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纪

作者:马康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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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


      一看到方国民,我比小孩子看到玩具还要高兴!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欠我的两千块有着落了,我肯定不会饿死在深圳街头了!
      方国民一下车,老远就向我招手,幅度极为夸张。这厮永远一副干大事业的样子,大步流星地向我跑来,还边跑边嚷:
      “强子,可让我逮住你了!”方国民的声音像卯足了劲的铜锣,把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
      “哎呀呀,你疯哪去啦?我把整个深圳跑遍了也没寻到你的人影,哎呀呀,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方国民捶胸顿足,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怎么啦,不就欠我两千块钱嘛,也犯不上这么心急啊!”这厮只要一提到他欠别人的钱,记性就特差,我不能不提醒他。
      “噢,忘不了忘不了,我还记在墙壁上呢,别急嘛,先去喝酒!”方国民哈哈大笑,好象他家的老母鸡刚刚下了一个金蛋。
      路边的一家小餐馆里,方国民像港商一样用鼻腔和服务生搭着话,无比大方地叫我点菜。
      “随便点啊,除了清蒸外星人,什么都可以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客气啊!”方国民大声地说。
      “我们差不多一个月没见面了吧?”这厮只要一秒种不说话,就浑身不自在。
      “是一年了,不是一个月!”我纠正道。
      “噢……瞧我这记性,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值得庆祝了!”方国民热火朝天地就要给我斟酒。
      张国民生就一张国字脸,做梦都挂着笑,天生的一个“万人迷”,尤其是一张贫嘴比蜜还甜,生人上了手,一分钟就能知晓对方内裤的花色,包括姑姨表舅在哪高就,全部弄得一清二楚。
      这厮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也骗人无数,跟他交往,得防范点。
      “那两千块,是不是该还我了?”我酒杯一端,就直截了当。
      “噢,小意思小意思,喝完这杯酒就还给你!”方国民继续哈哈大笑。
      “我深圳的公司火着哩!”两杯啤酒下肚,方国民声音渐高,我知道他又要开始演戏了。
      “来我公司吧,保证月薪不低于八千!”方国民说。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对于一个口袋里只剩下十块钱的落魄文士来说,月薪八百也得干,而且,我宁愿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做个教学主管,怎么样?”方国民说。
      这么快就获了个官,我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这样吧,我把公司那个四川佬炒掉,让你来做副总,怎么样?”方国民继续给我升官。
      “别那么多废话了,官不官的我不稀罕,每个月给我两千就行了!”我果断地表态。
      “一言为定!”方国民拍了拍胸脯,高兴极了。
      付帐的时候,方国民见我毫无动静,磨蹭了好一阵子,才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
      “先生,一共是一百一十元!”服务生甜甜的声音在餐馆的房间飘荡。
      “哎,不好意思,没带零钱,能不能借给我十块?”方国民眼巴巴地望着我,脸上堆着笑。
      我只好把仅有的十块钱捐了出来。
      出了酒馆,我本能地跟着这位大神走。
      天空很蓝,正午的太阳很毒。
      此刻,我别无选择。我成了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我得依靠这位大神吃饭哩!
      付的士费的时候,方国民又用眼睛望着我。
      我不理他,把视线移向窗外。
      方国民的公司在废品一条街的尽头,三层楼的平房,他只租了临街的一间,里面土墙剥落砖头尽露,破旧不堪。
      “这是住处,公司在前面哩!”方国民见我并不欣赏他的公司,赶忙说。
      我又跟着他走。七拐八弯地穿过六条小巷后,我彻底地辩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正昏昏欲睡,方国民一声铜锣把我吓醒了:
      “嗬!王总!您……亲自散步啊?”方国民边说边像个小学生一样让到一边,差点踩到我的脚!
      原来是一个家长,方国民的上帝!
