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蔷薇

　　今年夏天格外的长，直到九月开学的时候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知了声。
　　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转瞬即逝，在熬了两个通宵补完了暑假作业之后，段澄邈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站到了校门口。
　　入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礼堂举行开学典礼，段澄邈撞了下顾晗日的肩膀，让他帮忙听着点，然后自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顾晗日看着旁边一秒入睡的段澄邈，觉得颇为好笑。
　　一觉睡醒典礼竟然还没结束，段澄邈睡眼惺忪地问旁边的人，“还有多久结束啊？”顾晗日懒得理他，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打呼噜！段澄邈没听到个响，皱着眉给了顾晗日一拳，“说话啊。”
　　“我哪知道！估计快了吧。你昨晚是不是压根没睡啊？”
　　“对啊。”他干脆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就这没合眼我才刚把作业补完，我要是再睡一觉，老李肯定要打小报告。”
　　顾晗日撇撇嘴，“噢哟，现在才知道抓紧，早干嘛去了。”
　　“就你有嘴……”一不小心和过道里的班主任对上了眼神，他好像在警告自己，“再说话就把你俩嘴巴撕烂！”段澄邈悻悻地闭上了嘴，听台上的年级主任唾沫横飞地说着些废话。
　　都读了十二年书了，这些行为规范现在让他上台他都能背出来，有这时间还不如放学生去睡觉。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典礼终于宣布结束，段澄邈他们坐在位置上等着按顺序离场。“所以到底说什么东西了？”
　　顾晗日想了想给他解释，“也没说啥，就是说下周开始强制留校晚自习，也就是高三全体住宿。”
　　“什么啊，为什么强制住宿，我不想住学校……”段澄邈一下子蔫儿了。
　　顾晗日看他的样子好笑，“你就这么讨厌住学校？之前看你住得不也挺开心的。”
　　段澄邈回击，“那是之前，没吃过细糠当然不觉得粗粮难吃！在你那边住得好好的，回学校遭这罪干什么！”
　　“就知道在我那蹭吃蹭喝，我还没收你房租呢……”
　　“诶呀到我们了，快走快走！”一听到房租二字，段澄邈拉起顾晗日就往门口走。兄弟之间谈钱多见外啊！
　　顾晗日无语凝噎，就看着段澄邈搁那傻乐，搞得好像他真的想收回房租宰他一顿一样。
　　先前的一个多月里，顾晗日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关于段乔伊的事儿，毕竟这事怎么也算是个打击，他担心段澄邈的情绪状况。不过当事人好像只是郁闷了一小段日子，也没有说什么要找沈耀曦报仇之类的傻话，只是这个人名算是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们不忌讳，但谁都不会开口再提。
　　顾晗日也就觉得这件事翻篇了，有些人和事是需要靠时间来冲淡的。
　　进入高三，好像周边的一切都开始以二倍速进行。刚从礼堂回到教室，就看见数学老师走进来开始上课。高三的课程基本都在高二学完了，所以没有发新书的工作。
　　数学老师一上来就敲黑板，“高三，时间紧任务重，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段澄邈听着听着又走神了，直盯着他皮带上挂着的钥匙圈发呆。
　　“以后，我连上课起立的废话都不会再多说，我们一起拼搏，一起为了考大学奋斗！好，我们开始评讲暑假作业！”
　　然后他“夸嚓”一下把手里的黄色三角板举到了黑板上，开始拿粉笔在上面画坐标系。
　　段澄邈靠着椅背晃着凳子，手里转着他新买的中性笔，他扫视了一圈教室，放假的时候老李发过分班的通知，段澄邈打了个擦边球进了提优班，他倒要看看班里有哪些熟人。
　　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他回头和顾晗日说，“诶，范雨琦不在这个班诶。”
　　顾晗日没注意，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估计是上次期末失误了吧。”
　　“诶呀不在也好，省得看着心烦。”段澄邈想起上学期她对自己死缠烂打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幸亏现在消停了。
　　还有那个刘佳轩，至少最近没有出来碍眼。
　　顾晗日也纳闷过，按理说刘佳轩那人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他是从哪里知道段澄邈和沈耀曦的关系的，不过段澄邈的意思是不想深究，调查个一清二楚实在太累了，最关键的真相已经出来了，其他的旁支问题就随他去吧。
　　第一天的学习没什么难度，主要是给学生适应高三的节奏，段澄邈和顾晗日回到平日的住所，收拾了行李，后面几天就陆续地搬去了学校，好在夏天的衣物都轻薄，带来带去也方便。
　　负责住宿的行政老师来问顾晗日之前的那个单间是否还需要，被顾晗日拒绝了，高三本身就枯燥，还是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有趣些。
　　沈耀曦最近在潜心创作一幅油画，他觉得天天画一些小玩意儿没意思，虽然没什么想画的主题，但琢磨琢磨也不无乐趣。
　　他特地更改了自己的用笔和上色习惯，尽管可能没人会在意，但他现在对外的身份已经不是沈耀曦了，按照老习惯难免会被人发现破绽，听说学校那边已经有流传沈耀曦放弃画画这种消息了，真是流言可畏啊。
　　这幅画大概画了一个多月，是个女人的画像，没有名气的画家的作品比较难被收购，经历几番周折，还是被人用差不多的价格买了下来。沈耀曦觉得那事之后他的“路人缘”都变好了，以前一幅画无人问津那可是常有的事，可能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段澄邈也经历了高三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幸运的是他和顾晗日都没有被淘汰出去，都在班级的中游水平。
　　他们两个佛系得很，觉得在提优班混个中等差不多了，可把任课老师急得不得了，他们都看出这俩是聪明的孩子，明明可以更好的，就是吊儿郎当要上不上。
　　为此段澄邈还总结出了一句“人生格言”：人就是要享受当下，你都不能保证你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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