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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粉色的石头
有一瞬间远年还很懵,不过很快远年反应过来千俟是因为自己说他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便极力证明自己不会那样的人。
远年忍不住笑了,没有嘲讽更没有恶意,他只是觉得千俟怪可爱的。
“好,我喂你。”
远年欣然接过千俟的草饼,欣然喂到了千俟的嘴边。
虽说这是千俟自己要求的,但真到了那一步,千俟却有些想逃了,可不知想到什么,大概又是那句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话,千俟视死如归地咬下草饼。
没想到咬到了远年的手指。
千俟神魂一颤,连忙转过身,顿了好久才道:“你自己睡。”
远年看着几近落荒而逃的千俟,刚想问你不用睡觉吗?又迅速反应过来神仙根本不用睡觉。
远年叹了一口气,心想他果真是个凡夫俗子,神仙是神仙,凡人是凡人,他当然不能用凡人的眼光去看待神仙。
既然如此,那这一张床他就一个人霸占了。
摆一摆,晃一晃,远年装作无事发生上床睡觉了。
而千俟出了山洞,便一个飞身到了山顶,他眺望去,见夜色笼罩绿林,而在更远处却又比夜色更恐怖的东西,千俟望向那处,只见黑紫的气体腾腾盘旋上空,凝结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让外人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那里就是四大妖兽之一的九尾蛇用身体化身成的山——九尾山。
远古的早晨都十分忙碌,要么不是集合打猎,要么就是制作防卫和攻击的武器,要么就是上山捡果子干柴打打小猎物。
而猿人们今天要做的事便是第三个——上山捡果子干柴打打小猎物。
当然他们并不是一股脑全都蜂拥而上,在这片土地不仅仅只有他们一个生灵,他们必须防备其他生灵来侵扰夺走他们的食物,因此猿人们会留下一半的人来看守。
在他们分配人物时,远年发现跟随上山队伍的大多都是雌性猿人,留在家里的则大多是雄性猿人。
临走之前留在家里的猿人为出行的队伍祈福,祈福的方式也尤为简单,同之后的习俗一样赠送亲手做的平安符,只不过此平安符非彼平安符,它只是一圈圈被人认真且笨拙编织起来的草结,虽没有后世的精巧,但也是一番真情。
远年看到有一个雄性猿人泪眼汪汪,动作夸夸地将一个椭圆草结递给了一个雌性猿人,磁性猿人将其佩戴在腰间上,再然后就是两人热情拥抱了。
远年笑了笑,对千俟道:“在我们那里结草衔环是报恩的意思。”
千俟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而远年自得其乐,道:“其实我觉得不用非得给一个东西定义一个死板的意义。”
他看向地上的草,顺手取下五六棵,远年向来手巧,三下五除二便做出了一个草结,他将草结递至千俟面前,笑道:“只要我们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意义就好了。”
“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千俟微瞪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草结久久不能回神,就这么僵持许久,千俟才心慌般转身,“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远年知道他是神仙,当然不需要这种东西,可这个东西本身就不能报平安啊,就算是送多少也都不能挡住分毫的真刀实枪,这个东西只是承载送人者的祝愿,代表的是一片心,一个寄托。
远年也知道对待千俟就不能讲这些理,他贼人般看了几眼千俟,故意道:“好吧,你是天上的神仙,而我只是一个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人,你自然是看不起这个小玩意。”
果然千俟听到这句话,猛然回头,辩解道:“我没有!”
远年伸出草结,无辜道:“那你说不需要。”
千俟顿然不占理了,他咬牙看着远年手中的草结,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转身,中气十足又毫无感情道:“我需要!”
远年表面和内心都很得意,捂着嘴偷笑道:“千俟,你可真是......”又怕千俟不悦,他道:“其实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说的都是混蛋话。”
千俟并未回答,他只攥紧了手中的草结,等远年去找副首领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地将草结佩戴在自己的腰间,可佩戴上去之后他又觉得招摇,也怕让远年看见,便一伸手将草结隐去了。
带领队伍的是昨天远年认为十分不一样的副首领,这位副首领大概真的很有声望,一声吼叫便能让队伍整整齐齐,远年跑过去给副首领打了一个手语,跟他们说自己也想同他们去。
本来远年对他听懂不抱任何期望,毕竟语言的确不相通,可没想到副首领看一眼就知道远年说的什么了,他弯着腰伸手示意他们站在队伍前面。
远年惊喜地闪着眼,回头看千俟:“他居然懂我的意思!”
此时千俟已整顿好仪容,不慌不忙走到队伍前面,而远年也跟了过去。
上山的队伍终于上山。
远年走了很久,他觉得太累了,跟千俟说了一声便蹲在河边休息了。
河里有很多石头,在那些石头里面,有一抹光彩夺目的粉色。
远年一眼就看到了,他走到那颗粉嫩嫩石头前,弯下腰捡了起来。
三瓣花形状的石头被抛光了一般将它本身的粉嫩添上了更为流光溢彩的颜色
遇上如此奇特好看的石头,远年自是第一个与千俟分享。
“千俟!快看!快看这个石头!”