      接下来,方国民沿路问候了十多个“上帝”,这时,“上帝之家”也就到了。
      “喏!就在前面,招牌最大的那间,看到了没?那就是我的!”方国民一字一顿,无比自豪地说。
      这时,我还真看到了四楼的一个阳台上,用彩色的塑料布支着一条巨幅广告,上书四个特大的魏碑大字:“北大教育”!这字在正午阳光的投射下,熠熠发光,动感十足。
      “这是整个深圳最为成功的教育品牌之一!”路上,方国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打开房门,果然不同凡响,与刚才的住处相比,简直是到了天堂:豪华落地式门窗,纯实木地板,电脑空调多媒体投影样样齐全,整个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六间小书房里摆满了精致的小课桌,每间书房骚哄哄地取得了个别出心裁的名字:“北大室”、“清华室”、“奥赛室”、“冲刺室”,靠近阳台的两间,居然叫“哈佛室”和“剑桥室”!上书“贵宾专用”四个大字。
      大厅的正中挂着一幅大字:上书“特级名师,引你走进清华北大!”,字的左侧是一幅齐白石的名画,名画过去是一个小型图书馆,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辅导资料。
      “人呢?”我见大名鼎鼎的“北大教育”居然没一个老师,充满疑惑地问。
      “噢,招生去了,一会就到!”方国民说。
      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一群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推门而进。
      “方总好!”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比见到首长还要亲切。
      我一看,全是刚踏出校门的学生,其中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我疑心还不到十八岁!
      “这是新来的林总!”方国民在这种非正式场合,给我正式封了个官。
      “林总好!”四个声音又整齐地响起。
      “还不快去干活!”半分钟后,方国民大声地命令。
      四个学生转眼就消逝得无踪无影。
      “就四个员工?”我问。
      “还有一个哩!”方国民说。
      “在哪?也让我见识见识啊!”我说。
      “是兼职的,不坐班的。”方国民说。
      “也是教书的?”我问。
      “不是,是接电话的。”方国民说。
      “不坐班也能接电话,究竟是谁啊,这么神通广大?”我问。
      “一个中专生,姓兑,女的,一周上三次班,关键时刻,也有一周上五次的。”
      “什么叫关键时候啊?”我问。
      “开学啊招生啊,这些时段。”方国民说。
      “你给她多少工资?”我问。
      “一个月一万!”方国民说。
      我登时心理就严重的不平衡了!五个硕士居然不敌一个中专生,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说我不干了,除非给我加工资!
      “这我也没有办法啊,工资是你自己要求的,我这里是严格按劳取酬的。”方国民说。
      说到这,我就更火了。接接电话聊聊天,能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润啊?
      “公司的发展,全靠她了!你,我,都是配角,知道吗?”方国民振振有词。
      我越发不解。
      “她很会说的,能把红薯丝说成金条,公司就需要这样的人。”方国民叩桌,激情澎湃地说。
      “今天下午她会来上班,待会你就知道了。”方国民又说。
      中午,我和方国民简单地吃了个盒饭后,开始上班。
      我正在收拾行李,一个爽朗无比的声音震破天花板,击中我的耳膜:
      “哪位是林总啊,也让我来见识见识啊!”
      我被这口气震住了,本能地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声音分明就近在眼前了!
      “噢噢噢噢,久仰久仰!”来人望了望我,话茬就像开了闸的洪水:
      “噢噢噢噢,果然名不虚传呐,真是年轻有为,而且,一表人才风度不凡哪,幸会幸会啊!后半生的幸福,就全交给林总了!”
      我本想致以谦词,或者反驳,话到嘴边却变成:
      “哪里哪里,还望兑小姐……多多……关照!”
      我这话绝非谦词,因为来人太耀眼了,简直可以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我不看则罢,一看心跳加速,语无伦次!
      我见过无数美女,唯有此人让我真正的永生难忘: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嘴,含情目,纤纤腿,白玉臂,身材气死赵飞燕,脸蛋赛过杨玉环,真是貌若天仙呐,蓝蝴蝶算是漂亮的了,可和兑小姐相比,只能算是一只癞蛤蟆!
      更难得的是,这样一个古典美人,却又如此的灿烂阳光,如此的热情似火!
      怪不得方国民开一万块哩,我顿时心悦诚服,心中所有的不平全抛到了九宵云外!
      有此美人在侧,我对方国民的公司顿时充满了信心!
      四个大学生有气无力地回公司了。
      方国民问他们业务进展得怎么样?
      四个大学生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告诉他,方总布置的任务,他们一个也没有敲定。
      “一群混蛋!”方国民暴跳如雷:
      “都跟我来,学着点!”
      方国民把他们直接带到兑小姐跟前。
      四个大学生顿时惊呆了,眼睛好象同时被什么固定住了,齐刷刷地射向兑小姐,一眨也不眨!
      兑小姐按照纸片上的四个号码,眉开眼笑逐一拔了过去。
      一番甜得叫人发麻的发嗲之后,对方答应明天早上就把孩子送过来!
