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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行游四
洛解猛然回头，少年揩了揩脸上的灰烬，褪去刚才的潦草形象，眼神中全是戏谑。
“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那我可好生伤心，刚才那出好戏我演的好费心呐！”
迟饭一边说一边做着抹眼泪的动作，欲哭无泪的眨着眼睛。
洛解惊了惊又沉下眼皮，不理解的偷瞧着，凑到慕恭瑶耳边小声蛐蛐道：“这人怎么能看到我们。还有，万鬼行游莫不是她干的吧。”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能捅什么篓子。
慕恭瑶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少年，演技？要评价的话：烂。
能看见鬼魂的眼睛，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借鬼眼，要么就是活死人，迟饭活的好好的，只能是第一种：借眼。
“你们在聊什么？”迟饭抬了抬头，一副天真模样歪了歪脑袋，还不知道洛解在蛐蛐自己。
洛解轻咳一声：“咳咳，也没什么，这位姐妹怎么会看到我们，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人吧。”
好冒昧的问题，洛解咳嗽试图掩饰尴尬，她变成鬼以来还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书上说的那些什么看见鬼魂的眼睛，可以各显神通，自从成为鬼，很多灵异书上的事情可能都是真的。
迟饭撇了撇嘴道：“我叫迟饭，实打实的人，不跟你们计较这些，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迟饭从小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什么妖魔鬼怪，她屡见不鲜。在这里游荡的鬼魂不在少数，想要得到机缘的鬼也有，像洛解这种保不齐看见万鬼行游想要来分一杯羹。
洛解开口，她不信白天那么一群鬼进行游行她看不到：“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因为万鬼行游。”
迟饭收回表演的模样，严肃的打量洛解她们，原来还真是来管万鬼行游的。
迟饭冷哼一声：“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万鬼行游乃是江镇自作孽，早就该出现这种情况非拖到今天才出现，也是祖宗在地府把头磕烂了求来的。”
洛解以为迟饭会说好话，从刚才的行为来看，迟饭确实愤恨不平，对乡亲们火祭她阿娘很气愤，她认为万鬼行游就是遭了报应，风水轮流转，而这一转是生死之局。
慕恭瑶对迟饭说的话不感兴趣，毫不犹豫转身要走，她观察过此人就是屁大点的孩子，拦下她们无非是想转移注意力，她肯定知道万鬼行游的目的。
留在这里与此人扯皮也是浪费时间，换句话就是，对于慕恭瑶没有任何威胁的东西完全可以忽视。
洛解发现慕恭瑶迈出脚步，也快速跟了上去，迟饭见她们要走，急忙上前拦住不让走。
迟饭张开双臂，拦住她们的去路，像是在遮掩什么一样。
“诶？别走啊？你们不能走。”迟饭还有其她事情要说，洛解她们就这样头也不回离开，她还怎么说自己的计划。
洛解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学着那些老一辈的说话方式道：“我劝你不要跟着我们，阴气太重，小心被压身晚上尿床可不好。”
迟饭使劲摇头，看样子是想死缠烂打，洛解摆了摆手，想把周围不清静的东西拍散。
迟饭大喊：“你们解决不了万鬼行游的！”
洛解给了迟饭一个眼神：“小孩，我们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有她和慕姐姐在还怕解决不了一个万鬼行游？踏哀歌她们都经历过，“古”毁灭鬼界撼天动地她都见识过，万鬼行游就如同大巫见小巫，神明拍拍手就能解决的问题。
迟饭还有后手，符纸藏在身后了，一旦洛解她们还要执意前进，她就要用束鬼符将她们全部绑起来了。
看她们没有硬要走的打算，迟饭松了一口气，将符纸捏成纸团藏起来：“这不是普通的万鬼折返吸食阳气，这是早有预谋。”
“你们要去也会被卷入万鬼行游，看着江镇几百年传承如今，早已被蚕食成空壳，此次万鬼行游是来全部毁灭她们的！”
慕恭瑶皱眉，眼前这个小孩嘴里夸大其词，直接牵扯到整个江镇毁灭，万鬼行游顶多借阳气为非作歹，会有人被迫害也不至于走向毁灭，她们出手阻止就好了。
迟饭话里有话，慕恭瑶问：“何以见得？”
迟饭回想道：“要从几年前说起，也就是你们今天看到的祭鬼，就是从那时候流行起来的，镇上来了一个鬼修，她说她有办法让大家得道成仙。”
