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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醉风月
主动往往带来未知的忐忑,这点明显地表露在晏楼的眼底。
这里远离长安,远离那个逼得她不得不循规蹈矩的地方。她看着眼前蹲在膝旁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那一声的拒绝迟迟说不出口。
“嗯…”景忬轻应了她,放弃了往日的坚决。
守得云开的激动,是晏楼的呼吸在那一瞬乱了节奏。她小心将手覆上景忬的膝盖,体温透过指尖与景忬的肌肤紧密相亲,传递着某种专属于她的柔情。
烛光下映着她二人的身影,难得这一片静谧。
她一直没有抬头,而是眼神一直盯着掌心的位置,一边轻揉摩挲,一边小口吹着气。那小处的淤青虽然看似不明显,却倔强得很,轻意不愿散去,晏楼起身去取了沾水的手帕,温度倒是冷了点,捯饬半晌过后才见些许动容。
景忬看在眼里,这就是一波又一波无声的攻势,恰如不起眼的细流渐渐浸透着景忬的心。节节败退的她也开始乱了心神,眼底逐渐被一阵复杂的情绪替代。
她弯下腰,似有怯意的指尖带着试探,小心翼翼地抚过晏楼的手心。
四周只能听见她与晏楼的心跳,此刻的烛光正是嚣张时,散布于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
晏楼看着那丝丝缕缕快要靠近她的指影,莫名的冲动直击她的心尖,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二人交杂的气息也在空中凝滞,逐渐包围她们的身躯。
晏楼慢慢抬起头,目光沿着那纤细的手臂,最终定格在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上。
轻颤的眉眼下,是她压抑许久的爱欲秋波。
景忬选择迎接她的,终于不再是空洞的眼眸,而是一点一滴不再冰冷的触碰,好似在渐渐接纳她,又好似在无声地邀请她,邀请她再进一步。她的指腹轻柔地攀上晏楼略显憔悴的脸颊,顺着轮廓,轻抚过她的眉眼。那双深邃的眼中,此刻只照映着晏楼一人的身影,再无旁物,甚至连烛光也被模糊了去。
在景忬眼中,她便是那光的来源。
晏楼肆意慌乱的心跳昭示着应邀的惊喜,心爱之人的眼神所传递的一丝暧昧,瞬间便点燃了她体内蓄积已久的炽热。她的眼眶顿时被一阵湿润所充斥,虽然有些看不清了那人面容的瑰姿,但那渴望已久的温柔,正在对她的灵魂千呼万唤,使得身体本能地奔赴那渴望已久的怀中。
她与景忬的身躯在缠绕的瞬间,便一同倒向身后的榻间。
伴随着一声柔软的闷响,景忬倒在了晏楼的身下,也倒向了她自己所选择的欲望。方才还呵护在她膝间的手,此刻正紧紧地箍着她,那人的脸颊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吐露着满是贪婪的气息,放肆地掠夺着独属于她的幽香,终于不再是那丝带有禁锢之意的笃耨。
一同出了那座牢笼的,正是她二人。景忬看着晏楼,等着她用这迟来的拥抱将自己揉入骨血。
自是甘心与她配合,景忬的身体也不再僵硬,以往那份抗拒与疏离在此刻全然消散。她的手也不再是方才那般试探,而是以共赴的姿态拥上了晏楼的后背。她的气息也从最初的微促,在晏楼的杂乱而急促中寻到了主心。
默契的二人一齐同起同落,渐渐在夜色中合二为一。
虽是炽热的交织,晏楼的吻却并不灼烈,也不含侵略,而是带着无尽爱意的抚慰。她轻柔地亲吻着景忬的发丝,自上而下直至那温软的唇。
应了那人的邀请,她的手小心探入景忬的衣襟,依顺着她的脊背浅抚向上,那宛如小山绵延般的曲线深深地吸引着她,指尖抚过之处的沉醉钻进晏楼的心河,好似在勾勒一条灵动的清溪。终于挺过那困她心魄的美景,再往上,指心摩挲那人的颈后,肌肤的温润慰藉着她二人未说出口的爱意。
一路情欲的释放,让晏楼的目光最终落在景忬已有些受不住的、微微半阖着的双眸上,带着怜惜,更带着渴望,渴望将眼前的人彻底融入自己。
景忬主掌着她与晏楼这段进度的微妙,她选择逐步打开自己的身体,不再去刻意的抵抗,逐步引导晏楼进入她所左右的领域。只有这样,她才敢从青丝缠绕的摩擦中感受到一丝一丝来自她内心的欲望,也只有这样的亲密,时刻宛如紧绷之弦的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息。
夜半的烛火已有些脆弱的轻颤,黄昏光晕将这榻间映照得一片朦胧。她们没有言语,却在彼此的依偎中,以最原始的方式,分享着彼此千疮百孔的灵魂共鸣。
晏楼刚有些苏醒的迹象时,凉风潜入小臂的不适提醒她该睁眼了。她微微偏过头,果然同她所感受到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榻上那套被拾理整齐的被子,她伸手小心探了进去,好似还带着些许昨夜留下的余温,却也在提醒她,那人已经走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景忬是什么时候走的,离开之前甚至整理了床被,除了晏楼之外谁还能知道昨夜这张榻上还有别人。晏楼叹了口气,想着昨夜那样激烈,她像是着了什么魔,拉着景忬折腾到了半夜,二人都累得忘记了吹掉蜡烛,晏楼看了眼,那烛台上现在只残留了点滴蜡油。
