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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
萧重桦其实打小就安静,在交流方面上也仅是比现在更流畅一些。
他家庭算是妖族里上等的,而且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哪怕性格方面有缺陷,家人也不着急,耐心慢慢照料引导他。
可就是如此幸福的一个出身,他最终犯下弑母的罪。
萧重桦从未明白自己为何会犯这样滔天大错,哪怕此刻在梦中浮现,他如现实里的那样,只是看着因为父亲离去而精神变得不正常的母亲,问出一个问题。
“你想去见他?”
“我想去找他!每次看到你们那双蓝眼,我总能想起死去的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非得去救人?”
女人崩溃的质问,而孩子平静注视着,他伸出手为其拭去眼泪。
“那去见他吧。”
女人愣住,随后她眼睛睁大,瞬间化作一滩红水。
而萧重桦站在其中,他看着水倒映出自己的脸,又抬起头。
梦的场景变成母亲的葬礼,而他望着那口没有尸体的棺材,在隐约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转身离开这个家。
可他哪怕开始无目标的流浪,过程中还是让双手沾上血。
他的确不懂如何使用灵力,但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能这样杀人。
他只知道,那些生前仅是向自己透露出死意。
而只要回答希望,那么其就会化作一滩红水,仅剩那些衣物来证明存在。
分不清是血还是单纯染红的液体汇聚在萧重桦脚下,他低头面无表情注视,最后被梦新的变化吸引。
他没再梦到下个被自己杀死的人,反而站在高处,向下看到他从有记忆开始都未曾见过的人类。
他们没有任何妖族特征,全都是近黑的棕发与同色的眼眸。
这些人类聚在底下,他们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狼崽子从未梦到过这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会梦到人类?
因为师父吗?
他还未想清楚,一个人来到他身边,并开口向底下说:“祂听见了我们的乞求,而在今日,我们会成为平衡的胜利者!”
萧重桦怔住,随后他扭头看向身侧,那身华贵的衣物,正是他昏迷之前在进入宫殿时,所看到的幻觉。
幻觉…为什么会延续到他梦中?
疑问开始在脑子里堆积,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呆呆看着眼前梦境继续下去。
他身侧男子说完话,底下的人类就如现实中的苍渊教般疯狂,在呼唤他们无法超越的神明降临。
神明也回应他们,在天空暗沉下去之时,红雨落下。
萧重桦看到人类像他杀人时那样,如蜡般开始融化,先是血肉,然后是器官,再是白骨。
嚎叫悲鸣响彻天际,但最后全变成无声,只剩与雨混杂的红色液体。
狼崽子看着这些人类集体化水,大脑本该彻底无法思考,可身边的铃声却强行呼唤他集中精神。
他扭过头,看到执着红伞的白发神明。
对方却不看他,仅是抬起手,在身上铃铛停止作响时张开口:“看啊。”
声音男女混杂,听不出哪个才是属于祂。
狼崽子没有去思考此事,他的注意力被这位神明牵动,看向祂指向的前方。
他重新看向台阶下方,那些人类已经消失,但剩下一个黑发的孩子站在下方。
而那个孩子注意到他视线,缓缓转过身,在两双蓝眸对上那刻,他听见男女混杂的声音说:“这就是你的诞生。”
萧重桦眼中菱形缩小,但很快又重新回到正常,他此刻不再身处那没头没尾的梦中,反而是又来到新的没见过地方。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红色天海,耀阳照耀着,而刚才梦境最后见到的孩子,此刻站在巨大的发光树下。
对于那人的长相,他觉得惊愕。
因为他们两人像到能区分彼此的,只有狼妖该有的耳朵与尾巴。
但仅从正面看,那人也像个垂着在两侧耳朵的狼妖。
还未等萧重桦开口问对方是谁,其就抢先一步。
“你打算何时醒来?”
