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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谢清渺和其他人一起登上城楼。
城门口,乌洛啜身穿戎装,完好无损地站在队列前,带着一众托留兹叫阵。
上官容英蹙眉。她拦住了就要冲下去的谢清渺和君衍舟。
“这里由我来处理,不容拖延。你们即刻坐沙船绕道去琉疏国找林非玄,我想,一切的因果,都在他身上。”
上官容英高声喊道,“拿我的刀来!”
几人扛着她的长刀过来,她利落地上马,“众将士听令,不管乌洛啜有什么把戏,必须守住惠羌城!惠羌城一旦崩塌,整个西域便会落入突厥人手中,景朝岌岌可危,我们决不能退!”
女将军换上了崭新的红披风,挥舞着长刀带着将士冲出了城外。
谢清渺望向女子的背影,听着战鼓与琴音寥寥相应,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了谢兰庭。
时间紧迫,谢清渺去后营找到了顾慈,却没看见玉盈枝的影子。
顾慈拍了拍手上的灰,将手中的纸条交给谢清渺。
“玉盈枝走了,要我们别挂念她。”顾慈说。
谢清渺三下五除二崭平字条,上面是玉盈枝的字迹,大大的写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我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然后,等你陪我回江南。
“她北上去敕勒川找乌洛格了。我没有拦她。”顾慈知道谢清渺想问什么,索性接着话头把话说清。
“琉疏国的邻邦乌宛国遭到了波及,要把自己的小女儿嫁去敕勒川。玉盈枝替下了那个姑娘。”
谢清渺哑然。怪不得玉盈枝这一阵子一直心不在焉。比起她,或许玉盈枝更像一只被困于囚笼中的鸟,依靠景朝,辅佐都护府,这都不是她想要的,茫然的跟随他们行动,不能压下她心中一天胜过一天的焦急。无论她做出怎样的决定,谢清渺都会担心和自责,所以她选择了不告而别。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应该振作起来,相信玉盈枝。
于是四个人的旅途变成了三个。
离开之时已经到了傍晚,路上烟尘滚滚,谢清渺遥遥望向远方的那一轮圆月,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月亮都只顾自己的阴晴圆缺,自古即今,从未更改。
到琉疏国边境之时已是深夜,君衍舟拍了拍谢清渺,示意她看向城门前方的空地。
只见一个白袍老道慈眉善目,抱着一柄浮沉,赫然耸立。
是林非玄。
“小心。”谢清渺握剑,原本要寻觅的人主动送上门来,显然这并非水到渠成,而是暗藏玄机。
三人扒出武器下船,林非玄见了,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老朽一直在等几位小友,总算是等到了。”
他话音未落,寒光一闪,谢清渺一柄重剑已经横到了他的颈前。
“等我杀你?”谢清渺怒目而视。
林非玄没动,仿佛重剑并不存在一般,继续说:“月无锋一事确实是老朽之过。虽然老朽并非杀人者,可动手的人乃是老朽座下大弟子墨子柯,徒弟不消,师尊确应代其受惩。”
谢清渺厉声质问:“一派胡言!当日瑶山派倾巢而出,伙同太素宗围剿我娘一个,若不是经由你授意,谁人敢号令整个瑶山派,恬不知耻!“
林非玄躬下身,朝谢清渺虚虚做了揖。
“老朽当日尚在闭关,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子柯身为首山大师兄,做出此等决策,便形同于老朽号令,姑娘这么说倒也无错。”
他一挥手,只见一个圆滚滚的包袱丢到了三人面前。
“子柯冥顽不灵,是老朽之过,老朽自然也有责任,替月无锋讨回公道,大义灭亲,这便是墨子柯项上人头。“
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顾慈当日责难完表家叔伯,并未想要杀他们二人,还是全需全尾地请了出去。
现如今,林非玄却告诉他们,他把墨子柯杀了?
