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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
秋意渐浓，天一天一天凉了起来，同学们纷纷换上了秋季校服。
一中的秋校服出了名的好看，冲锋衣样式的白色外套，但面料更柔软，袖侧带一道反光的彩边，每一届的彩边颜色都不一样。
连老师们都说，荀煜这一届的银白彩边最好看，不像高二是炸眼的橙边，高一更是惨淡的墨绿。
穿上校服的501今天一起行动，打眼过去一水儿的清爽利落英俊潇洒，简直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美中不足的是高三款校服早断货了，插班生们只能穿高一的绿边款。荀煜看着和大家不一样的江铭校服，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江铭，你衣服穿多大码的？”他状似随意地问。
“185或190都行。”江铭侧头看他，“怎么了？”
“就……随便问问呗，怎么都行呢，你到底多高？网上的185不会是谎报的吧~”
“还知道我官方身高多少呢，”江铭低笑，“不愧是颜值粉~”
许久没被提起这个称呼，乍这么一听，荀煜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江铭得快一米九吧，”赵谙道，“我都181了，你看着比我高不少啊。”
“差不多，”江铭看向荀煜，“当时，少报了4cm~”
“……”荀煜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但并不服气，“那怎么了，别看我现在这样，我肯定还长的，三年后说不定比你们仨儿都高！”
荀煜的176.5在31班完全是垫底的存在。
“噗。”赵谙没忍住，“也有可能你三年后还这样呢~”说着扭身躲过荀煜的攻击。
“你——！赵谙你别给我跑，站住！”
校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吵吵嚷嚷的，四人没去凑那个热闹，一路嬉嬉闹闹走进了教室。今天又到了两周一次放学的日子，算起来，期中考试的成绩也该出来了。
大课间，荀煜把数学试卷抱回教室，顺便把刘大头让他带来的成绩单贴到了讲台一侧。
“我靠成绩出来了！”同学们瞬间一拥而上。
荀煜扫了眼最上面的两个字，唇角险些压不住。
他功成身退，下巴微扬，慢慢踱下讲台。
“哟，恭喜呀~”赵谙调侃道，“这次语文怎么考得这么好？总分都甩开临市那几位一大截呢~”
“这不是常事儿吗~”荀煜装模作样耸耸肩，“基操，不足为奇~”
他又在班里慢悠悠晃荡了一大圈儿，听取“哇”声一片，心里美得要上天，这才回到座位，打开手机，第一条就是林繁的“大哥厉害！”
“啧，太优秀也有烦恼。”荀煜扶额，无奈苦笑。
“没完了是不是？”赵谙哀嚎着拍桌子，“能不能关心一下我这个退步生的心情。”
“你一个前五好意思说这话？”
“前五算什么，我头一回出了前三。”赵谙那小神情还真有点儿懊恼，“老师说的没错，谈恋爱是会影响成绩的。我可能要去分个手冷静一下。”
“？”荀煜惊了，“你啥时候谈恋爱了？”
“……”赵谙也惊奇他这同桌怎么又绝顶聪明、又绝底笨，想当初人家杨小军也是没两天就看出来了，就荀煜，愣得跟头刚出生的驴似的。
“不跟你说了，”赵谙扭头就走，“我先去分手了！”
“？？？不是，真分呀？这说分就分？”荀煜看呆了，回头看了江铭一眼，“不是，他真谈恋爱了？你看出来了吗？”
“……也许吧。”江铭朝远处抬了下下巴，“林樾跟出去了。”
“他俩关系是不错，希望林樾能劝劝他吧。”荀煜挠挠头，“赵谙这人真儿戏，回来我得说说他。”
“哦？”江铭倾身靠近，“那你对感情是什么态度？”
荀煜想了想：“肯定是一心一意啊，很郑重也很重视的那种。”
江铭垂眸笑了笑，“这样啊~”他一抬眸，眸光里星星点点都是明媚的笑意，像是要把人锁住，荀煜心里一跳，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心虚，赶紧转回了头，抓起手机假装忙碌。
对，他还没回林繁消息呢。
荀家大宝贝：【骄傲狗头.jpg】
╰★給伱霺笑★╮：【对了大哥，你听说门口那事儿了吗，我们班离南门近，好多人都拍到照片了】
荀家大宝贝：【什么事，什么照片？】
╰★給伱霺笑★╮：【一堆人举着横幅，在找一个叫佟岚的，好像是高三的，你认识吗？】
╰★給伱霺笑★╮：【图片.jpg】
荀煜点开图片一看，心里一口气差点儿没咽下去，
他一眼认出这群人就是上次在门口堵佟岚的小混混，他们一个个嚣张地举着横幅，上面写的全都是龌龊的！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他扭头往佟岚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静静地翻看着书，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荀煜犹豫了下，把照片转发给了魏志。
荀家大宝贝：【刚才别班的人发给我的，这种程度可以报警了吧】