      “看到了吗?还大学生哩,明天还联系不到一宗业务,都他妈给我滚到大街上去!”方国民咆哮道。
      大学生们闷闷不乐,一声不响地退回了各自歇息的地方。
      “你给他们多少工资啊?”我问。
      “八百块一个月,全丢在河里了!”方国民痛心疾首。
      “也太低了吧,他们每天头顶烈日,冒着三十七八度的酷暑,而且一天十多个小时,也不容易啊!”我说。
      “我不看过程!我要的是效果!一群混蛋,满嘴的理论肠子,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禁若寒蝉!”方国民一激动,以指叩桌,差点就掀翻了桌上的两个茶杯。
      在兑小姐的威力之下,公司很快就上了规模。
      这时,在我的建议下,方国民重金购进来一批有经验的老教师,这些人专门负责教学,不外出跑单。
      在这批三十岁左右的教师中,有一个自称是复旦大学毕业的,念的是该校的王牌专业:中文。
      该高材生姓万,名一,大概是全中国笔划最少的名字了。
      万高材生出身名门,又有十年的教学经验,对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脸的不屑,尤其是对兑小姐,只要我们一谈起这醉人的尤物,此人就要掩卷长叹:
      “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彼时拼的是实力,现时脸蛋霸道!脸蛋能看不能吃,顶个求用啊!”
      万老师教的是语文和历史,此人每次上课,专门要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给学生狠补国学,《三字经》、《幼学琼林》、《千字文》、《弟子规》这些是必修的科目,也不管学生喜不喜欢。
      一个星期后,家长来投诉了,纷纷反映孩子补课后,成绩不升反降,而且降得厉害!
      方国民慌了,叫来万一老师,劝他改变教学方法。
      “不修改社会风气,我宁愿不教学!”万老师坚持自己的观点。
      万老师睁一双螃蟹眼,怒气冲天。那架式,似乎九条牛也拉不回。
      方国民还要启发,万老师气得当场拂袖而去,卷起铺盖走人了!
      接替万一老师的,是个南京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毕业有两年了,算是有了些资本。
      “我们学校是985的,工资低于四千,不干!”南大生一摔下行李,就急不可耐地说。
      方国民发财心切,应承了下来。
      此师不知何姓,开口闭口就一个字:“钱!”
      慢慢地,我们忘了他的姓,改称钱老师了。
      每洗一个碗,要收钱;每拖一次地,要收钱;下班时间晚了一分钟,要加钱;帮老板买瓶矿泉水,要收出差费,就连老板找他探讨公司发展大计,也要收钱,说占用了他的课余时间。
      众人取笑,他振振有词:“没钱,怎么被人瞧得起?没钱,哪来的地位?没钱,怎么交女朋友怎么娶老婆?没钱……没钱怎么嫖妓?”
      钱老师每天把钱挂在嘴边,可钱却并不认他。原因是,钱老师身材太小,模样也不英俊,学生不喜欢,干了两个月后,捧着一千八百块“命根子”走了人。
      第三任语文老师是个正宗的硬通货:姓潘,做过教务长,在澳洲留过学,有中文硕士和心理学硕士双学位,能操八个国家的英文。
      方国民从人才市场招来此人,比拣回个亲爹还高兴,放在“贵宾室”里供着,一般人轻易见不着,只有家产在千万这个级别的孩子和家长,才能有幸目睹真容。
      公司上上下下,见到此人都要鞠躬行注目礼,唯有我例外,因为我很快就发现了此人的破绽:此人自称学贯中西,却居然不知梁启超!自称国学鼻祖,却不通《道德经》!号称宗教通才,却把佛教说成是中国的国教!自称在澳洲留过学,却把悉尼说成是该国的首都,全然不知堪培拉是何物!还有,此人自称做过教务长,却连起码的教学常规和程序都不知道!
      方国民上当了!但我却并不告诉他,都是出门混饭吃的,何必做得那么绝呢?况且方国民又不会给我任何好处!
      就这样,只要方国民不在场,我和潘大师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专门向他请教各种稀奇古怪的骗术,学到了很多甚为实用的技巧!
      一天,潘大师问我:“对面走来两个人,一个精神饱满,像角斗场上的斗土,一个灰头土脸,提一个廉价的公文包,如果你抢劫,准备找哪个下手?”
      我说:“当然是找那个年轻人了!”
      潘大师摇摇头说:“非也,在深圳,你得反过来看,没钱的人看起来都像是有钱的,有钱人看起来倒像是没钱的!”
      又一次,潘大师问我:“劳斯莱斯上下来三个人,一男两女,一女光彩照人,一人像霜打的茄子,满脸倦容,你猜两女中哪个是男主人的情妇?”
