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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
“爬山?”这寒风刺骨的大冬天去爬山,齐诗内心是拒绝的。
严阳听出他声音中的迟疑抗拒,想了想说,“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送我一个礼物吧?就用这个抵掉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齐诗只得奉陪到底,“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齐诗在基地大门前等到了一辆白色SUV,副驾驶车窗滑下来,严阳坐在驾驶位上冲他招手,“上车!”
齐诗坐上去,扣好安全带,见严阳熟练地挂挡打方向盘,不由多看了几眼,“你还有驾照啊?”
“就今年考的,”严阳说,“我妈说如果我考到驾照送我辆车,我就抽个时间去考了。”
两人没聊几句,车子上了高速,齐诗问,“这是去哪?”
严阳瞧他一眼,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你看路!”齐诗抓了把安全带,后背紧贴上靠椅,“你好好开车吧,我不跟你说话干扰你了。”
“你放心,”感觉受到质疑,严阳赶忙辩解,“虽然本儿是刚拿没多久,但我技术不比老司机差,别担心。”
齐诗嗯一声,又没了下文。
“跟我说说话呗,”严阳说,“省得我犯困。”
齐诗的回答是打开车载收音机,调到音乐电台,让点播歌曲飘满整个车厢。
“嘿,你这人,”严阳飞快瞟了眼副驾驶,却见齐诗抿着嘴唇,脸色似乎也有些发白,抱怨的话音一转,“……你晕车啊?”
“有点。”
齐诗的声音被乐声压住大半,严阳不确定那嗓音中细微的颤抖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将空调设置调高两度,“那你睡会吧,到了我喊你。”
齐诗没再坚持,低低道声谢,仰头闭上了眼睛。
此前严阳没见齐诗晕过车,猜想他可能今天身体状况不好,一改贴着限速开的习惯,放慢些速度走右车道。
*
齐诗睡得不沉,车子减速停下时,他若有所察,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放大的脸,惊得他短促啊了声,那人似也被吓到,身子猛一晃,额头正磕在齐诗头上,发出声闷响。
“嘶——”齐诗还没发表意见,严阳抽口气,着急忙慌往后仰,后背撞上方向盘,又是咚一声,“哎哟!”
这动静可不小,齐诗忙问,“你没事吧?”
严阳摇头,看一眼齐诗,又摇下头,“真没事,那什么——”
他说着一开车门跳下去,“车里有点闷,我下去吹会风。”
齐诗被一个人留在车上,见严阳走出几步,静立在车前不远的栏杆旁。
栏杆外是一望无际的浅蓝色天空,灰白的云团在其中舒展成自由自在的形状,缓慢游动。
这幅景致让人一下心情开阔起来,齐诗下车环顾一圈,才发现他们似乎是在一处半山腰上的停车场里,周围还零星停着几辆车。
齐诗走到严阳身旁,站在这里视野更开阔,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小山包们,和更远些被模糊成各种色块的城镇,“就是这么?”
严阳嗯一声,转过身倚在栏杆上,指着停车场背后的一截山林说,“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来,爬上去顶多一小时,一来一回,既消耗精力又不至于累趴下,正适合小朋友。”
齐诗也转过来靠着,顺严阳指的方向看过去,青色的山脊隆起一截“合适的”高度,他笑起来,“那严小朋友怎么今天又想着来爬山了?”
没等到回音,齐诗朝严阳看去,却发现严阳也在看他,呆呆的,脸颊一片薄红,叫齐诗一愣,“有这么热吗?”
“车上温度打得高,”严阳扭过脸,过几秒说,“走吧,争取在太阳落山前下来,不然天黑不好看路。”
*
两人轻装简行,只各带一瓶水就出发了,严阳还带了对登山杖,分给齐诗一根。
上山时已是三点过半,要赶五点之前下山,两人连跑带疾走,跟比赛似的往山顶冲。
但齐诗不常运动,论体力实在不是严阳的对手,跑二十来分钟就喘得厉害,出了一身热汗。
严阳要停下歇一会,齐诗知道他是照顾自己,不肯拖后腿,咬牙坚持继续爬。
好在山势平缓,高度也相对友好,齐诗又撑了近一刻钟,终于紧追着严阳的脚步,登上了山顶。
严阳双手撑在膝盖上,狠喘几口气之后立起身,抬高一只手,“来,嗨five,庆祝一下!”