就这般她还能记得悄声离开,甚至收拾了凌乱的屋子,昨夜正是急欲时,晏楼记得她无论脱下了什么便直接丢在地,不仅那些杂乱的素纱腰带之物,就连那套襕衫今早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架上。
她定是忙了半晌,晏楼想着,心底掠过一丝心疼。
眼看着屋里没人,晏楼先是拿了件外氅披上。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宿醉般的餍足,轻声唤道:“来人。”
晏楼的房间在二楼,距离她最近的侍卫就把守在楼下梯间,那开门的动静连带着叫人的命令,侍卫立刻便反应过来快步而上。晏楼见来了人,身上满是疲倦还未完全散去的劲儿,也没有心思进行多余的客套,眯着眼睛直接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现在是卯时三刻。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半时辰,太子殿下也还没有起身,这会儿还早着,您要不再歇会儿。”
卯时三刻…晏楼心底嘀咕,昨日阿姐子时才走,又和她弄了那么些时辰,这样算起来她可能也没睡多长时间。她沉吟片刻,状似随意地问道:“哦。景忬呢,你昨日可看见她了?”
“是。景姑娘昨儿很晚的时候回了她的房间。殿下…”侍卫试探着看了眼晏楼,“可要臣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伺候您起身。”
晏楼见着那人转身便要走,连忙抬手制止道:“别去,让她多睡会儿。”
正如她所考虑的那般,景忬累得险些睡过了头,外面兵荒马乱的杂音叫醒了她,像是车驾已经在准备了。景忬过来的时候,晏楼已经用过了早膳。
她刚一进屋,二人的目光便瞬间对视。氛围一时有些奇怪,两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微妙的局促,却又被瞬间压制下去,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同时在二人的脑海中流过,她们不过是享有共同的记忆。但默契的是,二人都没有提及昨晚的事,好似那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景忬一如往日的那般规矩拘谨,安分地陪同晏楼一并上了车轿。
二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一言不发,晏楼时不时撩开车帘看看到哪了,她的余光瞥到景忬,那人半晌只顾着出神,也没有看向她。
这涩然的气氛还没挺过半刻,随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不知是何人的呐喊,随后的周遭立刻遍布厮杀之音:
“奉孝怀太子之命,诛杀逆贼晏钦之后!”
紧张惊忧顿时攀附上晏楼的心,她立刻便知道这是遭遇了愍王旧党的行刺。
那孝怀太子便是永泰十二年被晏钦杀掉的前太子。无论是否自愿,在东宫兵变的第二日,先帝就已下旨废掉了其太子的名分,当今皇帝登基后念及手足之情,后又追封其为愍王,而当时散逃民间的前太子旧部,私下追尊其为孝怀太子。
这愍王旧党是皇帝的心腹大患,这几年朝廷一直在严厉追查这类人,却始终灭不掉杀不完。
一阵血色的吵嚷,马显然受到了惊吓,整个行军的车驾骤然停顿,车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刀剑相击声和惨叫。晏楼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之前所有的缜密安排,此刻都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晏楼悉听着外面的厮杀,因风掀开半度的帏帘,让她看见了数百支箭狂风呼啸般的刺入她前面的那几座车辇,随即,却还是有几支箭矢带着劲风,径直射向晏楼所在的这座马车。
她与景忬坐在最后一驾马车上,突然有一支箭伴随着尖锐的破风声,直接穿过薄薄的帏帘,直奔晏楼而来。景忬坐在她的身侧,晏楼甚至来不及做出将她推开的动作,出自本能地大喊道:
“姐姐,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晏楼只能看见身旁的身影瞬间扑向了她。
晏楼只觉眼前一黑,耳边飞快传来咻的一声。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泪瞬间爬上她的眼眶,她急切得语气都沙哑了几分:“有伤到哪儿吗,快告诉我,我求求你快告诉我!”
那人只是松了口气,抹去她的泪光:“我没事,没有伤到。”
晏楼的双手不断摸索着景忬的全身,还好,那支箭仅仅是擦着景忬的肩侧穿过。
只是割断了几根发丝,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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