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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书信
姜莘迷迷糊糊醒来时,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但感觉已先一步传出不对劲的信号。
因为刺客一事,他现在处于罢朝状态,福全也怜他身子不好,早上便不再来喊他。姜莘醒时天已大亮,他动动身子,发现腰上沉甸甸的。
没了枕头里的药,他做了一夜的噩梦,身子还是酸沉不已,跟昨夜从昏迷中醒来没什么区别。
因而从睡醒到睁眼这个过程就格外漫长,直到腰上突然一轻,紧接着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拱得他身子也跟着晃,姜莘这才掀开一边眼皮。
然后立马掀开了另一边。
“……杨昱?”
他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甚至凑近了一点端详。“你怎么会在……”
朕的床上。
好惊悚的一件事。
姜莘立刻抱着胳膊摸了摸,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受什么伤,脖子也好好的。
但这样好像更诡异了。
他一脸懵地摸来摸去,杨昱则是脸色变幻不停,最后停在一个强行硬气的尴尬表情上,干巴巴地说:“陛下昨夜梦魇,惊醒了臣。臣见陛下差点从榻上摔下去,上前查看,却被陛下拽住了。”
姜莘竭力回忆未果,迷茫道:“是……吗?”
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不过因为没了那些致幻的药物,他对于噩梦的内容倒是第一次有了些印象。也许是因为对原主造成的冲击太大,梦里也大多都是偏殿里发生的事,姜莘隐约记得是那个刑架上绑着几个人,“他”则跪在前面,苦苦哀求。
那几人看不清脸,但模糊的记忆告诉姜莘,他们不是同一人,且就是传说中被暴戾癫狂的原主害了的那几个官员。
而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姜莘,当时“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居高临下地、冷漠又痴狂地看着他哭泣求饶的丑态。
但这些记忆太杂、太乱、太不清晰,姜莘暂且按下不表,准备等几天看看情况。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杨昱为什么会在他床上。
刚穿来那天那张无意掉落的画此刻又在眼前闪现,姜莘直了两辈子,还真没看过那么有冲击力的画面,以至于他再想起来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因为记忆里原主的形象,他倒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以为原主单纯是为了羞辱杨昱才这么做。
事实证明杨昱确实被羞辱到了,还差点把他掐死。但是这么几天来,杨昱好像并不排斥与他的身体接触,可以抱可以伏,应该和他一样没有想歪。
但是爬床就不一样了。
回想起刚睡醒时的感觉,明显是杨昱搂着他睡的,这这这……
这有点过了吧?
姜莘瑟瑟发抖,生怕自己再被掐死。
不过杨昱并没有动手的迹象,反而心平气和、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地肯定:“是啊,陛下还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么?”
“啊……这个倒是忘了。”姜莘眼珠一挪,挠挠脸,“做噩梦是真的,嗯。”
杨昱动作自然地下床穿衣,好像这里是他自己家一样。“那臣说的也是真的,”
“……奥。”姜莘迟疑地点头,“好吧。”
不掐他就行。
不过这样看来,他转变形象的计划简直是实现了质的突破,毕竟杨昱都仅仅是为了防止他从床上摔下去,而愿意亲自来上床保护了!
姜莘这么想着,心里怪怪的感觉被激动强压了下去。
接下来就要将重点放在收服其他人身上,同时规划逃跑计划,为死遁大计添砖加瓦。
正思索接下来的计策,杨昱已穿戴完毕,转身回来喊他:“陛下,该更衣了。”
姜莘顿时往床上一趟:“朕又不用上朝。”
“但是您已经醒了。”杨昱伸手来拉他,“您还记得您之前让臣教您基本功吗?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虽然很想赖床,姜莘还是勉强爬了起来。
这具身体一直没什么力气,早上起床更是如此。不只是原主,姜莘前世起床上班都要挣扎许久,好在起床气不大。
正要叫福全进来,对方就先一步敲门来见,脸色格外苍白,细看身子也在抖。
心底弥漫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姜莘强作镇定,说:“刚要喊你呢——”
“陛下。”不等他说完,福全颤着嗓子开口,双手呈上一封信件。“端、端王来信了。”
“……”姜莘目光落在他手中信上。
信封被保护得很好,用蜡封着,在还未点灯仍有些昏暗的室内散发出幽幽的光泽。姜莘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这封信美丽的皮囊下会是令他难以接受的内容。
良久,他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拿起了信件。
封口很好拆,似乎是专门为了他设计的一样,不需要他费太大心思就能轻易打开。
信纸用了上好的纸,还带着些淡淡的香气。姜莘打眼一看,上面的字迹清俊飘逸,写得格外漂亮。
这封信就像是意见精心准备的礼物,跨越数百公里来到他手中。
只是细看其中内容后,姜莘脑中“轰”得一声巨响,随后宕机般一片空白,眼前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一行行字迹汇聚成的信息不断回放,告诉他一个不幸的事实:
由于得知陛下遇刺,命在旦夕,端王担忧焦急,已经启程回京,快马加鞭,不日便将到达。
总结就是——姜培风要回来了。
那个对原主造成巨大伤害、留下深刻阴影,却备受世人赞誉的权臣、万人之上的王爷、大梁实际的掌权者,即将回到姜莘身边。
姜莘微微张着嘴,被这个巨大的惊吓打击得体无完肤。
姜培风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给皇宫大洗牌的事,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他可不信对方只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陛下?”福全瞧他脸色不好,忙上前搀扶着他坐下,“王爷回来,您……”
“……皇叔回来,是好事嘛,呵呵。”姜莘干笑两声,忽然抬头,猛地抓住福全的胳膊,“全儿,帮朕传个信,去问问欧阳大人调查进度如何了。”
姜培风回来就回来,他答应杨昱的事还是要做到。
不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存,也是为了给那些枉死的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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