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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电光火石间,利剑朝着一个方向刺去。
一声惨叫发出。
杜墨闻声,立刻将屋顶上的黑衣人抓了进来。“王爷,属下即刻审问。”
陆景辞不曾理会一眼,淡声道:“直接杀了吧。”
杜墨了然,想来经今晚之事,此人应是襄王所派。“属下明白,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间蒸发。”
陆景辞未语,默许杜墨的处理方式。
“苡苡,既是你所想,本王便成全。”他从她身侧走过,留下此语。没有威胁,没有挽留,只有刺耳的冷漠。
杜墨跟在自家王爷身后,打量主子脸色后,犹豫再三,终是说起,“还好烟戎发现了迷魂散,否则王爷真的随酒服下,苡姑娘今晚在劫难逃。”
“襄王盯上这里,苡苡藏在此处不妥。”
杜墨颔首,请示着,“那安置在城北的院子里?”
陆景辞唇角一勾,意味深长。“有什么地方比在我身边更安全?”
杜墨一怔,有些不确定。“苡姑娘入府,王妃那边……”
陆景辞不以为意,“一个丫鬟入府,不必小题大做。你安排一下便是。”
“可是,王爷,您说苡姑娘她真的没有失魂吗?瞧着,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让烟戎跟着,盯紧她。”
*
夜色渐浓,夜空中腾起一簇簇花火的光亮。
白清苡坐在马车里,听着震耳的烟花声,心中毫无波澜。随着五姐的死,她的心也在那天彻底尘封。从此,她只为复仇。
烟戎在侧,轻轻拍了她手背一下。“苡姑娘,稍后进了安王府,你同我是府中侍女。难免会受委屈,你要忍着。”
白清苡应声,“我知道。”
马车停至在王府侧门,二人随管家入府。被安排在书房当差。
因值中秋,陆景辞携王妃进宫参加家宴。
书房这边,也没什么差事。管家交代两句,便让二人早早休息。
白清苡是第二次踏入这府邸。先前她曾小住过,便随着陆景辞去青城任职。
可惜物是人非,她如今不是陆景辞的座上宾而是府中的侍女。
她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望了眼已是入睡的烟戎,她披起外衣走到院中。
更深露重,夜风清凉,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抬眸看向圆月,对面角徵楼二楼栏杆处,一抹月色长衫闯入她视线中。
昔日,她与陆景辞在角徵楼上抚琴起舞。
今日,只得遥遥相望。
陆景辞握箫,薄唇轻抿,箫声袅袅,如清风拂面的温柔,也拂过她心上。
曲声悠扬婉转,是他们过去常奏的那首《霓裳曲》。
他望向隔壁院中那抹单薄,彷如又看到旧日里她同自己在此处翩翩起舞的模样,令人心醉向往。
回忆苏醒着,一点点唤起她不愿记起的过往。
她觉得乐曲刺得耳中一阵疼,转身离开。
*
午后,倦意正浓。
白清苡在书房当值,陆景辞在书案上写着奏疏,对她的冷漠与昨夜柔情判若两人。
他放下手中狼毫,端起茶盏,刚要呡上一口,余光瞄到案侧的白清苡,又将茶盏放下。“茶凉了,去换烟戎奉茶。”
白清苡福身退下,向门外走去。
门被率先推开,门板擦着她面门而过。
白清苡来不及看清那人面容,只看身上的锦缎,便猜出来人身份。在这府内能穿蜀锦材质的女人,也只有陆景辞的正妃。
思及此,她迅速低下头,不想刚入府便与他的正妃冲突。
赵初意刚要骂,一瞬对上那张脸,心中惊愕。
若论这都城内,最为标致的也无非是宁远侯之女。但眼前人更胜几分。
白清苡施了礼,在与赵初意擦肩而过之时,后者发出趾高气扬之声。“站住!”
赵初意睨向伏案书写的陆景辞,脸上堆笑,问道:“何时来了这样的丫鬟?我怎么不知情?”
“此等小事,王妃不必上心。”他的声音很淡,不痛不痒地说着,始终不曾看向门口处。
“也是。无非是小事。”赵初意围着白清苡走了一圈,仔细在她身上巡视,那倾城之貌,凹凸有致的身段,惹出赵初意的妒火。“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名为小苡。”话音刚落,一记火辣落在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使得陆景辞手中笔一顿。
“当真是刚入府,没个规矩!不知道回话要跪下吗?”赵初意的责骂也随之而来。
“是奴婢错了,请王妃息怒。”白清苡跪了下来。她只知他的正妃是大将军之女,却不知脾气秉性,如今第一次见到,也算是领教了一二。
“太晚了!”说着,扯着白清苡头发,又扇了几巴掌,直到看见前者脸上被自己指甲划破,出了几道血痕,才停下动作。
陆景辞握笔的手,下意识用力,力量过猛,笔杆中间被握断。可他依然要表现的无关痛痒,他很清楚,他越是保护白清苡,只会为她带来更多赵初意的责难。
赵初意见自己夫君始终无动于衷,猜疑的心落下了一半。“滚!”
