”优优照做的过程中，墨言去刑具架子那儿取来蟒鞭，交给大儿子：“去，成全他。好一句子不教父之过！”　“爸！”小希想劝，被父亲瞪回来：“不想在这儿动手就去宗祠。还反了你们了！”　小希看今天这陈势，这一大一小如果真去了宗祠一定更惨。无奈，小希开始挥动鞭子，小心地控制着力度和频率。
　　眼看着父亲为了自己挨罚，刚才挨那么疼的打都没吭声的泓儿趴在那儿喊出了声：“爷爷。是泓儿的错，泓儿任打任罚，您别罚我爸啊！”任凭泓儿一声接一声喊，墨言不为所动。父亲不吭声，小希不敢停下手上的起伏。趴在条凳上的泓儿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规矩，一轱辘滚下来，跪行着来到爷爷身边，把刚刚父亲打自己用的粗藤条往爷爷手里塞，嘴上央求着：“爷爷，求您！泓儿不能做不孝的孩子。泓儿犯错应该自己承担。别打我爸了，打我吧。”
　　墨言接过藤条，指着条凳：“胆子大了你。谁准你挨罚的时候随便动的？规矩呢？”
　　在爷爷的呵斥声中，泓儿重新趴好，规矩了姿势。藤条随即嗖嗖地抽上身。爷爷出手比爸爸打得重许多。泓儿坚守着姿势，反复央求着：“别打我爸了，求您！别打我爸了。”
　　小希趁着父亲专心罚泓儿的空当试探着停了手。他转身看向泓儿时，孩子的整个屁,股和大腿已经布满了血檩子。优优听见儿子挨抽的声响，顾不上后背的疼痛，硬要起身给泓儿求情，被小希一把摁住。小希用眼神命令优优不可擅动。他自己走过去两步，静静地恭立在父亲身边。小希叫了一声爸便不再说多一个字。墨言停手，并不是因为大儿子的这一声。“我出门之前你不是这个成绩。我才离开几日，你竟然偷懒到成绩下滑。还不该打？”墨言训完，接着挥着藤条抽向孙子的脊背。爷爷亲手抽在背上，不是容易忍的疼。泓儿疼得嘴上再忍不住吭叽着拼命用脑门顶着凳板。随着抽打的进行，泓儿整个人瘫软在条凳上，藤条所到之处激起的肉颤格外惹眼。泓儿只顾得忍疼忘了回话。“该不该打？”墨言再问，手上明显加了力。一个“该”字泓儿用了很大力气才挤出牙缝。
　　“没人监督就不用功。还是小孩儿么？”墨言时打时停，骂两句再接着打。“前一阶段训练的成绩前功尽弃。打也都白挨了。如果这么不在乎挨打，今天就给我好好挨。”
　　爷爷的脾气没褪。藤条抽得越来越狠。泓儿忍过一波高过一波的疼。眼看着孩子就快挨不住坏规矩了，小希再次试着劝：“爸。泓儿该打。但是您不能再用气了。时间不短了，又气又累会伤身子。”
　　大儿子说话的用意墨言明白。打累了的他选择顺着儿子给的台阶下。墨言停了手，可并不代表心里消了气。小希就是现成的撒气对象：“你打算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当真担心我气伤身子，就不会做！”
　　在父亲的责骂声中小希跪下：“爸。是小希的错。优优三口团聚是小希安排的。泓儿的训练也是小希安排的。论罚，小希最该罚。爸，您消消气，让小希扶您回家，然后我自己去宗祠领罚。”
　　“哼！亏你还有脸提宗祠！有没有想过教养泓儿就是为了给傅家江山一个托付，给祖宗一个交待？亏你还是家族的大哥，做那些蠢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墨言大骂，小希低着头听着。
　　“你带着他们两个去宗祠。给我好好跪上两个时辰反省。从明天开始，泓儿每天加练三个小时。不把成绩给我练出来，看我饶得了你们哪个！”墨言放下这些话一个人回家了。小希和优优一边一个搀着被打得已经站不起来的泓儿去了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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