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

　　未来几天相对来说比较空闲，姜澈想和易思鹇出去转转，他挑的地方通常都很有意思。

　　“你下周有时间吗？”姜澈问。
　　“下周我不在。”

　　“哦。”姜澈略感失望，“什么时候有时间？”

　　“姜总这是约我出去玩儿？”易思鹇神秘地说：“这是你第二次约我哦，同桌。”

　　很快他便回归不怎么正经的正经，易思鹇说：“后天我飞意大利，元宵节前才回来。可不要想哥哥哟。”

　　姜澈不吃他这一套，却吃到易珧黎塞进他手里的砂糖橘。

　　易珧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姜澈说：“哥哥，给你吃。”
　　姜澈看着手里剥好皮的小砂糖橘，“谢谢你。”

　　此举引起亲哥的大不满，“凯拉，我的呢？”

　　易珧黎无情地抛给他一句：“你自己剥。”

　　易思鹇离开沙发，蹲到地毯上，不轻不重地捏着易珧黎的脸蛋儿，“为什么？”

　　易珧黎不说话，两眼直勾勾盯着易思鹇身后的姜澈。

　　易思鹇回头看了眼他，问易珧黎：“他强迫你剥的啊？”

　　易珧黎不语，飞快地摇摇头。

　　“一定是他欺负你……”易思鹇扭头，起身，假装要打姜澈，“看着，哥哥给你报仇。”

　　易珧黎急忙拉住即将要“动手”的人，说出实情，“我只想给好看的人吃我剥的橘子。”

　　那不就是在变相地说他不好看？
　　易思鹇的心被扎了一刀又一刀，哭笑不得。

　　姜澈却恃宠而骄地笑了。易珧黎也亮出一对小虎牙回应着，眼里对姜澈的好感藏不住。

　　“哎哎哎，你俩什么意思？”易思鹇不悦地站在两人中间，“凯拉，你这是恶性竞争，这样是不对的。”

　　小孩子哪儿懂什么恶性竞争，只在乎谁更和善更温柔。自从姜澈进家门的一瞬间，亲哥在小孩儿眼里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老粗。

　　她又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姜澈，忽然想起去幼儿园的路上会遇到的小羊。

　　她钻进易思鹇怀里，说：“哥哥，我想喂羊。”

　　电视机里的歌手声音刚好高了一个八度，盖住易珧黎的轻声细语，易思鹇没听清，“啥？”

　　“喂羊。”
　　“喂养，喂养什么？”

　　“小羊，little lamb！”易珧黎有些急了，对着易思鹇的耳朵提高几分音量。

　　“哦，羊啊。咱家里没有羊，只有鱼。”易思鹇抱起她，向鱼缸走去，“你可以喂鱼。”

　　鱼缸里本是一片祥和，在易珧黎投进鱼食的那一刻欢腾起来，一条银龙飞速跃至水面，把易珧黎吓了一跳，人一扑腾差点从易思鹇怀里掉下来。

　　易珧黎受到惊吓，眼里含着泪，但是没哭出来，她不喂了，要易思鹇把她放下来。

　　易珧黎下来，在沙发转角处抱着一只大熊窝着，不动了。姜澈知道她是受了惊吓，挪过去哄她。

　　被姜澈一哄，易珧黎的眼泪轻轻地从眼里掉下来。想到刚刚银龙鱼在水面凶狠进食的场景，易珧黎突然放声大哭。

　　谭云听到哭声，立马从棋牌室奔到客厅，看见两个不会哄嚎啕大哭的孩子的大男生蹲在女儿面前，摇着手里的玩具铃铛，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被银龙吓着了。”易思鹇说。

　　谭云将她抱在怀里，给她解释鱼儿为什么那么做，告诉她不用害怕，没过多久就哄好了。

　　哄好后的易珧黎心情很快变好，又闲不住，于是骑着平衡车到处乱跑。

　　姜澈的手机响动，是季春明发来的视频通话。

　　“新年快乐。”季春明看到周围环境好像有点陌生，问道：“诶，元宝，你在哪里呀？”

　　新年快乐吗？
　　虽然还有几个小时才算是真正的新年。
　　“新年快乐，我在易思鹇家。”

　　季春明笑着问：“你跑去跟人家过年了？”

　　易思鹇来到镜头里面，和季春明打招呼，“奶奶过年好，我叫姜澈来家里过个年，热闹。”

　　“哦——感谢你邀请他。”
　　“嗐，不是个事儿。”

　　“家里其他人呢？”季春明问，“你爷爷奶奶在吧，替我跟他们说声新年好。”
　　“在呢，和我爸妈搓麻。”
　　“我就说……刚给你奶奶发过去视频，没接通。”

　　“应该是出牌专注没听见，一会儿我喊她给您回个电话。”

　　“行。”季春明切换摄像头，“给你们看看，我正在吃饭，还在看春节联欢晚会。”

