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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谋
张氏被废的消息传回来,张家立刻就炸开了锅。各房召集幕僚在书房里商量了一夜,也没得出个结论。最终,张相,不,张太师挥笔在宣纸上写了八个大字:韬光养晦,东山再起。
韬光养晦好说,但东山再起算怎么回事?如今皇后都被废了,怎么东山再起啊?张四爷性子直,当着众人的面问出了声。
太师捻着胡须,摇了摇头,把字交给了张二爷。
张二爷与父亲四目相对,点了点头,“儿子明白。”说完就吩咐下人备马,甩着长鞭出了京。
前脚马匹匆匆离京,后脚几个暗探就迅速地回去报信。身后敏捷,“嗖”地一下就窜进了黑夜中。
沈府,书房内,沈阶就着蜡烛烧尽了纸条,面色微沉,“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看方向,是扬州。”沈哲掌管着禁军,手底下的暗探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绝不会看错,“儿子已经在纪家布置了人手,一旦他们去了,立刻就有消息送来。”
“不够,”沈阶摇了摇头,“为父跟了他这么多年,十分了解他的秉性,去扬州恐怕只是其中一步。”
沈哲蹙起眉头,“扬州那么我们已经找人处理干净了,绝不会有人能查到娘娘的过去。张二爷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娘娘,那他去扬州做什么?”
“如今张皇后被废,若换做是你,你会做什么呢?”沈阶有意考考这个儿子,沈哲能文能武,但就是缺了点政治的敏锐,不太适合走文臣,倒适合做个武将。
沈哲恍然大悟,唇角微微一勾,坏笑着说,“儿子会再送一个女儿进宫,延续张家的荣耀。”
“不错,”沈阶点了点头,“中宫之位空缺,各方都在盯着,张家自然也不甘落后。”
他们张家还想再出个皇后?这野心也太大了吧,沈哲内心稍稍被震撼了一下。
沈阶微微闭着双眸,沉思了半晌,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在脑中串了串。如果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沈哲心里也打着鼓,张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上哪找人送进宫啊。
忽然,门口传来动静,“爹,大哥,夜深了,我给你们送了刚炖好的莲子羹。”
沈阶眉头锁得更紧,寒冷的目光扫向沈哲。他摆了摆手,无奈给来人开了门。
沈月莹将莲子羹在案几上摆好,微微福礼,“爹,夜深了,您和大哥早点安歇吧。”
沈阶微微颔首,对案几上的东西却是丝毫未动。倒是沈哲尝了几口,连连夸赞,“二妹手艺又进步了啊。”
就是稍微淡了点,不够甜。这是他爹的口味,喜欢清淡点的。不过娘爱吃甜的,两人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他娘硬是把他爹的口味都调教得一般无二。弄得每次他们俩回来,就连吃饭都得适应好一段时间。
怪就怪他娘太聪明了,把他爹拿捏得死死的。要不是这次沈老夫人病了,也不至于留了这么久。
沈哲吃完了,抹了抹嘴,发现沈月莹还站在这。他微愣了下,以为是要收拾,“二妹,你先回去吧,等会下人们会收拾的。”
沈月莹神色犹豫,望着沈阶,欲言又止,终是下了决心,跪了下来。“父亲,以前都是女儿不好,女儿知错了。”
沈阶抬眸,微微皱起眉,“这是做什么?起来。”
沈月莹眼眶含泪,如泣如诉,将自己的委屈尽数说了出来。听得沈哲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微微叹了口气,都想替她说了,说来说去不就那几个字嘛:我想回家。
沈月莹是沈阶和林氏的女儿,自幼捧在手心里长大。偏偏到了出嫁的年纪,却犯了糊涂,几次三番违逆父母,不愿出嫁。
最后,沈阶被逼得没办法,把她绑上了花轿,远嫁临安。不料路上却被她逃了,沈哲带着人找了三天才把她找回来,差点把沈老夫人气得半死。
那天,沈阶和沈月莹也是在这个书房里,谈了很久。天一亮,沈阶就命人将沈月莹送去了江南,让她在那好好反省。不然,沈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如果不是这次沈老夫人病重,林氏私自将她接了回来,她估计就要在江南终老了。
沈哲眼珠子转了两圈,不耐烦起来。好在沈月莹卡着点说完了,泪水涟涟,唇色惨白,苦头确实吃了不少。
“起来吧,想回来便回来吧。”沈阶松了口,毕竟是他的女儿。
沈月莹喜极而泣,刚想起身,就听沈阶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婚事……。”
“全凭爹娘做主,女儿绝不敢违逆。”
沈哲欣慰地抿了抿嘴角,他这个妹妹总算是长大了。
“怀卿,”沈阶看着月莹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纪家当年收养的孩子还剩几个?张家迁在金陵的那一支有没有适龄的姑娘?还有,你去查查张家嘴角和恭顺王府有没有往来?”
一连三个问题打得沈哲懵了半晌,还好他脑子转得快,瞬间反应了过来。张家送了一个淑昭仪,就还有可能再送一个。张家早年分过去一支,迁到了金陵,虽是旁支,却也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张家想要再出个皇后,就绕不过宗亲的支持,恭顺老王爷德高望重,只要说服了他,就不担心朝上有人反对。
这棋局,布得妙啊,招招都冲着皇后宝座。要不是他妹妹在宫里,他沈家还真不愿掺和这档子事,水太深了。
想到这,沈哲面色阴沉,宫里这么危险,他妹妹怎么办?
显然,沈哲与他爹想到一起去了,“你妹妹处境不妙啊。”沈阶长叹一声,他对不起这个女儿啊,如果不是他大意,也不至于让她流落在外,酿成今日这局面。
“爹,咱们得把妹妹认回来,至少有沈家做靠山,任何人想动她都得掂量掂量。”
不是他不想认,而是嘉宁身后牵扯太深。一旦贸然相认,光是她的身世都不知道会闹出多少风言风语,更有甚者,会扒出他和苏吟玉的往事。
他沈阶不惧怕流言蜚语,可他担心自己的媳妇和女儿。他抛妻弃女,在外面养外室,这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苏吟玉经商有道,店里的胭脂水粉、宝石头面深受京中贵妇喜欢,她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比林氏都有排面。
可这些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改变不了纪嘉宁是私生女的事实。这样的身份,生下皇子,生母的污点就是他一生的诟病,甚至,与皇位无缘。
他原本打算先认她做义女,定下父女名分,也好护着她。但照如今这形势,张家要是送女进宫,后宫要是乱起来,沈家义女这个身份未必能帮得了她。
“你先去办事,这些我会考虑。”沈阶背过身去,脸色铁青,心情沉重。
沈哲不情不愿地出了书房,刚走到垂花门,就看见沈月莹提着灯笼在那等他。
“大哥。”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落梅瓣长裙,寒风瑟瑟,吹得她脸色白了三分。
“我听说下个月秋狩,太后娘娘让京城的官家女眷们都去,大哥,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沈月莹殷切的望着他,眼底还含着几滴泪,“你也知道,这种场合,爹不会带娘去的,我……。”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沈哲平生无所畏惧,但就怕女人的眼泪。小时候,他娘一哭,他爹瞬间就没辙,弄得他现在对眼泪都有阴影了。
“行,行,大哥带你去。”
沈月莹抹了抹眼泪,嫣然一笑,“大哥最好了。”
难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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