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区的走廊永远充斥着消毒水与绝望的气味。温暖坐在ICU外的长椅上，机械地翻动着手中的缴费单。数字像是无情的嘲笑，每一张都提醒着她家庭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温小姐，"医生走出病房，摘下口罩，"您父亲的情况不太乐观。免疫抑制剂的效果不明显，我们建议尝试进口的特效药..."

　　温暖的手指捏皱了单据边缘："一个疗程...多少钱？"

　　"五万左右。"医生犹豫了一下，"而且需要三到五个疗程才能见效。"

　　温暖眼前一黑。这个数字远超她的想象，即使她打十份家教也凑不齐。医生后面的话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用最好的药。"

　　温暖猛地抬头，看见周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脸色凝重但眼神坚定。更让她震惊的是，周野身后跟着王总——那个最近频繁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企业家。

　　"这位是？"医生疑惑地问。

　　"朋友。"周野简短地回答，同时将一个信封递给医生，"先交一个疗程的费用，后续治疗我们会尽快安排。"

　　温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王总彬彬有礼地向医生递上名片："有任何需要直接联系我，温总是我的老朋友了。"

　　等医生离开后，温暖一把拉住周野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王总为什么..."

　　周野的眼神复杂难辨："他暂时...愿意帮忙。"

　　王总整了整西装袖口，笑容和蔼可亲："温暖是吧？我认识你父亲很多年了。年轻人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转向周野，"那么，我们之前说好的事..."

　　"给我三天。"周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王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点头离去。温暖看着那个傲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野，"她紧紧抓住男友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肤，"你答应了他什么？"

　　周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拉着她来到医院后花园。初春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两天调查到的一切告诉了温暖——关于母亲的研究如何被王总窃取，关于温父可能扮演的角色，以及王总提出的交易条件。

　　"他要我母亲的全部研究资料，作为交换，他会承担你父亲的所有医疗费用。"周野的声音干涩，"但那些资料里，可能有证明我母亲'意外'并非偶然的证据..."

　　温暖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想起父亲病中那些断断续续的忏悔，想起小时候偶尔听到父母争吵时提到的"周雪梅"和"良心债"。零碎的线索突然拼成一幅可怕的图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不..."她摇着头后退，"我爸不可能...他不会..."

　　周野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我不确定他参与了多少。但照片上那份文件，很可能是某种协议..."

　　温暖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眼泪夺眶而出："所以你答应了王总？用你母亲的真相换我父亲的命？"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周野，我不能接受这个！"

　　"我没有答应。"周野抓住她的肩膀，"但我需要时间。沈兰教授回复了我的邮件，她手里有我母亲交给她的备份资料。我明天就飞过去取。"

　　温暖的眼神从震惊逐渐变为决然："我和你一起去。"

　　"但你父亲..."

　　"妈妈会照顾他。"温暖擦干眼泪，"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两个家庭，我必须面对。"

　　周野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两人沉默地站在阳光下，各自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他们都没注意到，医院三楼窗口，一个身影正用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当晚，温暖在病房陪护时，父亲突然从昏睡中惊醒，紧紧抓住她的手。

　　"雪梅...对不起..."温父的眼中含着泪水，神志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份协议...我不知道他会..."

　　温暖的心跳几乎停止："爸，你说什么协议？"

　　但温父又陷入昏睡，只留下一个谜团。温暖颤抖着打开手机，发现周野刚发来的消息："查到新线索，王总公司的核心技术专利与我母亲研究高度相似，申请日期却在她去世后一周。明天第一班飞机，6点校门口见。"

　　温暖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十五年前关于周雪梅"车祸"的新闻报道。其中一条不起眼的短讯引起了她的注意："著名材料学家周雪梅女士车祸身亡，事故原因疑似刹车失灵..."报道旁边是一张小小的现场照片，模糊的背景里，似乎有王总的身影。

　　温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一种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她突然明白周野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真相，也明白父亲病中的忏悔意味着什么。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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