　　老人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过年，姜澈心里很不是滋味，摄像头晃过去，他发现季春明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

　　“元宝啊，奶奶给你寄的新年礼物估计明天就送到啦，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
　　“谢谢奶奶。”

　　“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拜。”
　　“嗯嗯，奶奶再见。”

　　通话挂断以后，姜澈给季春明又发了几条信息。

　　[根号一]:奶奶，你多吃点东西，保持营养均衡，你都瘦了。
　　[香兰]:不用担心我呀小宝，我都这么老了，瘦一点也正常，人老了是会缩水的。

　　[根号一]:注意身体，有不舒服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赶回去。
　　[香兰]:好的，你也要保持健康，有一个好的心态非常重要。

　　被易思鹇送回家，快递已经送到，一只不透明的塑料输箱站在门前，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箱体。旁边还有一只大纸箱。

　　姜澈蹲下靠近运输箱，能听到几声微弱而尖锐的叫声。他打开箱子，一只香槟色的安格鲁貂安静下来，望着箱子外的人。

　　说不惊喜是假的。

　　他小学时在同学家见到过这种宠物，回去和季春明说也想要一只，季春明因为害怕就拒绝了。现在姜澈独居，她便帮姜澈实现了这个小愿望。

　　姜澈对着小雪貂连拍了十几张照片，才把它端进家里。

　　易思鹇正在收拾行李，打包衣物时，收到姜澈发来的照片。

　　[soap]:这是？
　　[根号一]:我家的新成员。

　　[soap]:wow！好可爱。

　　姜澈在这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如何照顾好这位新成员。他把共同回来的另一个纸箱打开，里面是饲养用品，很齐全，甚至可以说是豪华套装，金属笼、梯子、吊床、食盆、饮水器、指甲剪、宠物背包……统共有二十多样。

　　把基本要安装的东西都弄好后，姜澈决定给雪貂起个名字。他在网上翻了二十分钟，对网上的名字都不满意。

　　他倒是刷到一个帖子，说给宠物取名也有讲究，于是他在网上找了个ID为“五行算命先生”的人，告诉他雪貂的生辰信息，请求算一卦。

　　“先生”说应该给主人算，缺的东西补在宠物名字里好，旺主人。

　　但姜澈连自己的出生证明都没有，只知道在立冬那天出生。如此，“先生”建议取一个贱名，好养活。

　　姜澈想了想，叫大壮？他又不忍心给小小貂取如此不符实际的名字。

　　而且朴实得有点儿土。

　　叫姜富贵吧，起码寓意好。

　　“以后我就叫你富贵……”姜澈手轻戳着它的背，小声说：“你好，姜富贵。”

　　听起来怪怪的。没关系，现在不习惯，等以后叫顺口这种感觉就没有了。

　　姜富贵跟他很生，一溜烟从他手底下逃走，躲进了角落。

　　剩下的假期有足够的时间和姜富贵奠定感情基础，但姜澈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备考。

　　新一届生物竞赛将在三月份开始，预赛他没那么顾虑，就前几次经验而言，他最次也能在国赛中摘得铜牌，他是冲着国赛的金牌去的，如果没拿到，就一直考。

　　奈何他人实力太强，姜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都差一点，眼看着和自己一起报名的同学走了一个又一个，纷纷进入国家集训队。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焦虑的，毕竟他只把这门学科当做无聊时的消遣方向，做实验确实能缓解无聊时的孤独和烦躁。

　　能拿奖肯定是光彩的，不拿奖也无所谓。姜澈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但既然要拿，就拿最高的奖。

　　易韬和谭云带易珧黎在箕山过完元宵节回悉尼，正月十六易思鹇也要开学。
　　元宵节晚上，他们在外面餐厅吃了今年最后一顿团圆饭后，易思鹇带着作业和随身物品回了胡同。

　　他此行给姜澈带了纪念品，是一只猫形木雕。他去送纪念品，顺便看看姜澈的新伙伴。

　　他去的时候，姜澈正和“新伙伴”玩耍。

　　姜澈给姜富贵置办了新玩意儿，跑轮、爬架、塑料长管……有了这些，姜澈才发现貂这种生物的运动量是真大。

　　刚回来第一天，他试图和小雪貂建立联系，拿着美食诱惑它，小雪貂不领情，一个劲儿往角落里钻。姜澈碰它，它就恶狠狠地咬人家。

　　不过在姜澈的耐心培养下，姜富贵开始脱离应激反应，且信任他，慢慢地主动找他玩，有时还会跳到姜澈腿上或者肩膀上趴着。半个月过去，一人一貂可以相处自如。

　　“敢不敢碰？”易思鹇想摸不敢摸，一会儿伸手，一会儿缩手，一根毛也没碰着，“听说雪貂咬人很厉害。”

　　姜富贵似乎被502胶黏在姜澈身上，不让其他人动一下，一动就张嘴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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