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嫣然

作者:藜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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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陆旻姗姗来迟,他与孟维多年不见,正准备与他打招呼,不想孟维上下扫了一眼陆旻,甩手转身就走了。陆旻愣在原地,这才知他还是七年前的孟平津,早已与他割袍断义。

      无论如何,来都来了。只是这一顿席,好几人都吃得索然无味。

      有人为着旧事伤怀愤懑,有人受了委屈无处言说,有人自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酒酣宴散,最先“爆发”的是孟维,他将妻子张氏带到房中,愤怒却压抑着声音,质问她:“是你?你假我的名义给陆旻单下了帖?”

      张氏早料到他的反应,她也不急,悠哉哉坐下倒了杯茶,才说:“的确是妾身!不过,妾身都是为着夫君着想,夫君与陆大人那样深厚的情分,怎能说断就真的断了?

      “妾身想着不如借此台阶,夫君与陆大人和好如初……”

      “岂有此理!你觉得我是出尔反尔的人?况且,你明明知道……”他儒雅温润的面容,因着愤怒,已有些扭曲。

      “夫君!我是知道,知道你们当年的事。知道你正是为了公主与他绝交……”张月茹恨,恨他对那人念念不忘。

      “可夫君,如今公主不是回来了嘛。若是你想,怎么就不能再撮合他们呢!”

      孟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瞪大双眼,“你在胡说什么?公主是回来了,可陆旻已成亲了,还是圣人赐婚!”

      “那又如何呢?只要他有心,凭卫国公府……什么不能办呢?更何况,我瞧那余家娘子虽有姿色,出身却实在太低,想必也不得陆大人喜欢。”

      张月茹淡定地喝着她的茶,“不如郎君从旁劝说,陆大人必定弃了她而选公主……”

      “一派胡言!”孟维看不下去,扯过她还端着茶杯的手,“你,你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张月茹收起笑,眼神淡漠,抬起头凝视他,“夫君你,难道不想陆大人跟公主在一起吗?”

      孟平津的沉默,击垮了她心里最后的防线,她仍然高傲地抬着头,却抑制不住眼泪往下掉,“你不想他们在一起,你从来都不想……如今,你不想再假装成全他们了,你莫非想要弃了我而去尚公主?”

      她已有些歇斯底里,孟平津反倒怔楞住了,他尽力忍耐,平复心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兜这样一圈,原来是为着这个……”

      “我告诉你!我孟平津既娶了妻,便不会无故弃之。我自问这几年并不曾亏待你,我劝父母对你宽容和善,母亲如今连管家之权也渐渐交与你手,我已承诺绝不纳妾,甚至还为你请了诰命……你为何还要纠结过去,疑我对你的夫妻情分!”

      “哼,夫妻情分!”

      她泪水已止不住了,“孟平津,你对我可有半分情?这婚,是我求来的,我一心一意想着你,可你呢?长宁县近在咫尺,你却日日不回家,也不准我跟着……我与你成亲已五年,到如今,你连一儿半女都不给我,你可想过我……?”

      若不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若不是她逼着自己强势高傲,在这京都城,怕是闲言碎语都能将她淹没吞噬!

      ……

      浅草何辜被践踏,清风无罪也遭嫌。原来人的好恶,并不全因着是非对错,也因着——成见。

      虽然很花了一些时间,余笙还是安慰好了自己。今日这般的“遭遇”,她早该有些心理准备的。天地有阴阳,人心存善恶。这不是她能控制的,哪怕她并无过错。

      她心思重,也就没有察觉到今日的陆旻也一副凄凄哀哀的样子。还以为能与平津冰释前嫌,却不想只他自作多情。多年好友,竟真的竹柏异心,分道扬镳了吗?