魏大王：【这群畜生又来了！几天前来了一次，我报警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荀家大宝贝：【刚才问了下，校门口已经没人了，可能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魏志后面没回他。
放学的这一天不强制要求穿校服，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佟岚坐在魏志的后排，今天很罕见的穿了一件明艳的红裙。
魏志转着头，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佟岚笑着站起来，拎起裙摆，在魏志身边慢慢地转了个圈儿。
魏志笑着晃她的马尾辫儿。
多好的场景。
“那群该死的渣滓！”荀煜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这个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江铭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下午放学的时候，拉住他问怎么了。
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都走完了，头顶的摄像机准时关闭，荀煜“吭哧”了一声，把上午的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越说越气：“你不知道那个横幅上写的话，脏得没法看！他爷爷的腿的这都21世纪了还有人造|黄|谣！下三滥！”
“这种人是滚刀肉，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他们更疯狂的报复，”江铭想了想，“我给陈斯打个电话，让他找个本地的刑事律师，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能行吗。”荀煜不自觉抓住他的胳膊，“能不能把人抓进去关上三年五年的。”
江铭望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睛，忍不住屈指，轻轻点了下他光洁的额头，“傻不傻，三年五年那得是很严重的罪。”
“啊？”荀煜瘪嘴，“很严重的罪才关三年五年啊？我还以为会！”他皱皱鼻子，恶狠狠比了个手势。
江铭失笑，指尖顺势滑下，轻点了下他皱起的鼻尖。
“干嘛。”荀煜皱着鼻子顶他。
江铭眸色一深，倏而收手，手臂顺势将落网的鱼儿圈进了怀里，“别动，”他说，“电话通了。”
荀煜只好暂缓挣扎，屏息凝神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刑事方向，要本地的有些资源的。”江铭言简意赅。
“我倒是还真知道一个，”陈斯说，“还是江市最年轻的合伙人呢，我先跟他聊一下，行的话待会儿推给你。”
“好。”江铭挂了电话，但姿势没动，握着某人肩膀的手疑似有收紧的趋势。
荀煜专注想着事儿，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里一时挤满了愁绪。
江铭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荀煜的额头贴着那块儿温暖的掌心，好像有一丝安心的感觉也从这传了过来，他轻轻蹭了蹭，嘀咕：“世上坏人真多”。
话音未落，一阵跑步声从走廊传了过来，荀煜迅速从江铭怀里一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回位上，随手“啪”地翻开一本书。
“——你们看见佟岚了吗？”魏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没有啊，你们不是一起回去了吗。”荀煜慌忙站起来，“怎么了？”
魏志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我先去办公室找老师。”
“——什么！”刘通险些儿原地栽下去，“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这群孩子到底要干嘛！前段子是杨小军这回又是佟岚！！！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老师您先冷静，”江铭简要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坏的情况是那群混混。”
“她说要去超市买水，说让我等她，”魏志急得煞白的嘴唇都哆嗦，“我左等等不到，右等等不到，再打电话就没人接了。那群人上周找到她家里去了，本来说好的，这周我陪她一起回去……”
刘通脸色铁青，踉跄地撑在办公桌上，开始一个个地给校长、主任和警局拨电话。
荀煜三人等不及，先一步跑到了佟岚失踪地附近，好在今天没有下雨，好在天还没黑，监控画面里，佟岚那一身红裙犹为刺眼，她穿过马路，走过一个拐角，掠过近在咫尺的超市，径直拐入了一条小巷。
