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夏天

　　黎晨跟着两人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死胡同里，只有外边巷子里昏暗的灯光透进来，勉强能看清死胡同内的景象。
　　黎晨轻松地拎着棒球棒柄在空中悠悠地划了个弧，一脸不屑地昂着头：“你们一起上吧，我用棒子，搞快点，爷爷我赶着时间去喝酒。”
　　黎晨的棒子耍得如鱼得水，敏捷地躲过一个人的攻击后顺势就反手给了一棒，棒子在空中迅速划过又砸在了另一个人手臂上，但是寡不敌众，黎晨还是挨了一拳，结实的拳头一拳砸在他的脊背上，砸得人身形一晃，黎晨咬紧牙，眼中凶光乍现，握紧棒子往那边挥过去...
　　最终几个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了，黎晨用棒球棒撑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却仍冷冷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们显然也不太行了，靠着墙大口地呼气。
　　黎晨突然笑了，拎起棒球棒悠悠地朝两人走去，那两个人还在恶狠狠地瞪着他，但却没有什么动作。
　　“继续来呀，就不行了？”黎晨声音有些低哑，轻微地回响在昏暗的巷子里。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骂了句“操！”，又朝黎晨冲了上来，但是他已经在之前的争斗中打得手脚发麻没多少力气了，黎晨丢开棒球棒捏着拳头上来，一拳下去便站都站不稳坐在了地下。
　　黎晨低低地嗤笑一声，躬下腰揪住他的领脖，旁边的那个人看着自己的兄弟坐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嘶哑着朝他吼：“黎晨，你别太过分！”
　　黎晨只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孬种。”
　　拳头高高扬起，一只干净细长的手却突然从背后握住他的手腕。
　　黎晨想也没想就往后猛地一挥，嘴里不耐烦地骂：“艹他妈的，找死是吧。”
　　“黎晨！”一声惊呼伴随着□□撞地的声音传进黎晨耳朵。
　　黎晨听着声音惊讶地往后看，看见白曦倒在坐在一边的地上，一只手有些吃痛地扶着另一只手手腕。
　　“你怎么在这？”
　　地上的混混见黎晨分心，立马挣扎着起来想要反击。黎晨回过头，鄙夷地一脚踹过去：“哟，王八还想翻身呐。”
　　但黎晨也没什么继续揍人的心思，等那两个人狼狈地离开后，黎晨慢悠悠地走到白曦面前，不耐地蹙着眉问：“你怎么在这？”
　　白曦看着黎晨不说话。
　　黎晨平复了下躁动的情绪，想了想，又问：“不会跟着我来的吧？”
　　白曦顿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
　　黎晨乐了，噗嗤地笑出了声，听着倒不像生气，反倒满眼打趣地看着白曦，白曦也定定看着黎晨，毫不避闪，里面闪着两点光亮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直白炽热。
　　黎晨看了很久，嘴边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又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转身。
　　他说：“走吧，回去了。”
　　白曦却突然伸手去拉住黎晨的手。
　　“干嘛？！”黎晨皱着眉回头。
　　白曦从包里摸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两张纸塞到黎晨手里。黎晨手里拿着纸巾有些茫然，然后用它随意地擦了把手。
　　擦完一看，纸巾上黑乎乎的——大概是手上刚沾上的灰，手也顿时清爽了许多，不由得赞叹一句：“哟，是感觉舒服多了。”
　　白曦明显顿了一下，又抽出一张纸递给他，指指他擦破皮的指关节。
　　黎晨迷惑：“刚刚不是擦过了吗。”
　　白曦还是不说话，干净温热的手还握着湿润的纸巾，一同埋在黎晨的手心里，冰凉的湿巾和温热的手夹杂，又将冰凉也驱散，只剩湿润。黎晨有些不自在地挣开手，“擦过了就行了，没事儿。”
　　又被白曦一把拽住手腕，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大概是擦着墙弄的擦伤，关节上还能看见不少黑黑的小颗粒。
　　白曦也不说话，就默默地低着头擦伤口，动作也不慢，但还算是比较细致。
　　感觉不赖，黎晨便干脆倚着墙任由白曦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掏手机出来玩，巷子里本来就有点暗，现在天也早已暗沉了下去，面前的人不自觉地凑近黎晨的手好看得更清楚一些，温热的呼吸擦过弯曲的指节，又轻柔又酥痒。
　　玩手机的兴趣丧失了，黎晨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人——明明都是同龄人，但是白曦却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的人——安静、干净、笔挺、封闭。
　　封闭？黎晨回味了一下脑海里蹦出来的这个词。
　　又看了眼这个总是安静得不苟言笑的同桌，觉得有些好笑。他之前总觉得白曦似乎在有意无意干涉进他的事，但下一秒又会回归到他的天地里，好像和他界限划得干干净净。
　　现在嘛……他似乎在……发抖？
　　黎晨有些惊讶自己的突然发现，但是仔细一看，那双抓着他的手真的在轻轻地颤抖。
　　白曦比他差不多低了半个头，稍微侧点头就能看到白曦僵硬的下颌线。
　　“哟，小哑巴啦？”
　　黎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挑着眉打趣。
　　面前的人浑身一僵，却还是不做回应，只是腮帮子绷得更紧了，耳朵也浮起一片淡红。
　　“好了好了，别擦了，这看都看不清，要擦换个有亮的地。”心中的想法似乎被证实，黎晨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有些奇妙。面前这个人似乎有趣起来，莫名有种倔强的可爱，让他语气也不禁放软了许多，变得温和起来。
　　黎晨向来是个管不住的，学校里还勉强收着点，但那也主要是面对一群死脑筋的学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比较安分，但现在他觉得白曦有意思了。
　　他直接抬手薅了一把白曦的头，语气带有一种夸赞小朋友似的赞赏：“今天很勇敢哦，值得表扬。”
　　他注意到，白曦的耳朵瞬间红得像快要滴出血来，在阴暗的光线下黑红黑红的。
　　“走吧。”
　　黎晨反手握住白曦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到了一个稍微亮堂的地方，难得安分地主动让白曦处理好自己的手，又看着他在指节上包上一圈创可贴。
　　黎晨抬起手看看包好的指关节，对白曦笑着说：“真不错，走吧，回去了。”
　　开学以来，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肩并肩地走回来，越靠近巷口，白曦就显得越紧张，尤其快走到小卖部的时候。小卖部里面亮着灯，白曦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假装视线往四周无意落下的样子还是被黎晨看在了眼里，但也并不觉得生气。
　　黎晨难得好心地停住脚步：“剩下的不顺路了，那就拜拜咯。”
　　白曦紧张地瞟了眼前面还有几米远的巷子，犹豫地问：“你不是那个巷子的吗？”
　　哟，能说话了，黎晨心想着，嘴角也忍不住带起来。
　　我这不是好心顾及你吗？看你那畏畏缩缩一副生怕有人看到的样子。
　　黎晨没说出来，但他想到了小卖部的那个老头儿，便随便掰扯了一个理由：“我要先去找老爷子聊会儿。”
　　白曦看了眼小卖部，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似乎不是很想走的样子，但黎晨已经走开了。
　　白曦钻进巷子里，隐约听到后面传来黎晨那声轻快的一声“老爷子”，然后似乎是两人聊天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怎么也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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