洛解听了差点没笑出声，鬼话都信？
迟饭摇摇头：“起初，乡亲们都不信的。”
“后来一个乡亲失踪了，大家找了一晚，手电用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已失败告终。人就像世间蒸发了一样，后来接连发生失踪，鬼修跳出来说神明大怒，需要平息怒火，她进行了繁琐的仪式。最后确实再也没发生过失踪，失踪的人也没有找到，自那以后每当中元节过后，像我这种孩子都会锁在家中，她们进行繁琐仪式。”
迟饭说完长舒一口气，愤恨不平道：“万鬼行游绝对是那个臭鬼修干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慕恭瑶抬眸看着迟饭，她吱吱唔唔并没有将话全盘托出。
迟饭看了看慕恭瑶，吞吞吐吐道：“能帮帮我吗？”
帮她惩治那个迫害乡亲们的鬼修。
慕恭瑶冷哼一声，迟饭语言中漏洞百出，一会赶她们走，又一会不让她们走，现在又想她们帮忙。
慕恭瑶启齿：“那你先说说你的鬼眼怎么来的？”
“…………”
慕恭瑶见迟饭无动于衷，又要带着洛解离开。
“我阿娘！”
慕恭瑶顿住脚步：“叫什么？”
迟饭的错暂不论，她娘私自借鬼眼，使人获得通阴的本领，胆子不小当其诛之。
“叫……叫迟小柒。”
慕恭瑶心底默默记下这个名字，等来日再找这鬼算账，因私欲借鬼眼给活人该诛。事往小里说给日鬼带来骚乱，事往大里说就是私通两界，万一捅出大篓子都担待不起。
迟饭刚说完，嗡鸣声爆破在天空，洛解捂住耳朵，迟饭看向洛解：“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那个鬼修又开始作祟了！”
慕恭瑶也不跟迟饭废话：“你知道在哪？”
“知道！”
“跟我走。”
慕恭瑶的金眸看向旁边的洛解，似是思考到什么，金眸动了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迟饭走在最前面，带着洛解她们向着水路反方向走，她们离水路渐行渐远，迟饭三转两转带着她们离开镇子。
离开镇子灯火渐渐消失，她们走上了一条土路，土路周围爬满了杂草，只有过人的地方显得光亮。
打眼瞧去，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独自借着月光走在弯曲的小路上，近乎有点疯癫的自言自语。
“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江镇最具有特色的不是糖糕，也不是水路发达，而是灯船。我打小就看奶奶刻灯船，也确实亲眼看着小船带灵魂离开。”
迟饭在前面带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慕恭瑶仔细察觉，周围的气息渐渐变的腐朽，一股淡淡霉味在空气中晕开，迟饭顺着小路向前走着。
“刻一柄灯船，传一门手艺，需要的不仅是天赋，还要有悟性。刻灯迟家是最厉害的刻灯人，而我奶奶是当时最有话语权的长辈，她刻的从来都是头船。我们每年放灯船送万鬼回家，可惜奶奶最后那只灯船只完工一半，当时元气已尽，人走了，那只没刻好的灯船也滚到地上……”
迟饭说着说着心情渐渐沉闷起来，洛解试图安慰她道：“节哀顺变。”
迟饭知道，奶奶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她们还会再次团聚，她们刻灯迟家这一脉，只剩她一个人苟延残喘着，她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刻灯船传手艺，将传承发扬光大。
迟饭抬头看月亮，圆圆的月亮月光照耀大地，她眼睛有些酸涩，眼前起了雾气。阿娘说过只要她抬头看月亮，就会感应到她的想念。
阿娘现在肯定感受到了她的思念。这些年她一人走来，经历大起大落从不退缩，每天都在好好发展灯船这门手艺，也渐渐将灯船带出江镇，想必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一行业会注入新的血液，带着传承再现辉煌。
迟饭将感情压下去，微微勾起嘴角道：“你们一定去过鬼界对吧！”
迟饭收回视线，阿娘她们都离开了，一轮月亮寄托了太多人的思念，她不敢再直视，而是看向洛解。
洛解点头回复：“那里有红红的月亮，热闹的街道，繁华的城市。”
鬼界挺热闹的，只不过那里的鬼总是会上手抢东西，要是没有实力的孤魂野鬼手上有宝贝，手里落了空还要被打一顿。
迟饭听到鬼界繁荣心里得到安慰，那边听上去也很不错，阿娘她们应该没有受苦。
迟饭笑道：“我也很想去看一看。”
洛解飘来飘去，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指了指旁边的大树道：“当然可以啊。诺，在这棵树上，绳一挂、脚一蹬、舌头一吐，你很快就可以去鬼界了。”
洛解脸上做着表情，夸张的吐了吐舌头，听说吊死鬼舌头会吐出来很长。
