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不月

　　两人抄小道回宗门，不想正好错过用午膳的时间。阁音尘像失了力气，回寝室躺在床上，睁着眼，一动不动。

　　伏筠就不愿惯着阁音尘，把药包放好，就拎剑去练武。

　　出屋子前，阁音尘目光落在伏筠身上，身上还绑着绷带，伤口应该刚刚愈合。心道：身上还有伤就急着去练剑，这人还好意思说我。

　　伏筠练剑常常吃一顿忘一顿，只要不是饿的没有力气，他就不着急去吃饭。

　　于是阁音尘就只能躺着。

　　躺着，他无聊了。

　　起身去前屋，在桌子上看到了贺千昼的剑诀。

　　“你这一身内力真是可惜了……”贺千昼的话响起。

　　阁音尘勾起嘴角，手轻轻拂过剑诀封面：“真的可惜吗……”

　　他悠悠走出屋子，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看看周边的竹子，然后，他看到了在院子里练剑的伏筠。

　　【浮生剑】，伏筠练得炉火纯青。

　　阁音尘看的很过瘾。

　　有一说一，伏筠确实很有天分，不出几年，他定会成为新的剑仙。

　　“天才啊……”阁音尘想起什么，然后释怀地长呼气。

　　伏筠几套剑诀下来，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阁音尘站在不远处。

　　一剑刺出，突然朝向阁音尘。

　　阁音尘不躲，静静看着。

　　伏筠不慌不张地收回剑：“怎么不躺了？”

　　阁音尘理直气壮：“饿了。”

　　伏筠忽视，摆好招式准备再来一套。

　　“伏筠，你能不能别用你的非人习惯对待正常人？”

　　伏筠一听阁音尘内涵自己，马上来劲：“那你也得是正常人才行。”

　　“呵，非人认不出人。”

　　“难怪你看不出我是人。”

　　阁音尘转移话题：“你不去找吃的，我就自己去。”

　　听到这话，伏筠立马收剑，“我不能保证有什么好吃的。”

　　“无碍，有东西饱腹就可。”

　　然后阁音尘回小屋等着。

　　烤鸡，烤鱼，还是鸡腿呢？

　　阁音尘期待着。

　　结果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伏筠摘了几个野果。

　　“不是，你这是寺院吗？一点荤腥都不带。”

　　伏筠把野果放在桌子上，冷漠：“爱吃不吃。”

　　阁音尘不满意，起身要出门。

　　“你去哪儿？”伏筠抓住阁音尘的手。

　　阁音尘被抓住的那一瞬间手轻微颤抖。

　　伏筠突然意识到自己抓的是阁音尘的左手腕。

　　他连忙松开，“对不起。”

　　阁音尘睨他一眼，然后走了。

　　“好，我去给你买肉，所以你好好待着。”伏筠屈服。

　　“哼。”阁音尘心满意足地回屋。

　　伏筠只得入峰，去了内门院。

　　他不识路，所以逛了几圈才找到一家饭店。

　　“师弟。”雯屿也在店里。

　　“师兄。”

　　雯屿微笑着：“昨日有急事，未能与师弟多聊，实属可惜。”

　　“师兄，这几日可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说着就坐在一块儿。

　　“世家派人来宗门搜查。他们嘴上说来了解情况，却不想在背后走访了宗门上下。师弟，你的小屋也被走访。幸好你提前离开，不然他们会将你带走。”雯屿叹气道。

　　“那现如今，没见到人，世家那边有什么动作吗？”伏筠斟酌着后面的安排。

　　不行的话，先让阁音尘离开蓬溪门，去山下村子里躲一躲。

　　“他们走了，看样子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伏筠暗暗松口气，然后点菜。

　　“师兄可有什么爱食？师弟请客。”

　　雯屿笑着摆手：“师弟，你的钱留着买伤药吧。你现在有了令牌，肯定会去演武堂升级。里面的弟子实力都很强，会很容易受伤，所以要多备些药。”

　　“多谢师兄指点。”

　　伏筠点的东坡肉和烤鸡做好，他接过食盒和雯屿道别。

　　“师弟，你变了，越来越有活气了。”雯屿开玩笑道。

　　伏筠点点头，便走了。

　　回到竹林，还没推开院子门，阁音尘就冲了过来。

　　“好香啊！”说着抢过食盒。

　　这下消停了，伏筠要去练剑。

　　结果阁音尘又来事了。

　　他拽过伏筠，摁到椅子上，掰下一个鸡腿塞到伏筠嘴里，“尝尝。”

　　“不用，我要去练剑。”伏筠咬下一口鸡腿，拒绝道。

　　阁音尘夹起一块东坡肉，见势又要塞。

　　“阁音尘，你到底吃不吃？”伏筠躲开。

　　“你伤没好，练剑会加重你的伤。你还想不想升级？”阁音尘的手还夹着肉。

　　伏筠握紧拳：“不练剑，又怎么打的过……”

　　“升级不急于一时，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养好伤，后面练剑的速度会快上不少。”阁音尘晃着筷子，让伏筠张口。

