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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烬生
薛棠心急如焚,可是一个是堕落的仙门高手,一个是凶戾的魔族将领,实力远超他这个刚摸到修仙门槛的菜鸟!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仅仅数息之间!
原本死寂的城池,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凄厉的哭喊、绝望的哀嚎、魔兵兴奋的嘶吼、建筑崩塌的巨响……漆黑的魔气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生命迅速凋零!
薛棠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战场。远处,一座年久失修的瞭望塔在魔气冲击下摇摇欲坠!
他的大脑,在前所未有的压力下,疯狂地运转起来。薛棠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一处废墟的阴影下。
他从背后,取下了那张简陋的木弓。
弯弓,搭箭。
箭矢对准的并非任何一个敌人,而是远处一根摇摇欲坠,支撑着半壁残垣的梁柱。
“嗡!”
弓弦震颤。淬炼了他一丝微薄灵力的箭矢,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射中了梁柱最脆弱的节点!
本就岌岌可危的残垣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发出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吸引了附近几个正在驱赶幸存者的魔兵的注意。它们发出了暴躁的嘶吼,转身朝着坍塌的方向冲去。
而就在它们转身的瞬间,几个原本被逼入死角的百姓看到了那一线生机,连滚带爬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
成功了!
薛棠来不及喘息,立刻转移阵地。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火石,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布庄,里面堆满了干燥易燃的布匹。
火星溅射,瞬间点燃了那些积满灰尘的棉麻。顷刻,一股夹杂着刺鼻气味的浓烟滚滚而起,迅速朝着城市中心弥漫开去。这浓烟不仅遮蔽了视线,更严重干扰了魔族那敏锐的嗅觉与感知。
“咳咳!该死的蝼蚁!”远处的魔兵发出了愤怒的咒骂,阵脚已然微乱。
薛棠没有停歇,他抓起一块碎石用尽全力猛地掷了出去,碎石砸在另一侧的瓦砾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在那边!”几个被浓烟呛得晕头转向的魔兵,立刻被声音吸引,咆哮着冲了过去。
就是现在!
薛棠的身影从阴影中窜出,他的目标,是前方一个被栅栏困住的小院。院子里十几个百姓正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绝望。
薛棠翻进了院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从废墟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短刀。他手起刀落,飞快地斩断了束缚着那些百姓手脚的藤蔓。
“往东边跑!顺着烟雾的边缘,不要停!”
那些获救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们甚至来不及道谢,便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朝着薛棠所指的相对安全的路线,疯狂逃离。
“站住!”终究还是有魔兵发现了这里的异状,嘶吼着冲了过来。
薛棠眼神一凛,迎着那魔兵冲了上去。他没有想过要战胜对方,他要的只是拖延时间,为那些百姓争取逃生的空间!
他利用狭窄的地形,与魔兵疯狂周旋。
魔兵的利爪撕裂了他的肩膀,带起一串血花。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手一刀狠狠刺进了魔兵没有鳞甲保护的膝盖。
以伤换空间!绝不恋战!
在魔兵发出痛苦咆哮的瞬间,薛棠借力一蹬,身体如壁虎般贴着墙壁翻出了小院,瞬间消失在了另一片阴影之中。
鲜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衫。
他救下的,不过寥寥数十人。
而死去的,却是成百,上千!
但是,不能退!
“能救一个……是一个!”
就在那魔爪即将触碰到孩童头颅的刹那,一道灵活的身影猛地从阴影中射出!
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孩狠狠地推了出去,而他自己却彻底暴露在了那片空地之上。
“嗯?”
远处,一直闭目享受着力量增长的燕烬生,似乎察觉到了这只格外碍眼的“苍蝇”。
他甚至没有睁开眼,只是不耐烦地,随手一挥。
一道黑色魔气撕裂空气,瞬息之间,便到了薛棠的面前!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完了……薛棠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然而,就在那道魔气即将洞穿他心脏的瞬间!他贴身安放的胸口,猛然爆发出了一团璀璨夺目的白色光华!
是绛月留下的那道护身符!
一股精纯浩瀚的灵力轰然爆发!金光与寒气交织的护盾,瞬间成型,堪堪挡在了那道致命的魔气之前!