齐诗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仍走过去举手跟严阳一击掌,拍出清脆的响声。
山顶有几块光秃秃的巨石,可能经常被人踏坐,棱角并不锋利,齐诗也顾不上脏,瘫坐在最大的那块石头上,边平复呼吸边赏景。
在这最高处往下看,又是一番别样风景,严阳似乎也在远眺,立在一旁没说话。
齐诗看了会儿,站起来,“走吧。”
严阳不知从哪摸出颗巧克力递给他,“再休息会儿?”
齐诗接过来剥开糖纸衣含进嘴里,丝丝香甜的味道迅速弥漫整个口腔,他眯起眼睛,一指快要落进地平线的夕阳,笑着说,“没时间了,不是还得跟它赛跑吗?”
严阳也笑起来,眼睛里盛着橘色的余晖,似是将他的目光也染上热度,“走!”
*
两人一路近乎奔跑,到半山腰时,留在天边的一抹暖橙都还未散尽。
“感觉怎么样?”回到车上后,严阳问齐诗。
“挺好的,”齐诗想想又升一级,评价说,“很爽。”
这么在山林里奔走一圈,像是把连日的阴郁情绪都吐了出去,随着热汗褪下,压在背上的重量似乎也轻了些。
严阳将背椅调低,仰靠进去,无声笑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他一扭头,见齐诗愕然地看着他,更乐了,“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过夜吧?明早上山看日出!”
“……”
齐诗对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叹服,偏今天是他生日,齐诗连拒绝都少了分底气,“……吃饭睡觉怎么办?”
“不到四点睡得着么?随便眯一会儿,等看完日出到镇上睡,至于吃饭么,”严阳大拇指往后一点,“后备箱有零食,还有自热火锅。”
“…………”
齐诗现在不觉得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了,“你是不是本来就这么打算的?”
“真不是,”严阳举起三根手指,恨不能以天为证的样子,“完全是临时起意,我车里本来就一直有零食,我还长身体呢,容易饿。”
想不出值得严阳蓄谋的理由,齐诗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不相信也没办法,他既没有驾照也不认路,总不能在山上叫车,那也得有车愿意来。
齐诗怀抱着舍命陪君子的觉悟,跟严阳一起,站在凛冽的寒风里干了两碗自热火锅,里面还多加了两根热狗肠。
不谈这幕天席地的用餐环境,齐诗觉得倒是吃得还行。
天早黑透了,停车场四周遥遥立着几根路灯,照明效果只比天上的月亮好那么一点。
但难得有这样远离城市光污染的机会,齐诗还颇有兴致地数起了星星。
“不冷么,怎么不上车?”严阳扔完垃圾回来,见齐诗靠在车上,仰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他也跟着抬头看天,笑出声,“就这么两颗,你数数还是作诗呢?”
齐诗回头一瞪他, “我乐意。”
“诶行,”严阳打开后车门,将后排座椅往前放平,“你喜欢星星等以后我带你去北边,有几个城市能看到又亮又密的星空。”
齐诗心说我自己也能去,嘴上却没有反驳,“你这是弄什么?”
“不说眯一会儿么,躺着舒服点,可惜没带睡袋,”严阳躬身钻进去,“快上来,一会儿暖气跑完了。”
齐诗只得跟着挤进去,但出乎他意料,后排座椅放平后,连带后备箱整个空间还挺大,严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躺下去腿都不用弯一下。
地上铺了件风衣当垫子,上面放俩靠垫做枕头,严阳又从旁边袋子里抽条毛毯出来,“条件有点艰苦,将就一晚上吧。”
齐诗觉得这些设备已经够充足的了,“你车上怎么什么都有?”
