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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皇姑
需要从哪里重新开始……原本两人已经贴得很近了,却在百里竹仪此话说完后,分开了两步的距离。“臣侍今日如有失言和无礼之举,全是因关心思慕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他这么说,也是给了手足无措殷君娆一个台阶下。
内殿有着暧昧的氛围,两人又有着夫妻之名,可他眼底爱慕的也并非自己,自己平日夸夸海口罢了,从未和男人亲近,纵然进行下一步,她也不知所终。
“口脂的颜色我很喜欢,明日便让人给抹上。”她局促地抻了抻自己的衣袖,“你看,这天色已晚,你不是为了我天天熬夜吗?快回去歇着吧,我也该休息了。”
“是,明日陛下还要上早朝,臣侍不多扰了。”百里竹仪收拾着空了的食盒,边不着痕迹地说着,“臣侍告退,祝您安睡。”
跪下起身之间,果然注意到殷君娆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喜,他离开之余,也挂上了如愿的微笑。
待对方走后,殷君娆脸上的羞涩淡淡地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喜与兴奋。
怪不得今天有亲王拜访,怪不得宫女要给她梳妆,怪不得还送来了一件看着就很贵的衣服!想来那是朝服。
明日就要上朝,断截的线索就可能连起来。
皇帝为什么落水,自己又身处何位?
淮王,太子,皇姑……究竟谁才有威胁,亦或者,整个朝堂都是威胁。
深夜,摄政王府。
本应该被禁足在宫内的沈令正穿着一袭隐蔽的黑衣,趴在床下已经换上寝衣的殷凌大腿旁,为难中带了些埋怨,“殿下,您命谁不好命臣侍去,今天我说只是禁足半月,要是那皇帝真赐死了臣侍怎么办?”
“本王这不是已经让侍卫把你带出来了?”殷凌被他搅扰得有些厌烦,命他前去是因为有千雪傍身再加上内人好试探,却怎么说与沈令,对方都是一副怨毒的表情。
她这几日因为皇帝醒来的事怒了好几次,腿上的伤口久久未愈,心气更为不佳,身为武将出身的她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前两日硬要操刀没想到伤口又裂。
自己险些搭上了一条腿,若是那小皇帝还苟活着,她饶不了她也对不起自己。
想着,拍了拍脚下怨气十足的沈令,“把你带出宫不能白费本王的兵力,到底有没有刺探出皇帝的消息?”
沈令还是不悦地轻哼了一声,表情沉下来回想着几个时辰前那惊心动魄的时刻,“感觉……确实像失忆了,都不记得臣侍是谁,但还记得千雪,总又不像。”
“到底是像与不像!”殷凌被她这迂回不定的回答惹得有些恼,一脚甩开扒着她腿的沈令。
对方立刻吓得压低着头,她也因为拉扯到了伤口眉头一皱,“你可想清楚了,这不仅关乎本王,关乎你,更关乎千雪。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给我答一次。”
沈令当然知晓现在处境的危急,如若不是因为记挂千雪,今天他也不会冒险咬牙前去。
男人叩首在地,紧张的咬着唇思索半晌,方才作答:“殿下,那皇帝她……不是臣侍拿不定主意,是她实在古怪,不记得臣侍却又问了许多问题,比如李祈年妄图责怪我问我知不知罪,还有……还提起了端懿皇太子。”
殷君昭,已经死去的皇太子,被她亲手杀死的,那也是她谋权的开始。
莫不是那个小皇帝察觉到了什么?
殷凌的眉头倏然一皱,拽起跪在地上的沈令,对方也是惊吓地跪立起身,只见对方眼中尽是杀气,“她提殷君昭了什么?”
沈令连连摇头,“就与臣侍质问了两句,问太子和您再与我有什么关系,臣侍纵然与您密切,但太子薨逝时尚在闺阁之中,怎么可能知晓,所以就避重就轻的答了两句,后被前来的贞贵君打断,便不了了之了。”
殷凌这才放下沈令的衣领,对方劫后余生般地喘着气,“太子死了多年,不信她还能查出些什么。使诈罢了……”她自我安慰地喃喃道,似是为了确认,又把视线看向沈令,“其余呢?她还有什么表现?”
“行为怪异……说不上是如何怪异,只觉得与原来的皇上不同。说是失心疯,思绪却又过于敏锐。”沈令回想着自己差点被她那个忽然想起来吓得脱口而出,“便是臣侍都差点被诈出来。”
“那是你无用。”沈令这种脾性,最多只适合在后宫中争宠夺势,为她把持后宫,到了女人们做的真刀真枪上,只会拖累。
说罢,她又似气不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眼看着皇帝的病越来越好,明日就要上朝了,她不可能不去,二虎必然一见。
可眼下疑点颇多,皇帝的情况她又无法细知,真让一向自信的殷凌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正当沈令边劝边哄着殷凌放心的时候,家宰在门口禀报,殷凌眼睛一眯甩开沈令让她进来,只听对方附在她的耳边说了点什么,又递上来一张密信。
“这是何物?”沈令好奇地看着读迷信的殷凌表情如脸谱一般,从烦躁到愉悦再到严肃,抬着头想看,却被对方抬手一扔,扔进了燃烧的烛台中,“不知比少知好。”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给了沈令一些金银珠宝好好哄着才让侍卫送走,紧接着套上一件常服的外袍,叫来亲信嘱咐:“去尚书府传李作符过来,从后门进,莫要让人发现。”
纸张在荧荧灯火下被火焰点燃,化成灰烬,余光中只看到:“陛下失忆”“字迹不端”“脱胎换骨”“静待时机”几个字,伴随着愈燃愈烈的火焰,更是彻底消散在世间。
夏日里天亮得早,外面刚刚擦亮,黎明的曙光将展,虽在暑日里但空气还是略带着清冷,让床上的殷君娆不禁转了转身给自己盖上了点被子。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多时殿外响起了宫人来回走动的声响,像是古代的定时闹钟一般,让她打了个哈欠恢复了些许的意识,不是很情愿的睁开了眼。
昨天她因为饱餐一顿又想着能上朝,完全就像幼稚园小孩春游心理,兴奋得半宿没睡,眼下这刚有了点睡意,就被人力闹钟叫醒,精神还有点恍惚。“几点了?”