迟饭眸子看向大树，打了一个寒颤，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小的时候还真干过类似的傻事，当时看动画片英雌打怪兽都是飞来飞去的，有一天爬上屋顶，模仿英雌大喊大叫，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她以为她也可以飞起来打怪兽，结果“啪叽”一下砸在了地上。
迟饭被自己气笑，还是阿娘及时发现送去医院，只是断了一条腿，好在接上后愈合比较好，现在才没留下什么隐疾。
迟饭摇了摇头，打消自己的回忆道：“我只是想看一看，还不想死。”
没人傻到选择上吊，人在缺氧的的时候会触发求生欲，疯狂挣扎。
绳子断了还能捡回一条命，绳子没断……
呵呵，那还不得屎尿喷溅，到时候衣服上全是味道，人看见了都愿意收尸。
这么埋汰的死法谁爱用谁用，反正她迟饭不会用，她还要努力活下去，将她的灯船带去更多地方。
迟饭努了努嘴，将手插进衣服口袋，踢着脚边的石子，带着洛解她们走进一片树林。
刚进入树林一股幽幽气息扑面而来，洛解感觉浑身一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看着周围越发茂盛的植被，她们越走越深，路也几乎看不到了，她们踩在草丛里只能跟着迟饭继续向前走。
迟饭有一搭没一搭继续说话，她的嘴就像一个停不住的小马达，想到一个说一个。
“你们应该已经见过刘阿婆了吧。”
洛解回想道：“那个卖糖糕的阿婆？她还给了我一篮糕点！”
可香可甜了！好吃还想吃。
洛解还在回味那篮糕点，甜味似乎在舌尖散开，她眉眼弯弯看着迟饭。
迟饭就知道，进了镇子的鬼一般都会遇上刘阿婆，想着洛解的性格道：“哦？她可是把你认错了？”
洛解上下点头，没想到迟饭会提这件事情，回答道：“对！还真有此事。”
迟饭脸上洋溢笑容，她的猜测向来不会错，继而说道：“刘阿婆早些年前就认错过一只鬼，那只鬼长的很像小惜，巧的是名字里也有一个惜字，刘阿婆也分辨不清，于是就将那鬼当小惜养了。”
真正的小惜也有七八年没有回江镇了，迟饭抬头回忆，自从小惜去外地上学再也没回来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这些年杳无音信，不给家里传话也不问家里要生活费，小惜母亲报警找过，可一直没有消息。
时间久了，小惜母亲不求她能回来，只祈祷她还好好活着。
“小惜？”洛解想起慕姐姐说小惜有问题，洛解似乎忘了慕恭瑶，这才转身看向一旁静静跟着他们的慕恭瑶，还好没有丢。
慕恭瑶动了动眸子，以为洛解要与自己说什么，加快脚步走到洛解身边，将身子向前微倾，把耳朵凑到洛解身边。
洛解冲她抹开笑容，笑嘻嘻的样子映进慕恭瑶眸子，转而又看到洛解的后脑勺。
“…………”
洛解继续听着迟饭讲话，顺便问问：“那只鬼叫什么？”
慕恭瑶将视线收回，继续跟在她们后面。
迟饭想了想，最后确定名字道：“她叫孟惜。”
洛解微顿脚步，这个名字好熟悉，令她忍不住去想孟楚，孟惜和孟楚会不会有某些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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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眼借力借相思，解焉解离解相思。
思友思亲思故乡，似有似沁似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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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饭啊，刻灯迟家最后的独苗苗了，你还能坚持几章，我为你数数，一二三四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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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迟饭学英雌跳房顶这件事是由真实事件改编，那时候主包还在上二年级，有一个同学学动画片打怪兽跳楼了。好在楼不高只摔断了胳膊，听说后面又跳了一次，又把腿摔断，也是再也没见过这个同学了。
还是要注意身边的小朋友，她们真的会模仿动画片中的人或事，不像我们那时候只能看动画片，现在的小朋友接触互联网早，潜移默化影响着她们的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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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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