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庇斯

作者:哲泰二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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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浦源带着四名刑警来到这家夜店。大门还开着,前台的女性正在收拾东西,不耐烦地回头觑向不速之客。
      “打烊了。”
      三浦源没有回答,掏出警察手册正声道:“浅草警察署搜查系,过来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配合。”
      “我说,你们警察脑子都有问题吧?我刚下夜班,你们就不能‘贴近群众’一点?”前台没好气地说。
      “就几个问题,很快的。”说着,三浦源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四名刑警都走进了店里。
      “等等,你们有搜查令吗?我让你们进来了吗?你们这是不是叫‘非法闯入居民住宅’?”
      刑警们没有理会前台的指控,兀自向里走。
      “这里是公共场所,不是住宅。”三浦源道。
      “那也是已经打烊了的场所,未经允许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来?我要举报你们!”
      “搜查系系长三浦源,记住我的名字。你要举报就去吧。叫你们店长来。”
      “店长不在。”
      三浦源紧盯着前台的脸:“老板呢。”
      “也不在。”前台的声音弱了一些。
      “齐藤极光。”三浦源突然抬高了声音,惹得前台一哆嗦:“她在哪儿?”
      “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老板是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倒是知道她是女的。”
      “……她是我们老板,我当然知道。”
      “可你不知道你们老板的名字,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有什么的,不知道的人多得去了。”
      前台挪开了视线,不自觉向包厢区瞥了一眼。三浦源看得明明白白。
      “再说一遍,把齐藤极光叫出来,否则将视你为扰乱警察执法!”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在哪儿。”
      前台的声音倒是越来越轻,三浦源旋过头,给刑警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向包厢区去。就在这时,娇柔的声音自大门外响起:“大清早的倒是叫我看了一出好戏。”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口的齐藤极光。晨光柔和地打在她身上,衬着那条胳膊上的玫瑰鲜艳夺目。
      除了三浦源,其他刑警们的眼中都暗藏着火。
      “小丽,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齐藤极光没有理会这些眼神,而是对前台的姑娘如此说,前台连声谢着,抓起包就要向外跑。岂料一名刑警横在了她面前:“还没说你可以走。”
      前台求救般的目光向齐藤极光投来,后者则盯上三浦源。两人都没说话,是拦人的刑警说:“我们正在‘请’她配合办案。”
      “没看到你们的市民受到了惊吓,现在只想逃离‘危险’吗?”齐藤极光冲那名刑警冷冷地说。
      前台闻言,立刻心领神会地大喊:“救命啊!”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路边,早起买菜的阿姨好奇地望过来。
      三浦源终于抬起手示意刑警放人:“让她登记一下信息,放她走。”
      齐藤极光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扭着腰绕过三浦源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
      “现在才6点半,齐藤小姐。”三浦源说。
      “怎么了吗?”
      “齐藤小姐可真是勤奋。”
      “比不上你们,夜里很忙吧。”
      三浦源身后的刑警们相互交换了眼神。
      “的确很忙,不过我们是查案,齐藤小姐又是为什么那么早起?噢,难不成是夜里没睡?”
      “真不愧是老刑警,夜里的确忙得很,忙着接客呐。”
      “想不到齐藤小姐自己还会接客。”三浦源也来到了吧台,胳膊肘撑着桌子。
      “有在意的对象当然要行动起来了。”
      前台的女性留下电话,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面,剩下的刑警们又开始四下搜索。
      “喂,让你的人手脚都轻一点,东西砸了你们可赔不起。”
      三浦源哼了一声:“齐藤小姐真是大方,还以为您不愿意让我们碰呢。”
      “谁愿意让脏人碰宝贝啊,可没办法,要不让你们闻闻看,回头就变成我惹上一身骚了。”
      “喂,你什么意思!”不远处的刑警颇有一副要来揍人的架势,硬是被其他人拦住了。
      “请见谅,他脾气不是很好。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是难管呀。有人带走了他们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我最好的部下之一。从那天起,我们都沉不住气了,说不定真有哪天因为暴力执法而被开除了呢。”
      齐藤极光一口喝完了威士忌,又续了一杯。
      “纵观世界,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在一个陈腐老化的系统里待一辈子,也只有臭味相投的日本人会心甘情愿。兴许你们偶尔违反一下规定,能够找到自己新的人生呢?暴力团和风俗业都不错的,想来试试吗?”