      第二日,余笙无论如何没想到,张月茹竟是她在国公府招待的第一个“客人”。

      她还带着张月芹。余笙不知这姐妹二人意欲何为,只客气道:“不知张娘子为何事突然找我?”她与她可一点交情也没有。

      张月茹再不是昨日眼高于顶的姿态,她颔首微笑,轻轻躬身,礼貌周全,“娘子恕罪!昨日寿宴实在忙碌,我竟不知这丫头在花房对娘子出言不逊。实在是我教导无方,今日才不得不急急求见,真是失礼了……”

      她说她带着妹妹来道歉,可这件事余笙和陆蔓并没有“告状”,那张月芹真是能反思己过,幡然悔悟之人吗?

      张月茹揪着张月芹的宽袖,将她从身后扯出,在姐姐眼神示意下,张月芹向着余笙浅浅一揖:“我昨日吃醉了酒胡言乱语,请娘子原谅。”

      宴都没开,她竟吃醉了酒?余笙心知她们并非是诚心致歉来的。

      她也客套地对张月茹笑,“娘子多虑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亦不会介怀。”

      “余娘子果然豁达。”张月茹旋身优雅落座,继续道:“只恨我平日劳碌,没早早与娘子相知。”

      “娘子可知,我夫君与陆大人是自小长大的好友?”她话没完,借着喝茶抬眼瞥余笙,见她并没意外的表情。

      余笙点头:“嗯,我也听说他们少时同吃同住,很是要好。”

      张月茹心道陆旻果然与她不交心,怕是都没有说过那些事。她拉家常似的娓娓道来,“那可不是!想当年的‘京都四少’,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京都四少?”

      “京都四少!吞花卧酒,风流无限。”张月茹的脑海中竟真的又回想起了十年前的画面,“正是咱们的夫君,另外还有彼时的赵王世子,同,容华郡主!”

      “几人朱雀街上打马过,昆明湖中宴游船,那叫一个恣意潇洒。让我们这些人,好生羡慕呢!”那时的张月茹,还只能远远看着孟平津。

      余笙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话神游,公子贵女,青梅竹马,日日欢聚,心有灵犀……

      张月茹的怅惘只在一息之间,她接着说:“只可恨后来战乱纷起,他们几人也不得不东西分散。”

      “更可惜了公主殿下……”谈及李倩,她只有恨,恨她视深情如草芥,恨她竟还去而复返。可如今她才是孟维的妻子,她不愿坐以待毙。

      张月茹面露哀色,“为了国家百姓,公主殿下被嫁到荒蛮的北漠去受苦。”

      “她走后,我夫君虽时时牵挂,却也无能为力。要说还是陆大人情深义重,谁也没想到,他竟毅然舍了大好前程,孤身一人去了云州。想来,哪怕云州风沙孤寒,只要是离好友近些,便能安心些吧。”

      即便天涯路远,也要奔赴向前;即便不能长相厮守,也要默然守护不离不弃。

      果真如此吗?那他还真当得上一往情深……

      只见张月茹说着又换了欣慰的语调,她唇角微翘,“世事难料不是?没想到公主洪福,得了上天眷顾。如今圣人将她迎了回来,我家夫君心中这才宽慰不少。”

      张月茹瞧着余笙似已出神,趁热打铁道:“想必陆大人更是欢喜,这不前些日天寿节,我还瞧见公主殿下招陆大人饮酒对诗呢……还有她带回来的小‘公主’,”

      “哦,如今已是咱们大昌正经的昭阳县主了。”她语气越来越亲昵,笑语盈盈,“你是不知,你家陆大人呀,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竟连那小县主都对他亲近得很,巴巴地往他怀里去呢……”

      俨然就是一幅旧爱重逢,温情无比的画面。张月茹眼看着余笙面露尴尬,也就点到为止。

      等到张氏姐妹告辞,余笙总算明白了,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什么来给她道歉,其实是来给她“通风报信”;可既然连道歉都不诚心,想必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把她放在眼里,倒给她上了一顿“眼药”。

      这个张月茹,虚情假意,笑里藏刀,怕是巴不得她去跟陆旻撒泼打滚,再与那公主拼斗一番,争个胜负。

      余笙冤枉得很,她究竟招谁惹谁了?陆旻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早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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