‘杀了他。’
潜意识的抗拒瞬间让萧重桦失去理智,只剩要去杀死眼前人冲动。
只是他遗忘某些事,最后没有成功,甚至还被反制。
但那人同样没法杀死他,仅是在压制住之后,留下没头没尾的话。
“你会醒来的。”
话落,狼崽子脱离这场跌宕起伏的荒诞梦境。
他睁眼呆呆盯着床顶,意识还未回到体内。
在片刻之后,他才缓缓侧过身,将自己蜷缩起来。
头疼……
身体也疼……
他记不得梦境,但无视不了现实伤口的刺疼,于是抱紧自己,打算强行重新入眠。
奈何作为妖族,他对声音还是太灵敏些。
狼崽子刚垂下的三角耳,因为推门声瞬间竖起来,连带着眼睛睁开警惕从黑暗中看来者是谁。
而火光亮起照印出白发人的脸庞时,他盖在被子下的大尾巴,随激动心情在疯狂上下起伏。
他爬起来要去迎接思念许久的师父,结果对方起了玩心。
“哎呀呀,初次盗窃被发现了呢,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埋土里呢?”白发人将手中火焰一弹点燃屋中的灯,随后不紧不慢地踱步来到狼崽子身前,“你这倒霉蛋醒太早,这会要变成我的刀下亡魂咯。”
萧重桦眨眨眼,然后默默地缩回被子里。
“要闭眼吗?”他问。
顾贤之看徒弟这表现,笑得戳戳人额头。
“还以为重桦这么久没见面,会直接抱我呢。”他说。
“可是师父不是要我听话吗?”
白发人被徒弟这句话整得哑言,随后扶额叹气。
好吧,还是熟悉的感觉。
他正思考怎么跟孩子说,对方就主动提出能不能抱自己的话。
他对此自然没有拒绝,但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坐在床边张开手等人起来。
而萧重桦见此重新起来,然后一头栽在师父怀中。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激动,但头顶的耳朵已经别向两侧,连带着尾巴晃得起风。
师父没有逗他,而他就嗅着那股令人安心的清香。
喜欢……
狼崽子用头不禁地蹭蹭,让白发人无奈轻笑。
“重桦这段时间过的如何?”顾贤之自然知道徒弟受伤情况,所以只是虚搂着,怕压疼伤口。
他问这话,也只是让气氛不那么沉默。
怀里的狼崽子听他问话,尾巴顿住,随后轻轻摇摆。
他显然对自己去后山的事心虚,弯弯绕绕想了一大圈,最后选择憋着不说出来。
“……有听师父的每日学习和锻炼。”
他还是怕被师父骂,因为这样说明他没有老老实实听话。
“那你师姐没欺负你吧?”顾贤之这其实是废话,因为他那大徒弟最爱折腾的还是他,而且现在长那么大,还当掌门,顽皮心性比他少得多。
而且今晚回来的时候,他也是从其那儿才知道小徒弟受伤昏迷这事。
所以知道自己光明正大污蔑人,他在心里悄悄摸摸对大徒弟道歉。
而怀里的小徒弟听见,则摇摇头回答:“大师姐很好。”
“但是…二师兄很坏……?”
顾贤之听到后边这句补充,努力回忆大徒弟交代的近况。
可那里头都没他二徒弟回来的消息,于是他试探性问:“你二师兄何时回来的?”
那家伙不是留在北冥,整自己的小研究吗?
“不,不是。”萧重桦意识到自己说话又不对,沉吟片刻之后,他挤出让师父能理解的话,“师姐说师兄他…不好,如果在门内,是不会…不会照顾我。”
白发人这会才理解是什么意思,而他对于这份评价,也抱有类似的肯定。
的确……
那家伙就喜欢沉浸自己的事情中,如果当初没选择离开云曦门,留是在水云阁,那他今晚回来的话,得知的就不是萧重桦受伤昏迷,而是跟他师兄一块两个一起饿昏。
他想着那不靠谱的二徒弟,摸摸怀里狼崽子的头发:“重桦可别变成你师兄那样。”
可师兄他不是北冥国的大人物吗?
萧重桦盯着师父苦恼表情,随后他还是选择听其的话。
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如此想着,蹭蹭师父胸口,继续闻那股叶香。
顾贤之就当撒娇,他没没撒开手,他瞧其放松的表情,又想到此人前些天做的好事。
作为辈分最高的师兄,负责救下闯祸的师弟,的确值得夸奖。
但他还是不希望这孩子遇到危险。
哪怕知道对方种种不正常,还对自己抱有偏执之心,但毕竟现在养在身侧,还是难免一视同仁。
所以他想着,在为萧重桦左手戴上在回来路途中编好的红手绳之后,又取下那枚不离身的护身符。
瞧着小徒弟像之前两位那样,佩戴整齐自己送出的祝福,顾贤之满意的笑眯眯。
“不错,重桦要像你师姐师兄那样,平平安安长大。”他伸手摸摸狼崽子头顶,“也希望重桦今后,别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在后山遇到危险然后受伤。”
萧重桦正因为得到意外礼物开心,结果听见师父后面说的话,耳朵塌下去,淡淡的笑容变成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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