      暴脾气的刑警已经急红了脸,另外几人也都恶狠狠瞪着齐藤极光,三浦源感受到身后的怒气回头道:“你们先去里面。”
      齐藤极光抬高声音:“别碰坏东西了。”
      “齐藤小姐。”三浦源任由后辈们的脚步声远去,回过头沉下声音问:“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哟,这就开始了?”
      “请回答问题。”
      “都说了,在接客。”
      “在哪里?”
      “一直在店里。”
      “前台说没见过你。”
      “我习惯走后门,她不知道我进来也很正常。”
      “几点来的,有谁能证明,待了多久?”
      齐藤极光没有回答,而是抱臂问:“你是把我当嫌疑人了?”
      “例行公事。”
      “我要是没猜错,你在调查的是鸟越的响公司员工被害案。”
      “请你回答问题。”
      “凌晨4点多钟,有人发现两名被刀杀害的响公司安保队成员。两人都是在未发现凶手的情况下被一刀毙命,可见凶手很专业。”
      三浦源没有问齐藤极光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他们来到现场时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群众,其中还有人正大光明地给尸体拍照。齐藤极光的眼线遍布台东区,这种消息瞒不过她的眼睛。而三浦源也很清楚,这不会是齐藤极光及她的手下做的事。
      “未经证实的信息可不要相信。还有,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么说吧,我不会是凶手,也不会是事件相关者。”
      “是不是得由我们判断,如果你不肯说,我自己调监控就是了。”
      “三浦先生。”齐藤极光突然调转了话题:“警视厅这两天很忙吧?原本涉及公司的案子不会交到地方警署上,这究竟是他们已经忙到无暇顾及这些,还是他们其实心中有数?”
      三浦源瞪着齐藤极光,她说的是事实。警视厅掌握着大量信息,恐怕在接到通报之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基层刑警还得像这样拼命走访调查,花上大量的时间去排查线索,如果最后案子被警视厅收上去,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值得吗?
      三浦源无数次质问过自己。
      “三浦先生,监控当然可以拿走,但您真的觉得必要吗?实际上您心里也很清楚吧,我这里不会有任何线索。”
      “我说了,有没有线索由我们判断。”
      “这可是您说的。”齐藤极光勾起嘴角离开了吧台,留下斟满液体的酒杯。
      两人来到办公室,这里有一台小型数据储备器还有一台平板电脑,齐藤极光打开一份文件夹,点开昨天傍晚的录像。三浦源眯了眯眼,那份录像是独立于其它文件的。
      “所有数据我都要留档,没问题吧?”
      “我倒是没问题,但还是希望您先看看再做决定。”
      三浦源觑向齐藤极光,这个女人似乎想提醒他什么。只见她细调一番,打开了前一天黄昏时刻正门的录像,画面中,店门外已经亮起了灯。
      等了没一会儿,他看见一个出乎意料的熟悉身影,那正是他曾经的老部下公良昕雨。她还有两个同行者,其中一人三浦源记得,那是警视厅请求各署协助寻找的外国人。
      警视厅只说那个外国人是“重要证人”,有一名不知身份的协助者,但应该不是指公良昕雨。她将两人带到以后便打着通讯离开了,但没一会儿她又回来看向镜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亮给监视器外的三浦源看。
      三浦源暂停了监控问:“能放大?”
      “你自己折腾,我可不会。”
      三浦源放大后,发现那是一张夜总会的员工卡。他默默记下了这家店,又回头问齐藤极光:“那个外国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三浦先生可以自己查查看。”
      “你跟他们有接触?”
      “说不好呢,店里太黑,我也有跟几个看不清脸的客人说过话。”
      齐藤极光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她明显知道些什么,兴许知道得比三浦源多得多。
      他猜不透齐藤极光的想法,索性例行公事般道:“我需要从他们进门到今天凌晨所有的录像。”
      “可以。”齐藤极光回答得爽快。三浦源接收文件时犹豫了一瞬,最终将录像存储在了本地。
      等到三浦源和齐藤极光出来,其他刑警的搜查已近尾声,脾气暴躁的刑警状似无意道:“不小心撞碎了你几个摆件,真是抱歉了。”
      “不是说了要当心吗?总之账单会寄给你们署,等着罚钱吧。”
      刑警哼了一声,望向三浦源。
      “走吧。”
      回到警署,三浦源没有将看见公良昕雨的消息告诉同事们,而是自己坐回办公桌前沉思起来。他不敢确定公良昕雨是否与公司员工被害的案子有关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把发现外国人的事情报告上去,反复琢磨之后,他打通了森悠人的电话。他在警视厅本部的公安一课任职,负责调查首都地区的左翼团体。
      “三浦系长。”森悠人似乎在外面,周围很吵闹:“怎么了吗?”