“放这些东西不很正常么,”严阳却只道寻常,他仰躺下来,两只手搭在脑后枕着,慢悠悠地说,“经常出远门的都会备着吧,我爸车上东西更多,帽子手套,厚薄外套,毛巾洗漱用品,连我妈的鞋都放了两双。”
齐诗也躺下来,扯一截毯子盖住半截身体。
因为担心一氧化碳中毒,车子早熄了火,这会儿连车内顶灯都打不开,但车里并不是漆黑无光的,昏暗的路灯和清冷的月光相互交织,深深浅浅的光影投在严阳脸上,勾勒出如同雕塑般棱角分明的线条。
齐诗翻个身侧躺着,正对上那副标致的侧脸轮廓,“经常出去,自驾游吗?”
“对,”严阳似是没注意到齐诗的目光,仍盯着黑乎乎的车顶,“我妈常年出差,在家的时间不多,为了所谓家庭凝聚力还是什么的,几乎每次回来就要全家出去玩一次。”
“你妈妈很忙吗?”
“嗯,女强人,到处飞,一年大半时间都待在国外,”严阳说,“为了养活我跟我爸。”
“……”
齐诗的沉默反倒让严阳笑起来,那黑暗中的轮廓因笑意晃得厉害,“逗你的,我爸有收入,爷爷奶奶留了几套房子,他每个月收收租,足够我们家用了,不过除此之外我爸确实是无业游民,嗯不对,他是怎么说的?家庭煮夫,我爸很满意他对自己的职业定位。”
“……”
这样的家庭结构在中国绝对算是少数派,可以想见严阳的父母得有多开明豁达,也难怪能养出他这般洒脱舒朗的性格,齐诗不免有些好奇,“那你妈妈,嗯……怎么跟你爸爸认识的?”
严阳又笑了几声,翻过来面对齐诗,“你是想问我妈看上了我爸什么吧?”
这么说也没错,齐诗无法否认。
他不吭声严阳只当他默认了,说,“脸,看我你就知道了,我这张脸我爸至少有七成功劳。”
齐诗想象了一下,他爸即使只有严阳七分模样,那年轻时也绝对是个帅哥,这样看或许就不难理解严阳妈妈的选择了。
“我奶奶瑞士人,我爸是个混血儿,从小就帅得很出挑,当初就是我妈追的我爸,她现在还总夸我爸是个老帅哥呢,”严阳啧一声,像是很不认同这种行为,“你当我为什么跑出来?我爸出国陪我妈过节去了,家里没人,我待家也就只能打游戏,没意思。”
齐诗想笑但忍住了,说,“你怎么不一起去?”
“这俩老鸳鸯,”严阳语气嫌弃,“凑一块就腻歪个没完,我才不乐意上赶着当电灯泡。”
仗着车里视线昏暗,齐诗无声地咧了下嘴角,却被严阳抓个正着,“想笑就笑,没人让你憋着。”
齐诗于是敞开来笑了会,说,“你眼神真好,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清。”
严阳说,“我夜视能力好呗。”
但事实上,他不是“看清”的,而是因为太专注,齐诗眼睛或是脸颊牵动一下,严阳就能想象出他做了什么样的表情。
齐诗小声嘀咕,“还真像——对了!”
他一翻身坐起来,“生日礼物!我放包里忘给你了。”
严阳也支起身,挺感兴趣的样子,“是什么?”
齐诗伸手去副驾驶捞自己的背包,“香薰灯,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我记得你之前说熏香有助于睡眠,就买了这个。”
仗着手长从后排发动车子,严阳摁亮顶灯,从齐诗手里捧过他的礼物,转动着细看一圈,“挺精致的,不过——为什么是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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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我生病拖了好久一直没好,白天总是又累又困,对不起追文的宝宝们,之后我会努力多更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