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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我跟着掌事姑姑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带着我转了好几个弯,直到来到一个花园才终于停下,而花园中央处的石桌前,正坐着等着我的安妃娘娘。见到我后,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陪本宫走走吧。”
“是。”
安妃扶着我的手慢悠悠地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依着叶寒衣的性格一一作答,虽然我们之间说的话并不多,但不难看出她同叶寒衣之间关系不错,至少在我面前,她就像一个亲切的长辈而非高高在上的妃子。可我也清楚的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前期的酝酿罢了。果然,安妃在问完我手上的镯子之后开口道:“寒衣,你最近可见过翌王。”
“翌王殿下身份贵重,又事物繁忙,臣女不敢打扰。”
“这怕什么。”安妃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又待你与旁人不同,情谊自然是同旁人不一样的。”
“娘娘高看臣女了。”我微笑着回道:“殿下待人亲厚这才赏光同臣女说两句话,多的臣女便不敢奢求了。”
“你不敢奢求,旁人却上赶着。”安妃摇了摇头,见我不说话又道:“前些日子本宫同翌王说要为他选妃,他却说看上了叶家的二小姐。本宫还奇怪叶家何时多了个二小姐,派人去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本宫不是翌王的亲生母亲,故而他的心愿本宫并不想多加干涉,只是可若真的让他娶一个无名无分的庶女本宫又觉得对不起他在天之灵的母亲。”她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如此聪慧应当能猜到,对于翌王王妃的人选上,本宫是更倾向于你的。”
“娘娘,这件事情上,你我是否中意都不重要,殿下他的心意才最重要。”我认真地道:“而且依依她不是我的庶妹。我母亲已经将她归在膝下,她便是叶家名副其实的嫡女。叶家对我如何,便会对她如何。”
这既是一种拒绝也是一个承诺。安妃不满意叶依依无非就是觉得她的身份将来无法给厉归庭带来帮助,若我将话说地清楚些,她们二人将来相处起来也会容易一点。
安妃是个聪明人,立刻抓住了我话中的重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同我聊了两句便放我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十分平静,除却中途七皇子带着他的陪读来给安妃请安之后没有任何皇子出现,而厉归庭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就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游园会一样。直到第二天,翌王府的人敲锣打鼓地送来了一长串的聘礼,红艳艳的一片皆堆在叶府的门前将路挡住了一大半。
叶依依下令不许他们进门,送东西来的管家就站在门口高声朗读他们殿下给叶府二小姐的聘礼,从黄金美玉到绫罗绸缎,据说念了整整一个时辰。彼时叶从山正在外面同友人喝酒,得知消息赶回家的时候门前已经连轿子都抬不进去了,陆陆续续地还在往这里抬东西。
叶从山对此很懵很意外,他不明白为什么翌王会突然向叶依依一个刚来京城没几个月的庶女求亲,而在得知叶依依拒绝了这门亲事并且把人都关在门外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震撼。
这可是同翌王结亲,自小便是陛下最为疼爱的皇子,即使是毁容之后也深受陛下疼惜。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岂有拒绝的道理?但叶从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儿并不上心,拉不下来这个脸去找叶依依劝她同意,故而他派人叫回了在外面的我。
小厮找过来的时候我正被苏南玉强迫着帮他选书,听完整个过程的我的震惊程度大概不亚于叶从山。我并不惊诧于厉归庭的大手笔,毕竟原书中描写的排面和这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唯独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叶依依不但拒绝而且还拒绝地这么狠,连大门都不让人家进。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书没有拿稳从掌心滑了下来,又被站在我身边的苏南玉一把接住,放回了书架上。
“怎么,你还有另一个不喜欢他的妹妹?”
我发愁地揉了揉眉心:“若真的再来一个的话我怕是要头疼死。”我看向他:“今日怕是要失约了,眼下我必须要回府。”
“去吧。路上小心些。”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苏南玉虽是脸上笑着但眼神中却算不得开心。直到我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还有些存疑:
苏南玉难道真的喜欢叶依依,以至于有人向她求亲他便不愿意?
只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我刚进叶府便被叶从山叫到书房聊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他放我出来天都黑了。我也顾不上吃早饭,直接去了叶依依的院子。
院子里点着灯,但叶依依住的正屋却房门紧闭,谷雨和惊蛰都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外,见到我后一副“得救”的样子,争着说让我劝劝她家小姐。我安抚了一下她们,吩咐把下人都支开,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屋子里亦灯火通明,桌上甚至还摆着精致的饭菜,只是一口都没有动。叶依依双手托腮坐在桌子前,目光却是直直地望向空荡荡的前方,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直到我转身将门关上的时候她才终于动了动,看向我,轻声道:“长姐,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声音不悲不喜,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走到她面前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父亲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我此番来并不是来当说客的。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何不同意。依依,你不喜欢他吗?”
叶依依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许久之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长姐,如果一个人注定要离开的话,又何必去耽误别人?”
她说地模糊不清,我却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叶依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同我一样的穿越者。而和我不一样,她并不知道未来如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丢下厉归庭一个人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里痛苦。
叶依依她虽然披着憨憨的外壳,但内里其实是个细腻,善良,聪明的人。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厉归庭,厉归庭有多喜欢她,她便多喜欢厉归庭。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给厉归庭过多的希望,也不给自己希望,这样将来若是离开的话,两个人都不会陷地太深。
这些我都明白,但我不能说出来。我只是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发髻,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她道:“依依,长姐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长姐也不想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有一件事长姐希望你能想清楚。”
“你是选择屈服于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还是同你爱的人一起争一个长久?”
说完这些之后我便离开了,没有同叶依依说多余的话,只是叮嘱她记得让侍女将饭热热再吃。
令我意外的是,我走出叶依依的院子的时候,在院外看到了苏南玉。
他一身浅蓝色衣衫站在树下仰头望天,在月下远远看过去就仿佛是白衣翩翩的仙人在眺望自己的家乡。
苏南玉似乎有特异功能一样,我还没刚走了一半的路他便已经望了过来,隔着距离对我浅浅地微笑着。
“你为何会在叶府?”
“授课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在书房里没等到你便来这便同你道别。”
“哦。”大概是因为叶依依的事情把我的脑子占满了,都忘记今天是他来叶府摸鱼教棋的日子了:“那你路上小心,我便先回去了。”
“不急,小棋姑娘有事先离开了,临走前特地叮嘱我定要将你安全送回去。”
这丫头,估计厨房又做了什么新鲜夜宵了。
“那便劳烦了。”
“好说。”
说罢,他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眼前瞬间明亮了许多,我这才发现他手里竟然提了一盏灯。
“你方才怎么不点?”就这么站在那里,若不是他的衣服足够亮眼我估计都看不到他。
“我不喜欢太过明亮的地方。”苏南玉轻声道:“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光明对我来说是一种不适。”
“可是今夜不同。”苏南玉突然转头看着我,声音一字不差地传到我耳中。
他微笑着说:“我想让你生活在光里。”
三日后,那令轰动全城的天价聘礼被送回了弈王府。同时送到叶依依手中的,还有一支玉簪。雕刻地并不专业,却是厉归庭最为珍贵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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