      “这里有一些线索,想让森君看看。”
      “可以是可以,不过过几天行吗,这段时间有些忙。”
      “怎么说呢,兴许与森君现在正忙的事有关,很急,今天能抽空见个面吗?”
      “……我在饭田桥附近,11点半能有个十分钟左右,可以吗?”
      “就在那里的全家便利店见吧。”
      “一会儿见。”
      三浦源坐在便利店的桌前,桌上摆了两杯外带咖啡。他的双眼泛蓝,正反复播放着监控画面。画面上是深夜的夜店后门,凌晨3:50,熟悉的人影出现,很快带走了有些驼背的外国人。而公司员工遇害的案发时间初步推测在凌晨4点前后,从山谷的夜店到鸟越神社附近的案发地开车最快10分钟。
      “三浦桑,抱歉,有事耽搁了。”身旁响起后辈熟悉的声音,森悠人风尘仆仆,如此打了招呼,他披着棕色大衣,口袋鼓鼓,露出了白色手套的一部分。
      “不碍事,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很忙。”三浦源将未动过的那份咖啡移过去:“请你的,辛苦跑这一趟。”
      “多谢您。所以电话里说的消息是……?”
      三浦源喝了口咖啡,终于下定决心将监控录像传了过去。
      “……这是?”
      “齐藤极光夜店的监控,看看那是谁。”
      森悠人的面上愕然,三浦源见了,低声道:“监控没有上传数据库,我……不知该不该那么做。森君,你老实告诉我。公良君她有没有做违法的事?”
      “……或许我不告诉您反而最好。三浦桑,感谢您的信息。”森悠人如此斟酌地说着,三浦源听了,用左手食指摸了摸嘴唇,思考片刻后又撑起下巴:“……那是不是对森君有用?”
      “帮大忙了。”森悠人扯起了一个无奈的笑。
      “那个外国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警视厅要找他?”
      “三浦桑,并非我刻意隐瞒。我是公安部的人,而找他的却是警备部危机管理室。”
      警察厅的警备部隶属事态对应专门委员会,那是日本内阁的行政机关。而警视厅的警备部与他们走得很近,换句话说,那个外国人很有可能是日本当局在寻找的人物。
      三浦源虎躯一震,事情比他预料得更加复杂。
      “总之,三浦桑今天把监控交给我再正确不过了,我会调查公良前辈与这件事的关系。但如果您还想帮忙,去一趟这个夜总会吧,她应该是希望我们做些什么”
      森悠人投影出白天的监控中公良昕雨亮给摄像头的卡片。三浦源瞥后却是盯着森悠人看了一会儿,对方的神情舒缓,不像是为难的模样,这说明对方其实心中有数。
      三浦源终于停止了思考起身道:“森君,如果这条线索的确有用,还是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提供的信息。”
      “这或许是涉及国家安全的大事,您兴许可以凭这件事升迁呢。”
      “不,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像这样在浅草署过完一辈子,挺好。”
      三浦源回到警署的吸烟处,二组的年轻人们忙忙碌碌,他刚刚把公良昕雨提醒的夜总会名字告诉他们,而他们追查的一支针对海外人员的诈骗团伙正巧与这个夜总会有关联。三浦源掏出了烟。火光一闪,忙碌而有活力的身影映在他的眸中。

      陈悦音的演唱会在一家小型剧场举行,昼场结束,她与经纪人一起上街吃了饭。这是一家韩国料理店,陈悦音正吃着泡菜。
      “别吃那么多辣的,后面还有三场,好好保护你的嗓子吧。”松田久美关切道。
      “知道。”
      陈悦音果真停下了筷子。有两个人走进店内,在角落的座位坐下,她抬眼望了望,又将注意力放在桌子的冷面上。
      角落两人很快点了餐,趁着陈悦音这桌不注意架起一台设备。杰弗瑞·富田抬起头,向一旁挪了挪身子,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这冷面不错。”陈悦音突然道。
      “尝尝炸鸡吗?”杰弗瑞·富田将炸鸡推到陈悦音面前。
      “不许吃炸物。”松田久美斜了杰弗瑞·富田一眼,又将炸鸡拉回自己面前:“吃得清淡点。”
      陈悦音苦笑一声,却听门外又传来人声,店员喊着“欢迎光临”,众人抬起了头。
      “警察。”来人是个高个子的健壮男性,背后跟着一位制服警。高个子亮出警察手册,店员一时错愕。
      便衣无视了店员,径直来到陈悦音这桌前:“陈悦音?”