      “漂亮的那个。”我说。
      “非也,都不是。姿色差的那个,是他的老婆,漂亮的那个,是他的女儿。”吸了一口烟,潘大师继续说道:“在深圳,有钱人一般不敢把情妇带回家,怕引起正面冲突,对于情妇,不能抛头露面,得专门修座庙供着,懂吗?”
      还有一次,潘大师说:“你走在街上,你面前有两个人都自称是公安局长,要榨你钱,咋办?”
      “报警!”我说。
      “没用的,等警察赶到,这伙人早到美国了。”大师说。
      “那咋办?”我问。
      “你也装,就说你是市长!这伙人准跑得比刘翔还快!”大师说。
      “要是真的碰上了大人物,那咋办呢?”我问。
      “越是大的场子,越是大的人物,镇住他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装逼!”
      我说:“万一露馅了,咋办?”
      潘大师说:“一般不会露馅的。干我们这一行的,永远把对方当傻子看,就万事大吉了!”
      我问:“此话怎讲?”
      “首先在气势上唬住他,让对方自叹弗如。所谓的成功人士,有几个是货真价实的?还不都是唬出来的?你把自己当神看,对方还真以为你就是神,你把自己当人看,对方慢慢会认为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不论多牛的人,总有比他更牛的人,这些人,眼里只认可强者,能唬就是一种本事。”潘大师不紧不慢地说。
      我的工作比较清闲,每天只是东游游西逛逛检查检查工作监督监督老师,只要老师们没有出现大的群体暴动,就算我的工作到了位,何况有了潘大师的指点,我欺下媚上,阳奉阴违,根本不把方国民放在眼里,工作起来更轻松了。
      方国民见公司蒸蒸日上,一高兴,竟让我投资入股!
      我想,这厮又要耍诡计了,便说:“我一个穷打工的,哪有钱入股啊。”
      方国民说:“你不是还有两千块钱在我户头上吗?先把这两千块入了,保证只赚不赔!”
      我才不相信这厮哩,那两千块钱,我从一进公司就嚷着要,四个月过去了,连个钱的影子都没见着,我还能相信他?
      我坚持不从,让他把钱转到下个月工资,如果再不给,我就辞职不干了。
      见公司刚打开局面,我的管理也有声有色,方国民终于答应下个月一起给。
      我吐了口气,看来旷日持久的两千块借款,终于有着落了。
      潘大师接待的都是“贵宾”,课费是其它老师的六倍。由于收费太高,潘大师好长时间都无课可上,我就把别的老师负责的学生,谎报到潘大师的门下。领工资的时候,再请被顶替的老师吃顿夜宵什么的,将其工资如数奉上,就说不好意思,因为疏忽,工资落掉了。
      因为这个缘故,潘大师每月到手的工资都相当可观。工资到手后,按照约定,额外的部分我们对半分成。潘大师很讲义气,从不爽约,为表谢意,还隔三差五地邀我去公司对面的餐馆小聚,公司伙食不良的状况有了大大的改观,在潘大师的美食刺激下,我变得脸色红润,和方国民有得一比了。
      月底结帐的时候,方国民并没有加上那两千块,我火气直往上冲:
      “这可是借款啊,你到底给不给啊?”
      “不是说入股了么?”方国民说。
      这厮又赖皮了!想着这钱一旦入了他的帐,肯定是要不回了。日后这厮以一句“公司亏损了,大家担待点”就会把我唬弄过去。
      我坚持要回我的两千块。
      这厮磨蹭了一个星期,才依依不舍地将那两千块还给我。
      此后,方国民每天都要亲自到教室转悠,每个老师的课都要亲自登记,包括潘大师的课。
      我想,方国民肯定嗅出了风声,“差价费”已根本捞不到了。
      没了小金库,潘大师的热情也骤减,请我喝酒的次数明显减少。
      我们俩一合计,决定马上离开公司。因为时间一长,方国民肯定会发现课费的漏洞,如果追究下来,这厮把我们弄到派出所喝茶是绝对有可能的。这厮为了钱,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就这样,我和潘大师同时递交了辞呈。
      方国民也毫不含糊,扣除了我们的违约金每人一千块。
      即使这样,我们也还是小赚了一笔。前四个月起来,潘大师的课费差价总共有两万多,潘大师拿了一万多,我拿了一万。
      工资加上外快,在方国民的公司里,我挣了两万块钱。
      这就是我毕业以来的第一桶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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