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鸟

　　钱圣夏一拍桌子，“什么？！”
　　“我的货呐——！”

　　钱圣夏嚎完这句，赶紧打包完桌上的食物，叼着根薯条就要跟李景浩开车回店里。

　　李景浩轻轻用纸擦了擦嘴，笑容慢慢在脸上出现，他看着站在桌子旁等待的钱圣夏也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成你的活了？”

　　“你少管。”

　　等开车到了店门口，米欣站在阴凉处叫住他们，看样子就是等好久了，一看到她们来了就赶忙挥手叫住他们。

　　“哥，小钱姐！这里，这里！”

　　李景浩打开车窗，探出身子，米欣以为有什么事要讲，腿噔噔跑过去凑过去听。

　　没成想李景浩是有意要给他个笑话：
　　“你在这指挥交通呢？边儿去——”

　　米欣指着李景浩，又看看钱圣夏，你我了好阵，“你……我……你！我那是……！”

　　“行了，别担心，回店里去。”

　　米欣龇牙咧嘴地转回身开店门。

　　钱圣夏神情复杂地盯着米欣的背影，白色衬衣的一整个后背都湿了。大热天闹了这么一出，还等了他们这么久，她轻声叹了口气。

　　“不开心呢？怎么和米欣怎么一样一样的。”

　　钱圣夏看了他一眼，“哪有，我是心疼你们。”

　　李景浩回看她，哦了声。

　　真神奇，一弯润泽的鼻梁上左右呈着两窝燕巢，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躺在上面，布灵布灵，李景浩突然眼睛一抽，猛地移开脸。

　　移开脸的同时他逃似的说道：“那别心疼他了，多心疼我。”

　　“鬼才心疼你！”

　　三人聚到李景浩那张大圆石桌上，李景浩掏出茶叶泡茶，米欣在手舞足蹈地解释事情原委。

　　货到哪个哪个村的时候突然就没了信号，等信号恢复了，只有一个原地停留的信号器，满车的货和人全不见了。

　　这是来了个人间蒸发啊。

　　钱圣夏一语中的，“报警了吗？”

　　“报了。但警察这边也要调监控，毕竟是视野盲区，也要时间。”

　　李景浩慢吞吞地掀开茶盖，给每人身前倒了一杯龙井茶。
　　“保准冲我们来的。米欣我问你，货是早上几点出发的？”

　　“上午九点。”

　　“那边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米欣支支吾吾道：“……十、十二点，他们刚跟我说完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行。”

　　李景浩话锋一转，边掏口袋边看向小口喝茶的钱圣夏，“你听出什么了吗？”

　　钱圣夏：“……”

　　钱圣夏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李景浩咳了两声，继续动作，怪害臊的。

　　没想到钱圣夏就这么看着，不说话，也不动作。

　　“说话呢。”

　　钱圣夏：“……”

　　都说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但李景浩控不住钱圣夏，钱圣夏动了他要动，钱圣夏不动他还要动。

　　这么想着，一股烟熏得李景浩眼睛疼，他鼓捣着腮帮子，侧眼打量钱圣夏，以为就要这么等一会，就冷不丁地收到了她的回复。

　　钱圣夏一字一句地说：“你、抽、烟。”

　　“……啊。”
　　李景浩噗嗤一声笑出来，烟雾从嘴里一圈圈吐出来。

　　烟雾很快被室内的电风扇吹走，灯光尽数映在李景浩含笑的眼睛里。

　　钱圣夏突然低头笑了一下。

　　李景浩揪出烟头往烟灰缸按，没理也要过来按的米欣，径直走到一处柜子前放上。

　　“不抽了不抽了。”一副大哥从良的姿势。

　　钱圣夏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

　　“去哪？”米欣问。

　　“当然是去你们所说的地方去看啊，一辆车还能消失不见吗？”钱圣夏说，“我这个人就是阴谋论，你们难道不会想他出现在哪里吗。”

　　米欣：“我特想知道！”

　　几个小时后，三人顺利到了那条货车失踪的小路，李景浩下了车就靠在车上摸下巴，钱圣夏问：“你是不是喜羊羊上身了。”

　　瞬间停止动作的李景浩：“……”

　　米欣还在查手机，突然李景浩叫出了一个名字，问米欣，“侯高义。你还记得当时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米欣愣了愣，“迟早会回来的。”

　　“你觉得他指的是什么？”

　　米欣摇了摇头，钱圣夏说：“我觉得一定是他，不过他这样还蛮冒进的，这么极端的方式他不怕报复吗？这都犯法了。”

　　“那就证明不是他亲自干的。”李景浩说，“或许他仅仅是想恶心我们一下。”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米欣沉声说：“我安排的货车司机孙强，临安的，我们都叫他阿强，是我在去年在这边认识的。我让朋友给我找了他的资料。”