      角落那桌的两位客人对视一眼,嘴角止不住上翘。被藏在阴影处的设备兀自亮着红光。
      “有什么事吗,警察先生。”杰弗瑞·富田率先站起身。
      “我们需要请陈小姐走一趟。”
      陈悦音听着二人的对话,却是夹起一筷子面嗦进口中。
      “如您所知,我们之后还有演唱会,恕难从命。”杰弗瑞·富田说。
      “这关系到东京、乃至日本的安全,希望陈小姐配合。”
      陈悦音没有回答,而是趁松田久美不注意从她面前夹了一块炸鸡。高个子的便衣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
      “警察先生,虽然由我们来说不大合适,您好歹也看看四周。”杰弗瑞·富田如此提醒说。
      便衣身后的巡警突然朝角落喊道:“那是什么?拿出来!”便衣回过头,发现角落里那桌的客人正拿着VR录像设备,刚才的场景都被记录下来。便衣一眼便知那是跟踪知名人士录制体验VR的偷拍客,如果录到特殊场景能够卖出非常高的价钱。
      “喂,不想麻烦的话就把刚才录的东西交出来。”便衣走过去,手倒是依旧插在口袋里,用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
      “那都是私人用的,警察没资格没收。”
      “我说有就有!”便衣突然抬手强硬地抢过录像机,灵活躲过了两人的动作后删除了里面的数据。
      “你……!”其中一人怒气腾腾,另一位却扯过他的衣角使了个眼色:“算了,我们走。”
      “算你们识相。”
      便衣没有再关注谩骂着什么的偷拍者,而是又回头望向陈悦音。她仍坐在桌前,淡然吃着面。
      便衣的眉毛挑了挑,走上前去,抬手拦住了陈悦音正欲夹菜的筷子。
      “我说,你把警察当成什么了?”
      陈悦音手在空中一滞,在便衣收手后摆齐了筷子置于碗口上。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摸出手帕擦了擦嘴,这才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便衣警察。
      “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她从容不迫。
      “去警署告诉你。”便衣见她如此,更加愠道。
      “如果是问讯,没有规定一定要在警署进行。而如果我是嫌疑人,您也该拿出相关的证据来。您什么都没有出示,这恐怕不太合规矩。非常抱歉,我需要查看您的证件。”
      便衣皱起眉,不大情愿地将警察手册亮给她看。陈悦音瞧了一会儿说:“警视厅危机管理室的高桥昌彦警官。抱歉,我想不出来有什么需要向警备部报告的。如果是关于昨晚武道馆演唱会为何会取消的问题,我的经纪人会向你解释清楚。”
      陈悦音指了指身旁的杰弗瑞·富田。
      “那件事也包含其中,陈小姐,我们怀疑你与我们正在追踪的一起重大事件有关,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谈话。”高桥昌彦的态度强硬。
      “这样吧,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工作。我可以跟你们到警车里谈,我不想离演出场所太远,最多二十分钟,我必须返回会场了。”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演唱会取消吧。”高桥昌彦话音刚落,一直没开口的松田久美却突然站起身道:“从你进来到现在所有的行动与发言我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我们大可以去警务部检举你违反《警察官职务执行法》的规定,要我给你读一遍你违反的条文吗,高桥警官?”