端着面盆的宫人走进来,有些着急的手忙脚乱,一边帮她上前操持着洗漱,一边回答她的问话,“回陛下,现下马上五更了,大臣们都在午门候着,请您尽快盥洗。”
五更?殷君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她以前公务员考试没少背古代文常,五更就是要开朝的日子,不由得加快了洗漱的进度,“下次早点儿叫我。”
繁琐的洗衣换衣梳妆,殷君娆看着镜子中穿着朝服的自己恍若隔世一般,就好像隔着铜镜看见了自己曾经穿西装的样子,心中不觉对朝堂多了分把握。
虽然不知情况,虽然不识朝臣,但她相信奸佞之人也总会露出马脚,被首领宫女引导着走往龙辰殿。
看着两两入殿的大臣,无一例外皆是女子,有的已是耄耋,走路都老态龙钟,有的正值壮年,英姿勃发,悉数跪下对她高喊三声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前去宫殿博物院,只是隔着门框看到龙椅,如今居然能坐在上面睥睨天下,刚坐上去的那一刻殷君娆才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皇帝那么擅权又爱权。
“众卿快快平身。”她昨天晚上在脑子里面已经预演了一遍,此时说着当时记好的台词,虽然大多都是从看过的影视剧与史书上扒来的,但见台下无人惊诧,松了口气可见果然受用。
众臣之中没有看见淮王,想来她与自己见面时就说过无意义社稷大事,更是连国礼都避之不及,平日又自诩是个说不上话的小王爷,让殷君娆看着面前无一熟面孔而发着愁。
没有跪下对她三拜九叩的只有身边一位貌相花信的女子,只是低头倾身行礼,看着眉目之间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再加之站立于朝堂众臣之上,不觉多了些谨慎。
殷凌感觉得到殷君娆警惕的目光,但并不是如往日那般将自己恨之入骨,更多的是陌生与疏离,回想起昨晚密信内容,心中更加有了些底,“陛下昏迷多日,今日上了早朝,臣瞧着气色也有些虚弱,身子可还好?”
这人开了第一句腔,殷君娆努力消化思索该怎么回复,毕竟是关心自己的话语,她也牵起一道礼貌的微笑,“我……咳咳,朕还好,已无大碍,多谢……”
她不识得殷凌,殷凌听她如此一顿,果真失忆,得逞之余内心更是猖笑不止,压低着声音介绍道,“臣是殷凌,先帝之妹皇上姑母,便是皇上的皇姑。”说着,她语言一顿,“也是先帝的托孤摄政王。”
殷君娆听到她就是昨日与淮王和沈令提及的皇姑时,面色上还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直到听见那句“摄政王”不由得把脸一沉,看着殷凌的表情更为多疑。
历史的刻版印象让殷君娆对这个称谓多了些忌惮,是亲王贵胄又擅权夺利,若是有点野心自己的地位危矣。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即是姑母就是长辈,在礼数周全的古代,对方尽到了姑侄之情,自己也应尽到君臣之义,“那就,多谢皇姑关心了。”
殷凌不以为意,仍然做着那副试探的腔调,“前些日臣也因为坠河之事在府中养病,故不能入宫探视陛下,自知惭愧,已命太医日日煎了上好的补药,只愿陛下早日龙体康健。”
原来就是你小子天天让那群人给自己送卤水啊!
关心是关心了,但是没必要。殷君娆现在嘴里还有前几日的苦涩味,往后她都偷摸倒掉直接不喝。
虽有怨言,但也只是小事,孰轻孰重殷君娆拿得起放得下。“皇姑既然也有伤那就安心养伤便好,朕一切安康,改日也给皇姑送些补药过去。”
话语间,殷君娆也注意到殷凌也因坠河受伤,是谁能让皇帝和摄政王两人一齐双双遇险,背后的势力不可估量。
台下的臣子有的垂眸不视,有的用关心的模样看着皇上,但其中最多的还是见从来朝堂水火不容的姑侄,如今互诉关心之谊,而感到不解的,莫不是因救驾之事生出了情谊?
寒暄两句,殷凌对殷君娆满脸的笑意快要压不住内心讽刺,殷君娆也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快支撑不住,两人都收回了相互试探的目光和言语。
“朕身子无碍,已然康健,众爱卿们也皆可放心,不必担忧。”说话间,殷君娆对身边的殷凌点了点头,正过脸对着台阶下的诸臣说着,“无其他事那便升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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