听着脚步声远去,陆景辞手才松了力道。
“不高兴啦?”赵初意走至他身后,揉着他的肩,试探道。
“本王在写奏疏,旁的小事,惊扰不了。谈不上高兴与否。”
陆景辞言语上的疏离,她又如何听不出。自她回府后,陆景辞待她尊重,事事让她挑不出毛病,但又不与她亲近。
“过些日子,是母妃的寿辰。我从库房看了,虽是有不少名贵之物,但作为贺仪还不够贵重。不如你腾出空,我们去外面寻一稀罕物件儿。”赵初意说着,视线瞟向奏疏上,字迹工整,确是不像心绪不宁。
陆景辞合上奏疏,声音清冷,“嗯,那王妃辛苦了。”
她从身后抱住他,头抵在他肩头,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后。“有王爷作陪,怎会是辛苦?”
陆景辞浅笑,看上去温和有礼,可是道出的话,却没有温度。“本王不善挑选,王妃能者多劳,相信母妃定会喜欢。”
赵初意短暂沉默,心底发酸,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成了自己夫君,却是今日这般模样。
她娇声柔媚,眉眼低垂,“初意知道王爷公务繁重,但为母妃挑选贺仪是大事,总也要抽出一些时间吧?”
“本王知道了,得空陪你。”
赵初意得此回答,不再继续强求。
出了书房,她马上吩咐侍女茗心,去查一查这个新来的侍女。
刚在房里瞧着白清苡带着伤回来,烟戎心中不解,她是王爷心上人,怎会舍得责罚。
走到书房院中,看见赵初意一脸不悦,便是心下了然。
她给王妃行过礼,端着热茶,进了书房。
茶盏还未放下,书案上那支折断的狼毫吸引了她目光。视线扫向此刻正闭目的陆景辞,不敢出一丝声响。
陆景辞听脚步轻重,便知烟戎来了。他淡声问着,其中却充满了疲惫之意。“苡苡不要紧吧?”
烟戎这才放下托盘,仔细回着。“双颊红肿,左边还挂了几道血印子。”
他闻言,眉心微蹙,“从我身后柜子里拿上玉覆膏,给她送去。”
这玉覆膏是他书房常备之物,宋祗年晓得他不时会受高贵妃打骂,便多备几瓶给他。可消肿去痕。
烟戎拿在手中,脚下步子没有动。她与普通侍女不同,她是陆景辞私下培养的女暗卫之一。
这么多年相处,她对王爷不仅是恭敬乖顺,更是心系主子。
“王爷……”烟戎迟疑着,试探性开口。
见陆景辞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苡姑娘的伤,暂时先冰敷着也无大碍。这药,若是王爷送去,苡姑娘才能更明白王爷的心意。”
“拿去吧。”他朝着烟戎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心如明镜,自己的心意,白清苡怎会不知。
*
陆景辞与赵初意用过晚膳后,便称还有公事,恐要忙到夜深,不打扰她休息,今晚宿在书房。
赵初意虽是心中不满,可他不留宿的日子,她让茗心去书房院外查看,陆景辞的确是过了子时才灭灯。她也只得应下。
今日朝堂上,顾斟因国库银两缺失严重,遂有意指定官员彻查是否有偷银漏银之事。
此差事,费力难见成果,还有可能牵连甚广,得罪大小官员。
陆景辞解下飞鸽腿上的信,马上烧毁。
他得消息,平日里给他下绊子的几位兄长,这会儿子倒是齐心,都有意举荐他。
陆景辞暗自思忖,既能合理推掉,又要举荐个可以服众的合适人选。
圆月挂上夜空,点点繁星辉映。
他熄灭了烛火,轻掩房门,悄然至白清苡门外。
烟戎听了敲门声,披着外衣去开门,见来人,行礼后出了屋子。
白清苡已是睡下,桌上那瓶玉覆膏原封不动地放着。
陆景辞拾起,坐在她榻边,食指中指上沾了药膏,轻轻在她红肿处涂抹。
脸上一丝丝清凉,缓解火辣的疼痛感。白清苡知道是他,如今他对自己仍是防备,扮可怜会适得其反,不如继续假寐。
他摸到三道长长的血痂,反复在上面多涂了一些。心中生怜,抚着她额前的碎发,轻声呢语。
“苡苡,对不起,没有保护你。”幽深的眸子里荡着柔情,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中,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前路漫漫,但我会披荆斩棘。待我拿下这江山,定会讨你欢。”
“苡苡,我们可以从头来过。不论你是否失魂,我都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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