　　米欣还在找的功夫，李景浩又抽了一支烟。钱圣夏在一旁的电线杆靠了靠，幽幽地说：“这地方真美。”

　　“……什么？”

　　路灯倾斜地照在他们身上，四周的蝉不住地喊叫，星星挂在墨黑色的天上。像极了他们重逢后的场景，
　　钱圣夏：“真应该给这里起一个招牌。”

　　“林则徐，我在公共场所很想你。”

　　李景浩下一秒就把烟给灭了。
　　他沉思了一口气，“不会有下次了。”

　　钱圣夏：“呵呵。”

　　李景浩还想再说一句，米欣就蹭过来说了个地址，阿强就住在霞关村，地方不远。

　　钱圣夏说：“这么奇怪，正常人会把自己搞这么近吗？”

　　“去看看吧。”

　　三人跟着导航开着车到了村子，这里的村子比之前的烂多了，都是砖瓦房砌成的平房。路从前面一段就不平了。

　　三人直接下车，她们也不知道阿强到底在哪户，只能一个个问了找。问了一圈，腿都酸了，才知道他们进来的第二行的尽头房子就是。

　　来到房子跟前，米欣不动了。他一下认出来了这车。是他给阿强的老破面包车，后备箱什么东西都没了，只有一块破布。

　　他气冲冲地就来到店门口要敲门，钱圣夏在这打量这所房子。

　　“你在想什么。”

　　钱圣夏说：“我看着眼熟。”

　　“眼熟什么？”李景浩抱着臂。

　　“跟吴叔家给我的感觉很像。”

　　李景浩等她继续说。

　　“我看得多当然知道，你看这里这门，重点不在门面还是那根绳子，我猜里面连着的是旗子，好让里面的人看见。米欣，你听说过阿强有聋人家人吗。”

　　米欣生气着拉门，回头就是一句，“没听说过！”

　　说着就开始咚咚咚敲门，李景浩笑了下，“皮痒了。”

　　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大眼睛的女孩子，看样子只有七八岁，穿这一身素净的连衣裙。

　　“你朋友，你哥哥在不在家？”

　　女孩睁着大眼睛也不说话。

　　钱圣夏走上前，用手语说，“你哥哥在家吗？”

　　女孩显然看得懂，她一下睁大了眼睛，但马上恢复了表情。

　　米欣说：“这是啥意思啊，看得懂还是看不懂？”

　　李景浩让他别说话。

　　钱圣夏一下抓着女孩拉出来，李景浩啪得一声就把门给踢开了。

　　米欣给他们竖大拇指：“真默契啊。”

　　李景浩给米欣一个手势，带着钱圣夏往里面走，所有房间中只有一个房间紧锁着门，他把钱圣夏往后缩了缩，随手抄了个扫帚就去开门。

　　钱圣夏握住了李景浩的手腕。

　　李景浩转过头，那双眼睛再一次注视着他，他停了一下，然后摇着头安抚她，转身就去了。

　　走到门口，李景浩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一进门，钱圣夏就听到一阵兵戎相隔的声音，男人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她听不清到底是谁的。

　　“我不能让李景浩一个人！”

　　钱圣夏转身就往房间看去，她突然想到什么，随即打开一个门，果然是厨房。

　　一进厨房，就把钱圣夏熏个半天，她往前面乱挥着，才看清有一个老太太躺在草堆上，深情痛苦，脸上戴着一个口罩。

　　钱圣夏说：“阿婆……？”

　　钱圣夏瞬间就明白了，人估计是阿强给安排的，时间匆忙，来不及将家人转移。

　　钱圣夏下意识给老太太打手语。老太太看着她，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钱圣夏抄起鸡毛掸子，一进门，她就看见一个瘦弱的男人举着东西在跟李景浩搏斗。

　　钱圣夏大吼一声：“阿强你不要命了？你要去坐牢，我们都不管你！但你家里有老人还有孩子，你非要她们受苦吗！”

　　“……”
　　阿强瞬间止住了动作，他青筋暴起，瞪着钱圣夏：“你动了阿茹，我妈呢？我妈呢？！”

　　“我们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你要是现在放下武器，你妈和你妹妹都没事！”

　　“……”

　　李景浩瞬间把阿强按在床上，防止他动作，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你算什么男人？你知道车里都是什么吗，你他妈这辈子都赔不起，你想坐牢吗？！”

　　阿强还在剧烈的动作，床板嘎吱嘎吱响。

　　“我们根本就没让你招出老板，不就是侯高义吗？你以为我们是蠢得还是侯高义是蠢的？”

　　钱圣夏说：“阿强，你先冷静，你想想你的家人，再想想米欣，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怎么会害你？”

　　阿强一下子就止住了身体。他深呼吸深呼吸，吐出一大口气，全吐在了李景浩的脸上。

　　李景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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