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雪与暖忧

　　被逆风的事务绊住的优优回到家时已经晚上９点多了。一回家他便发现母子俩正在闹别扭。优优来到儿子的房间：“泓儿，妈妈怎么生气了？”优优的语气探问的成份更多。
　　“妈妈要给泓儿洗澡，泓儿没让。”小宇泓实话实说。
　　优优一听这个，笑了：“你长这么大，妈妈每年只能和你生活几天。在她心里，你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就这几天在一起，什么事她都想亲手为你做。你应该理解妈妈才是。”
　　“可是，人家已经快八岁了。”泓儿故意把年龄往大里说，强烈地表达自己已经长大的意思。
　　“爸爸知道你不好意思。来，爸给洗。”优优一把打横抱起儿子往浴室走。小宇泓把脑袋扎进爸爸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被抱进浴室的小宇泓任由父亲摆弄。
　　“嗯。今天没添新伤，说明表现不错嘛。”优优一边轻轻地划拉着给儿子洗澡一边细心地观察着儿子身上的伤，“照这样坚持下去，少挨点罚，你自己少受罪，爸爸也不用整天为你揪着心。今天是哪位教习师父？”优优想知道一些细节。
　　“是孟师父。”听了儿子的回话，优优一想：不对啊。这个孟师父教徒极严。往常儿子挨他的打最多。怎么今天一下都没打呢？可是，优优嘴上是这么说的：“我们泓儿真是长进了，孟师父都抓不到错。”优优说着观察着儿子的反应。儿子的表情告诉他或许另有原因，于是他追问：“泓儿想想，今天有哪些比平时表现好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抓到孟师父注重的方向。得了要领才能少挨罚，是不是？”
　　在父亲的提醒下，泓儿仔细想了一会儿：“其实，泓儿今天也出了错。有两次孟师父皱了眉，明显是忍住了没罚。”
　　“哦，忍住了没罚。有骂吗？还是耐心地提醒？”
　　“孟师父只是点出了错，语气不是特别好，但是没骂。我以为会罚，可是没有。”泓儿一边回忆一边说。
　　优优从儿子的回话中听出了什么，他心想说不定是大哥打了招呼呢。父亲不在家，大哥心疼泓儿。可是他一转念想：不对，昨天以前还天天挨罚呢。如果大哥存心想关照泓儿，父亲离开的第一天关照就到位了。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优优这样想着，手上没闲着。他给儿子擦干净身上的水，抱着放到床上，打算开始上药。小宇泓一轱辘爬起来，“爸，都结痂了，不用上药。爷爷说总上药对身体发育不好。”
　　优优看着懂事的儿子心疼：“爸再给上点儿活血消肿的药。让伤快点好了，省得以后打在旧伤上，更疼。”
　　“不用。”儿子说着，从抽屉里取了一个盒子交给爸爸：“爸，这是大伯给您的。大伯说这些都是家里的配方，不蛰人。”
　　优优打开盒子一看是伤药，又还给儿子：“泓儿留着用吧。爸那儿有。”
　　泓儿执意往父亲怀里塞：“泓儿随时用随时都有。大伯特意强调要泓儿一定要给爸爸。”　小泓儿只是在认真地做大伯交待的事。家里的大人怎么会告诉这么小的他知道他父亲的逆风连劣质的伤药都金贵得很。
　　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优优勉强收下伤药，照顾儿子睡下：“今天早点儿休息，明天爸叫你起床。”
　　“对了，差点儿忘了。希儿让我代他问您好。”
　　心想着小希儿还懂这些，优优笑了：“你今天回家了？”
　　“没。希儿一天都和我在一起。”
　　“希儿这么小，又不用训练，怎么会和你呆一天？”
　　“大伯把希儿送来的，让希儿好好看着我训练。还和孟师父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傍晚我回来时，大伯才过来接希儿回家。”儿子的话优优一听就知道为什么儿子今天没挨打了。
　　小希早就有意让希儿开始接受最基本的训练。他了解希儿的脾气，平时被爷爷宠惯了的他如果被硬拉到训练场，肯定不能干。非得玩命把他爷爷从外地闹回来不可。于是，他处心积虑地先让儿子看。想利用儿子争强好胜的心理和小男孩儿好动的天性，引导儿子对训练感兴趣。当然，前提是一定不能让他看到泓儿哥哥在训练中挨打。
　　为了让儿子就范，小希陪上时间和耐心每天亲自接送儿子去训练场。有希儿观摩的训练，内容编排得不再那么枯燥，并且所有的教习师父都再不动手体罚。泓儿跟着沾了光。他长这么大，难得过上连续十天不挨打的日子。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又不挨打，这让泓儿觉得比过年都高兴。
　　墨言不在家的日子，希儿不仅日常加了许多规矩，而且开始练毛笔字描红和最基本的训练。墨言一回家，看到的情景既在预料中又出意料外。
　　希儿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地做描红。墨言远远看着孙子一抽一抽的小肩膀就知道孩子这是哭了。才四岁的孩子被逼着坐定在那写字而且时间不短了，不哭才怪。随着墨言一步步走近，当孙子包着医用纱布的一双小手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一股怒火凭升心头。不用想他也知道是孩子他爹的杰作。墨言转身急步走向儿子的书房。小希看见父亲进门赶紧起身迎过去，却不想被父亲一个大耳光煽歪了头。惹得父亲动手，一定是自己错了。小希这么想着已经端跪在父亲面前。墨言绕着儿子转了几圈儿，终于说出一句话：“希儿才四岁，你竟忍心！你八岁的时候我还宠着呢！不孝的东西。”墨言根本不想听儿子回一个字，骂完了转身便走。
　　小希当然知道父亲所指。墨言走后老半天，小希才缓缓起身，坐进沙发里。当初父亲教训自己时始终顶着来自两位爷爷的巨大压力。但是为了让自己成材，父亲从来没妥协过。想到这儿，他无奈地靠在沙发里苦笑。
　　墨言复又回到小孙子的房间，一路上平复着脾气。希儿看见爷爷，小眼圈红了。小孩儿努努嘴，犹豫了一下并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认真写字。
　　“希儿写得真好。”　墨言的声音很温暖，目光更是柔和，“把这一页写完，我们去喝西瓜汁。”希儿有许多特点和喜好遗传自爷爷，这让墨言感到格外亲近和安慰。
　　“写完这一页还有一页呢。”　希儿张着大眼睛看爷爷。他心里仍然忌惮着老爸的戒尺。昨天打的手板现在还包着纱布特别疼。
　　“那页留着明天手上疼得轻了再补上。”爷爷心疼孙子。希儿看看爷爷，再看看自己缠着纱布的双手，摇摇头：“我还是写完吧。”
　　墨言当然明白孙子的心思。小孙子并没向爷爷告父亲的状。墨言既心疼又欣慰。其实他心里也认可男孩子应该坚强些，便依了孙子：“好吧。”墨言揉揉孙子的头，一脸疼惜的表情：“希儿真是好孩子。这样：写完这一页，爷爷再给你手上好好换一下药，好好揉揉，咱们再接着写。写完了今天的定量咱们去喝西瓜汁。”　希儿点头表示同意。夜卫搬来一把椅子，墨言坐在孙子身边看着孩子写。虽然自己刚刚对儿子发了脾气，墨言并不打算取消孙子的练字计划。理智上墨言明白这样的训练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可是感情上，墨言绝不忍心开这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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