林非玄又扔出手里的另一个包袱。
“越王殿下,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参了一封奏折,害死了您的恩师谢兰庭么?“
林非玄理了理拂尘,双手合十朝君衍舟行礼。
“此人便是墨子柯的生父,墨令文。此人为了声名和富贵,搅乱朝堂许久,三皇子殿下为缓解您心中忧虑,彻查此事,将墨家连根拔了出来。要诛此人九族,却不曾想,墨令文胆量够大,先一步逃了。老朽受三皇子之托,特意将其头颅献上,以表诚意。“
顾慈掏出小刀,将那布袋割开了个口子。墨子柯青绿着一张脸死不瞑目,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谢清渺的视线转移到另一个没打开的包袱上,那里面装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林非玄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很难窥探其本意。
“你找我们做什么?”君衍舟问出了几人心中所想。
林非玄:“非也,老朽并非有意找几位小友。而是诸位小友同老朽志同道合。圣女教教主伽岚雅如今邪功大成,控制了托留兹数千将士替她卖命,老朽身为江湖之首,有责任惩奸除恶,替天下百姓讨一个平安盛世。“
谢清渺和君衍舟对视。
便是林非玄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二人也是不信的。且不说别的,墨子可能把天渊剑还给君衍舟,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人品。
君衍舟若有所思,“既然你说一切都是墨子柯做的,如今墨子柯身死,那本被夺走的天渊剑谱上半卷,现如今应该在你手中了吧。“
林非玄垂下眼,从怀中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卷。“正是。此物于老朽无用,便物归原主,交予谢少侠。“
谢清渺从他手中夺过那本书卷。
书卷和李药师给她的那本一模一样,上面同样写这天渊两个字。
谢清渺刚想翻开,就被君衍舟握住了手腕。
“这天渊剑谱可看不得,看了要走火入魔的。”君衍舟轻轻摇了摇头。
谢清渺立即会意,将剑谱收进了口袋。
林非玄将两人动作收进眼底,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附和道:“老朽也不曾看过这天渊剑谱里究竟是什么。传言都说,此剑谱惑人心智,唯有圣女教后人可以通读。”
君衍舟点了点头:“正是。既然如此,请林掌门带路。我们这就随你前去,诛杀伽岚雅。”
他话虽然这么说,左手却一直紧紧扣着天渊剑的剑柄。
林非玄颔首,闲庭信步如入无人之境。
打晕两个守卫走进城内,安静的街市了无人烟,前一阵子还只是死寂,现在可以说是杂草丛生了。突厥人尽数消失,仿若一座死城。
牌匾上都落满了灰,堆放的货品上全是蜘蛛网,有些已经透出了腐败的气息。谢清渺远远望着那座沉寂在黑夜中的纳沙宫,心情沉重。
“……城里的人呢?”谢清渺望着眼前萧条的情景,心中忧虑一层层浮起。
几人飞速掠过街道,随林非玄一路奔向城后。
城后的雾气很重,原本的农田早已不复存在,土里茂盛生长的满是漆黑无比的陌生草叶。明明已是深夜,几名琉疏人却依旧在田间劳作,他们面黄肌瘦,身形佝偻,和那些被吸光了寿命的人们相差无二。
林非玄一挥拂尘,顿时一阵狂风大作,将雾吹散。田间的人见妖风大作,全都被吓跑了。
那风没停,直到将整片田地里的植株全都掀翻,才渐渐停下。
君衍舟打量林非玄的手段,心下万分警惕。
林非玄的内力深不可测,合三人之力,想要杀林非玄,恐怕还得费些力气。
“伽岚雅野心勃勃,养育这纳沙邪草,便是为了控制他人,长生不老。”林非玄摇了摇头。
绕了一大圈,几人终是向琉璃宫走去。
每次进入琉璃宫,心情似乎都不相同。几月过去,琉璃宫往日荣光不复存在,凋零的黑色花朵在整座宫殿上方蔓延。
本以为有一场苦战,然而实际上,宫殿里和城内别无二致。
琉璃宫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谢清渺走过拐角,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她低头,一个七窍流血的侍女就倚着墙壁躺在过道里,双目怔怔第望向穹顶。
君衍舟攥住了谢清渺的手。谢清渺茫然转头,君衍舟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这么一路向上,暴毙的侍女越来越多,鲜血顺着阶梯缓缓流淌。一阵又一阵女人的尖叫声自塔顶传来。
随着层数升高,尖叫声越来越大,一直到纳沙宫门口,谢清渺才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伽岚雅浑身是血,她面目狰狞,左手紧攥住最后一名侍女的喉咙,右手刀光一闪。
最后一名侍女也倒在了地上。
“血——血——为什么,为什么不管用——为什么——”伽岚雅的头发凌乱,衣衫染血,早没了当初颐指气使的傲慢,她双目怒睁,静静看着到来的几名陌生人,她的视线在几人之间逡巡,最后锁定在了林非玄身上。
“林非玄——你竟然敢蒙骗本宫!”
“老朽从未见过掌教,何来蒙骗一词?伽岚雅,你怕不是走火入魔了。“林非玄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进纳沙宫。
纳沙宫里早就面目全非,诡异的陈设,倾倒在地的酒杯里满溢出了颜色鲜艳的液体。
伽岚雅哆哆嗦嗦地握着权杖,一步步后退。
“你给我的方子是假的?!还是说、还是说君衍舟根本就不是?”
林非玄似笑非笑,轻声说:“老朽怎会欺骗掌教。老朽给出的方子是真的,越王殿下也的确是圣女教血脉,而剑谱,也是真的。只不过——”林非玄踱步进入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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