　　难得阁音尘说的有理，伏筠就默认地吃下阁音尘喂的肉。

　　伏筠不去练剑，加入阁音尘的用膳行列。

　　用完膳，阁音尘翻起贺千昼的剑诀，“你认为自己多久能当上剑仙？”

　　“凭剑拿下雲岳榜首的那天。”

　　阁音尘合上书，对剑诀的招式有了一定了解，开玩笑道：“有言道：‘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你剑法是我教的，所以你要成为雲岳大会最年轻的榜首啊。”

　　伏筠微愣：“你以为雲岳大会是儿戏吗？想赢就赢。”

　　“难道不是吗？”阁音尘一脸轻松道。

　　伏筠给忘了，面前这个无赖是上一届，不，准确来说是这一届的雲岳榜首……

　　“你说是就是吧。”

　　“明日我会传授你这些剑诀。”

　　伏筠目光看去，发现阁音尘口中的剑诀是贺千昼交给自己的。

　　“你会前辈的招式？”伏筠忽然想起秘境中阁音尘使用的【晓星沉】。

　　阁音尘卖关子，用剑诀扇风。

　　“不说便罢。”

　　在伏筠要没耐心的时候，阁音尘开口：“会啊，我的剑是跟他学的，不过后面慢慢演变出自己的风格和招式。按习武时间来说，他可以算是我的二师父。”

　　难怪阁音尘的剑法那么厉害，原来他的启蒙老师是大剑仙。

　　“那你的师父呢？”伏筠感兴趣问道。

　　阁音尘抚摸封皮，缓缓道：“我师父啊，教我为人处世，教我修炼内力……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号。”

　　“独去闲。”

　　“独去闲”，取自《独坐敬亭山》的“孤云独去闲”，意为孤云消散，带有空寂无痕之境。人如其名，行踪不定，真实姓名和长相也鲜为人知。他为人低调，除妖都是暗自围剿，不出席各大宴会，也不参加比武大会……但江湖上的侠士间都流传关于独去闲的传说，说他武功高强。即使他没有参加比武大会，没有确切的排名，大家也都暗自为他在天下高手帮里留了前三的位置。

　　“你也好有福气，竟然拜了独去闲为师。”

　　阁音尘怀念的笑了，“是啊，遇上他是我的福气，但他遇上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

　　伏筠沉默，阁音尘宗门被灭的事之前阁音尘提起过。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心里的痛吧。

　　伤心事谁也不愿提起，伏筠不会安慰人，只能憋出一个：“那明日的修炼就有劳了。”

　　阁音尘不正经，手撑脸，“无劳，就是酒瘾上来了，需要大侠你解解瘾。”

　　“你身体好了，自会为你备好酒。”

　　“那便一言为定。”

　　次日，阁音尘当起师父，指点伏筠招式。

　　贺千昼编纂的剑诀粗看易懂，但真正上手时才明白其中的奥秘。

　　细节一层叠一层，若不是有阁音尘在一旁讲解，伏筠可能要琢磨上几个时辰。

　　“贺千昼的剑诀不是那么快掌握的，若你在后面的练习中没有突破，一直按部就班，那就是没有成效，而这秘籍就与普通的剑诀无异。”阁音尘总结道。

　　“好的。”伏筠开始尝试第一个招式【潜入夜】。

　　瞧他左手执剑，先是绕腕，速度不断提升，绕出残影，然后掐住一个点，将剑向前刺，刹那，剑的残影冲出，残影化作几道交错的剑光，劈向竹林。

　　剑光劈倒几根竹子，剩下的剑气向两旁扩，扰的竹叶沙沙作响，造出震人的架势。

　　“不错”，阁音尘点评，然后走到伏筠身边，“就是有些杂，出剑不够干脆利落，不然倒下的竹子不只这几根。”

　　“嗯。”

　　伏筠调整后，又试了一次。

　　这下剑光更密集，范围更大。

　　阁音尘眼里满是欣赏：“果然是天才啊。”

　　紧接着，伏筠又练习后面的招式。

　　停停顿顿，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阁音尘又嚷嚷着要吃饭。

　　伏筠这次不敢充耳不闻，利落地收好剑入内门院。

　　“你们外院没有吃的？”阁音尘好奇。

　　“有，但怕祖宗你吃不习惯那些粗茶淡饭。”满含贬义感。

　　阁音尘不杠，毕竟有好吃的，谁在意这些口舌之快，省省力气也是上策。

　　伏筠带回的都是荤菜，阁音尘十分满意。

　　“你何时去打擂？”演武场多是擂台，一对一，赢得积分，输的保持原样。

　　“过几日，待夏擂开台。”

　　阁音尘夹菜的同时不忘给伏筠捎上几块，“紧张吗？”

　　“不过是同他人比试，有什么紧张的。”伏筠挡住阁音尘的筷子，不让他将夹入自己碗中。

　　被拦，阁音尘就转手把肉塞进自己嘴里，“曾茸说过，连胜的积分加倍累积，你不心动？”

　　“有积分便可，何必在意多少。”

　　“你若不能赶在风炘大会前拿下积分榜前十，便不能代表蓬溪门参加风炘大会，不参加风炘大会，也就没有参加雲岳大会的资格。”

　　伏筠：“我会尽力的。”

　　阁音尘把剩下的菜一扫而空，“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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