“她没去买水。”魏志的声音不可遏制地抖起来，“为什么，她去干什么了……”
“我们先顺着这条小巷找，”江铭打开地图，“巷子周围在施工，路况复杂，一起吧，别走散了。”
“不。”魏志猛地攥紧了拳头，“先看哪里有监控，”她回想着佟岚今日反常的那条裙子，痛苦地闭了闭眼，“她一定去了有监控的地方。”
荀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好。”江铭握住荀煜的手腕，顿了顿，微微下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既然有方向了，抓紧时间。”
三人顺着那条巷子一路疾行，江铭调取到了附近的地图，快速标注了每个可能有监控的地方，秋风萧瑟，卷起地上随处的沙尘和废纸，远处拆迁工地的机械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哐当”声，简直像钝刀子反复切割紧张的神经。
天渐渐开始黑，工人开始下班。
“大叔。”荀煜拦住一个推着工具车的工人，“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儿。”荀煜比了比，“比我高一点儿，很高很瘦。”
对方摇了摇头。
“那一群染着头发的男生呢？”江铭补充道，“应该是骑自行车。”
“哎好像看见了一眼。”
“在哪里！”魏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上去抓住对方的胳膊，声音哑得不像话，“大叔，在哪里！”
“你们这是……”工人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回身指向巷子更深处，“前边那块刚拆完的老房子那边。”
魏志根本来不及听完，当即疯了一般，拔腿就朝着所指的方向狂奔。江铭快速道了声谢，更紧地攥了下荀煜的手。
“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了我练过跆拳道，我一定要过去的。”荀煜咬着牙，眼泪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狠狠抹了一把脸，紧跟着魏志追了上去。
拆迁区遍地狼藉，到处是乱放的石板、木头、断裂的水泥板、裸露的钢筋，残存的墙一片一片烂得不成样子，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了几百米，在一个堆满瓦砾的拐角处，突然听到了一群男人猥琐而刺耳的哄笑声。
跑在最前面的魏志猛地一顿，一声不吭地抓过头发往嘴里一咬，从地上抄起块什么东西冲了过去。
“魏志！”荀煜和江铭相视一眼，紧随其后，三步、两步，一步，荀煜一步跨过一道半人高的矮墙，猛地抬眼，眼眶一下子热了——
佟岚举着一把菜刀，刀尖死死指向前方，紧紧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她的周围，那一群混混叼着烟、吞云吐雾，嘴里蹦着各种污言秽语，嬉笑着往前靠近。
“滚开！”佟岚一刀劈过去，堪堪闪着那混混的手擦过。
“哎呦？准头这么差呀，砍不着~”上次的那寸头混混吸了口烟，发出轻蔑的笑。
“放开她！”魏志大吼一声冲上去，江铭紧随其后一脚踹倒一个混混，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个口子，魏志趁机跑进去拉起了佟岚，和她站在了一起。
混战瞬间爆发。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混蛋！”荀煜站在江铭背后，一个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不料一记凌厉的掌风擦着他的耳边飞来——
“小心！”江铭一记手刀劈上对方颈侧，荀煜默契对他点了下头，抬脚就是一记凶狠的直踹，狠狠蹬在对方小腹！
然而一个黄毛紧跟其后扑上来，浑身的烟味让荀煜不禁皱了皱眉，他瞥见脚边有半块砖，想也不想弯腰抄起，用尽全力向对方砸去——
“荀煜！”江铭厉喝一声伸手来抢，一个不察被另一边的混混击中，发出一声闷哼。他扭头一记重拳将对方打倒在地，胳膊抖了抖，朝荀煜伸出手，“把砖给我。”
“——小心后面！”那寸头朝这扑来，荀煜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将砖头朝前一扔——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正中那寸头的后背。
“啊！”寸头发出一声惨叫。
就在这时，警车声响了起来。
“住手！警察！全都不许动！”几位警察迅速下车控制住现场，其中一位走上前，沉声问道：“刚才是谁报的警？”
荀煜以为是来帮着找人的警察，正要开口说明情况，身后的佟岚突然举起了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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