      “嘁。”高桥昌彦面上不悦,最后却还是松了口:“上车谈。”
      陈悦音没有动,松田久美望了她一眼又对高桥昌彦说:“高桥先生,您打扰了我们用餐,也打扰了这家店正常的运营,我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确值得拿去警务部给他们当一份反面教材,又或者是受到惊吓的市民们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应有的道歉与赔偿,市民们又重新相信起警察的公信力。”
      高桥昌彦居高临下地瞪着松田久美,后者的气势丝毫未减,冷漠与之对视。良久后,警官败下阵来:“店员,这桌买单!”
      松田久美赶在他买单前加了三瓶饮料,惹得高桥昌彦的眉毛都立了起来。
      制服巡警的语气则亲人得多,显然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各位也别太往心里去,警视厅最近有好多大案,他都一天一夜没睡了,这都是为了在日本的各位的安危。”
      “没见过那么不讲理的。”松田久美的气还未消。陈悦音沉默着抬起手抚了抚对方的背,目光却在所有人面上扫过。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便快速给一个号码发去信息。
      破旧的白色本田车内,高桥昌彦坐在驾驶座,杰弗瑞·富田在副驾,另外两位女士在后座。巡警在车外点起了烟,里面的话涉及机密,他不能听。
      “给我讲讲昨天演唱会的事。”
      杰弗瑞·富田显得很配合:“我接到主办方的电话,他们要求我们取消武道馆的演出。当时客人们马上就要入场了,我追问理由,他们说是有可能发生恐怖袭击。”
      “联系你的人是谁?”高桥昌彦在电子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一边继续问。
      “响公司娱乐部门的西村先生,西村实。”
      “他们是怎么知道有恐怖袭击的?”
      “我不清楚,我们当时都在场馆里,时间很紧,除了直播的调整还要协商后续演出的事,直到直播结束后半小时才知道外面真的出事了。”
      杰弗瑞·富田指的是线上演唱会期间在武道馆外爆发的警察与哈林帮的冲突,高桥昌彦也在现场。哈林帮一开始伪装成抗议群众,用人墙挡住了警察们的视线,内圈的成员用石块枯枝之类的东西投掷攻击,拘捕其中几人之后便煽动起更大的暴力冲突,这是常见的套路,警察对没有明确犯下袭警行为的抗议者毫无办法。但不知是不是对方的准备不充分,警方发现了他们携带的自制枪支,最终有了足够的理由拘捕所有人。
      “陈小姐知道吗?”高桥昌彦想起当时从场馆内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歌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如此问了陈悦音。
      “Live结束后杰弗瑞告诉我才知道的,是一群外国的□□,对吧?”
      高桥昌彦盯着陈悦音的表情,但她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记下了一行字后又问:“你们知道伊森·斯皮克曼吗?”
      “不知道。”众人齐声回答。
      “地球未来呢,知道吗?”
      “知道。”陈悦音先开口回答:“一个科研组织,怎么了?”
      从见面后到现在,陈悦音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她一直在微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只有在吃饭时表情才略显自然了一些。高桥昌彦也曾调查过不少知名人士,那些笑容之下掩藏的秘密总会有大白于天下之时,届时无人再发笑,所以他并不着急,只是问:“怎么知道的?”
      “我小时候因棘人病毒冬眠过,是他们的技术治好的我。”
      “有跟他们联络过吗?”
      “联络?我也不认识什么地球未来的人啊。”
      “你们呢?”
      “没有。”
      “没有。”
      “列昂诺夫游击队,”高桥昌彦突然跳转了话题:“你是名誉领导人,有听说过什么吗?”
      “我从不过问他们的事,不如说是他们擅自给我安了这个名头,我跟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但你们从没否认过。”
      “很好的一个噱头不是?”杰弗瑞·富田如此回答,陈悦音在一旁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
      高桥昌彦关闭了笔记,扭了扭已经发酸的脖子一边说:“既然如此,我有一个请求。这之后的演唱会给我一张票,我要进去办案。”
      “不是说不让开吗?”松田久美哼了一声,高桥昌彦没有搭腔,杰弗瑞·富田则是回头看了眼陈悦音,后者则抬眼看向车窗外。
      “知道吗,您是今天第二个提出这个要求的警察。”陈悦音说。
      “第一个是谁?”
      陈悦音对着窗外挑了挑下巴:“他来了。”
      年轻的便衣警走过来,高桥昌彦摇下车窗,看见那人亮出了警察手册:“我是公安一课的森悠人,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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