这一声音不止让千俟看了过来,连猿人们都看了过来。
可猿人们只当是远年在呼唤他们,一个个呜呜叫起来。
喧闹的声音,像是起哄的架势。
千俟当真看向了他手里拿着的石头,绮丽炫彩的石头吸引住他的目光。
看着千俟的视线没有从石头上面移开,远年就猜到他肯定也对此感兴趣,他攥紧石头跑到千俟身边,摊开手掌,那颗花瓣形状的石头再一次大发光彩。
“好看吧。”
远年得意地向千俟展示自己发现的小玩意儿。
千俟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失仪,脸上的惊奇顿然换上庄重,可尽管他伪装得再好,远年也能一眼看穿,但他不明摆着说出让千俟难堪,而是将石头向千俟靠近些许。
“给你。”
远年大方地笑着。突如其来的赠送让千俟禁不住看向了远年,两个人视线交汇,远年炽热如太阳般的笑容直击千俟的心灵。
他那执拗的心更执拗了,违心地说了一句:“无聊。”
说完便撒腿就走,也不知是在逃避什么。
“呜呜呜——”
副首领走到远年身旁,他一手指千俟离开的方向,一手推着远年往前走。
远年狐疑猜测:“你是想让我追上去?”
没有回应,副首领执着重复刚才的动作,他的动作幅度也变得越来越大,显得十分激动。
“好吧,我就姑且认为你是想让我追上去。”远年浅笑:“谢了,可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追上去。”
这里是森林危险与安全的交界处,再往前走就会有未知生物的侵扰,猿人们互相传递信号,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在附近搜罗木柴和野果。
大家都是有高等思想的生物,懂得做记号,秩序性集合与分散,战术性的御敌与撤退,可见古书上记载的野蛮是大有出入。
正是有秩序,远年才能安心去追千俟。
穿过一棵又一棵细长高树,远年四处张望,喊道“千俟!千俟!”
不见踪影,无人回答。
深林的风最是寒冷,远年裹了裹新外套。寻了许久才停下了寻找的脚步,叉了会儿腰,可眼睛还在忙碌地遵从大脑的指令,左顾右盼着,他有些气馁:“去哪了,不至于跑很远吧。”
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一片白色絮毛飘飘然停在了远年的鼻间,突如其来的瘙痒感由鼻子传到痒痒肉,刺激了嗅觉,“啊切——”
远年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正要吐槽一句,眼前又飘来了不少白色絮毛。
“这是什么?”远年用手抓去了几片絮毛,“有点像蒲公英。”
蒲公英?
远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蒲公英的历史悠久,古人常常把蒲公英用来入药,但是生物都是在进化的,每个阶段的蒲公英都是不一样的,远古的蒲公英自然与未来更不一样了。
远年赶紧抬头,果然看到了蒲公英飘来的方向。
漫天蒲公英在绿的世界中铺了一条路,远年走上了那一条路,逆着蒲公英的方向进入了一个脱离绿色的地方。
地上是皎洁如月光的蒲公英,空气中飘的全是蒲公英的絮毛,天上面白云飞,天下面下着白毛雨,一望无际的白,似乎天地都变成了白色。
忽如一夜春风里,一人皎皎如月光闯入了远年的视线。
清风明月,玉树临风,千俟站立在蒲公英中,脚边的衣摆随风飘动,好像被风吹的白云,慢慢散开,让人回味无穷。乌黑长头发也飘了起来,如柳条风情万种。
这是白色世界唯一不一样的颜色,却也是最亮丽的颜色。
远年完完全全看呆了。
等千俟回过头,远年不自在地干笑几声,“千俟,我只不过就是想送给你一块石头,你就跑这么远,用不着吧。”
听到来意,千俟不再执着远年刚才反常的行为,他移开了视线,又再一次盯着前面耸立突出的高树,“我发现有异常。”
异常——就是前面远古森林最深处。
“异常?”
远年顺着千俟的目光看向了同一个地方,可他却只看到了两三只飞鸟从最高处的树尖尖飞向高空,他摸了摸脑袋:“什么异常?”
话音刚落,一条蛇猛然跳出来,龇牙咧嘴地往远年身上扑过去,远年瞪大双眼往后一退,千俟则眼疾手快生生掐住了袭击的蛇。
那条蛇明显冲着远年来的,即使是在千俟手里,它也孜孜不倦地往远年的方向伸脑袋。
大概是毒蛇知道逃脱不了,转眼间他又将怒气全都撒在千俟身上,张着一口牙咬了千俟虎口处。
“千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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