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将身前的地面染成了一片暗红。他胸口的护身符的光芒急剧黯淡下去,裂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但,终究是保住了一条命。
“咦?”这一下,燕烬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死死地锁定在薛棠胸口那枚黯淡下去,却依旧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符箓上。
那股灵力……
是绛月!
绝对错不了!这是他那个好师弟的手笔!
燕烬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身形一晃竟亲自出现在了薛棠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和绛月,是什么关系?!说出他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薛棠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着他,“不认识。”
燕烬生发出一声嗤笑,眼中充满了不屑与残忍,“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捏住了薛棠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小子,我劝你识时务一些。”
“别妄想着,会有人不顾性命危险,跑来这种地方,救你这只将死的蝼蚁!”
与此同时,正在一处隐蔽山洞调息的绛月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雪!
护身符碎了!
薛棠……有生命危险!
他顾不上自己尚未痊愈的伤势,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尽数爆发!
一道白色的流光朝着那感应中的血腥之地,狂飙而去!
燕烬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的眼中杀机毕现,“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
薛棠靠着墙壁,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那团魔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丝遗憾。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他一面。
就在燕烬生的攻击,即将脱手而出的那一刻!
“住手!”
一声清冷的,却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厉喝,从天边传来!
那道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薛棠与燕烬生之间!
是绛月!
薛棠的瞳孔骤缩,他先前拼命寻找绛月,是希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与他并肩作战。却从未想过要成为他的负担!更没想过要让他为了救自己,贸然闯入这片绝地!
一种混杂着愧疚,懊恼,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心与心疼的情绪,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我……”薛棠挣扎着爬起,喉咙干涩,只吐出了一个字。
“抱歉。”薛棠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苦涩。“我本想帮你,却……让你为我,陷入了险境。”
“不。”绛月头也不回,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是我该谢谢你。我出来,本就是要找燕烬生,了结恩怨。”
“是你让我提前找到了他。”
燕烬生看着眼前这副“你侬我侬”的模样,看着绛月那副甚至不愿正眼看自己的做派,脸色瞬间扭曲。这是何等的蔑视!
“好!好一个绛月!”燕烬生咬牙切齿,怒极反笑,“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人啊!”
直到这时,绛月才终于将一部分的注意放在了他的身上。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惊喜,只有一片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漠然。
“燕烬生。”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为何要背叛宗门,投靠魔族?”
“背叛?”燕烬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我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仙门与魔族,打了上百年!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堆了多少尸骨?结果呢?还是两败俱伤!”
“我过够了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子!如果注定要死,我宁愿在剩下的日子里,逍遥快活,随心所欲!而不是被你们那套可笑的道义规矩压抑着,捆绑着,最终成为某个大人物功成名就路上一块微不足道的踏脚石!”
绛月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想法,“所以投效魔族,向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挥剑,向昔日的同门师兄弟举起屠刀……这就是你追寻的道?”
“少拿你那套守护天下苍生的大道理来压我!”燕烬生咆哮道,“我问你,假设这场大战最后是仙门胜了,我能得到什么?是那些蝼蚁的感恩戴德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救他们的人是谁!”
“他们只会对着灵霄宗的山门叩拜,只会高声称颂着掌门的无上恩德!”
“这和我,和我们这些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灵霄宗能给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责任和束缚!而魔族,许诺给我的,是真真切切的,境界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力量的突破!”
“你现在获得的修为增长,是从人族的血肉上啃下来的!”薛棠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声斥道,“吸食无辜孩童的精元,屠戮满城的百姓!你难道就不感到一丝一毫的羞愧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修道之人,心中竟然会充满了如此肮脏的算计!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薛棠的声音,掷地有声,“如果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先在心里盘算着利弊得失,都要先索取着回报,你活得难道不累吗?!”
“退一万步说!”薛棠的目光锐利如刀,“外敌当前,就算你做不到无私付出,做不到挽救人族于危亡!但最起码你不该,也不能把刀剑对准自己的同胞!”
“同胞?!”燕烬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极致的轻蔑和厌恶,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薛棠,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蝼蚁,“谁和你是同胞?像你这种卑贱的凡人,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他周身魔气翻涌,杀意沸腾:“今日,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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