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

　　早上上班之后，罗茉没有先到专案组去。
　　一来是想先去局长李海健那汇报一下洛继哲挪到武一航那边的事，二来是有些胆怯，再和程旭之这样面对面的工作，实在是尴尬了。
　　虽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是能躲一会是一会吧。

　　李海健有一阵子没见到罗茉了。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李海健详细的问了问案子现在的进展，听说昨天罗茉被人恐吓又差点被人抓走，也是沉思不已。
　　罗茉缓缓的提了提武一航和洛继哲的事，说就算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洛继哲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去专业机构比较好些。
　　李海健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洛继哲既然已经被拘押候审，那就不能轻易的挪动。而且按你说的情况看，洛继哲病成那样，挪来挪去，恐怕对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
　　罗茉有点着急，忙道：“李局，我并不是同情罪犯，只是看他们那么年轻，虽然有罪该罚，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去死。那个洛继哲见了武一航，说不定听他劝一劝，能有所转圜，另外他实在需要专业的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海健微一抬手，对她道：“哎，罗副队长，你不要着急。我说不让洛继哲挪动，并没说不让他们见面呀。”
　　罗茉一愣，一时没有理解李海健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李海健道：“这样，我先让看守所那边给洛继哲联系一个更专业的大夫，好好看一看病情。另外，那个武一航不是表现良好也有改过自新的迫切要求嘛，那可以让看守所开展一期教育大会，叫那边配合，把他作为典型，让他去那做一个案例汇报。到时候，他和洛继哲自然就可以见到了。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罗副队长，你觉得我的法子怎么样？”
　　罗茉闻言连忙点头道：“还是李局您有水准、有思想，很有教育意义。”
　　李海健笑道：“好了，你就不用给我拍马屁了，去做你的工作吧，争取早日破案，早日给全体市民一个交待。”
　　罗茉领命而去。

　　谁知，到了专案组办公室，发现只有梁辰、刘鸣和苏玉华三人在，一问才知，程旭之带着其余的人去卓越星传媒了。
　　卓越星传媒的总部在隔壁省省会临港市，是一家上市集团的子公司，资本实力比较雄厚，培养了一大批明星，在业内也算是规模和名气比较大的演艺经纪公司了。
　　刘鸣查了卓越星传媒的财务往来信息和公司公开发布的财务报表，现在正和苏玉华梁辰一起比对着看。
　　罗茉虽然庆幸可以不跟程旭之见面，但忽然间不用自己去调查这么关键的线索，总觉得好像是被排挤在核心信息之外，不是很习惯。
　　苏玉华拿了一沓子打印出来的往来账目信息，笑对她道：“妹子，你快来和我一起看看，这个卓越星的帐可比酒吧的复杂多了，我看了半天，很多地方都不大明白。程队长走的时候交待我们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你是B大的高材生，一定懂的比我多。”
　　罗茉忙接过那一沓帐，细细看去，确实挺复杂。
　　现在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一项项的比过去，发觉这件事似乎不是他们几个人坐在这里发狠就能做的了的。
　　抬起头对他们笑了笑道：“你们去休息，这些我来做。”
　　几人被这些天文数字困扰了很久，正有此意。
　　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扔下账务不查，忽然间倒是没事情可做了，还有点不习惯。
　　刘鸣忽然想起昨夜罗茉遇袭的事，忙把情况跟她叙述了一遍。
　　他已查了罗茉家小区的监控，送恐吓信息的是一名黑衣男子，遮着脸戴着帽子，罗茉上前一看，立刻认出了这人的背影，就是那名击伤她的凶手无疑，化成灰也认不错。
　　这人居然就在A市晃悠，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出了小区之后，就查不到这个人的踪影了，也许是换了衣服装扮。
　　而夜里在街上要把罗茉掳走的车则是个假牌照，昨天夜里程旭之就已经联系了各处交警，把车的样式和人的大概样貌告诉了他们，对他们进行通缉。现在还没有消息，估计也是逃了。
　　罗茉看了一眼昨天半夜的监控视频，自己穿着双拖鞋，被人拽的两腿乱蹬，看起来狼狈的很。真的是好险，差那么一点点就被人抓走了，确实是要感谢人家程大队长......
　　刘鸣问道：“罗警官，你说这两拨人是一起的吗？”
　　罗茉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似乎不是。那个凶手嘛，要么是需要我闭嘴，要么就是干脆要我的命，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也用不着大费周章把我抓走。半夜里那拨人，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懵的，实在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样的歹徒能这么的胆大妄为，居然敢在警察局附近绑架警察？”
　　苏玉华笑道：“也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歹徒，纯粹是喝醉了看你长得漂亮，要拐卖你呢。”
　　四人都笑了起来，说不定这就是真相了？

　　专案组一下只剩了他们四个，而且也没什么好调查的，几人都顿时觉得无所事事起来。
　　程旭之临走时还曾发话，让他们几个不能轻举妄动出去瞎转，一切等他们回来再说，以免遇到危险。凭他们伤的伤弱的弱不会打的不会打，只有个梁辰也顾不过来这一帮人，真遇到危险，等于送羊入虎口，正好一锅端。
　　苏玉华转述程旭之的嘱咐时，罗茉觉得，程大队长只差没把“老弱病残”四个字明说出来。
　　分明是看不起他们。
　　四人在局里同吃同住，卓越星的财务信息包括酒吧的账务往来都一并交给了经侦总队其他警官，每日闲来无事，在一起无聊透顶，只好细细研究卓越星旗下的明星八卦打发时日。

　　程旭之那边传来消息，虽然有当地兄弟单位的配合协助，但几日以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卓越星方面很不配合，武一航的前经纪人陈浩宇正在国外，通过越洋电话联系他，他只推说早已不记得，公司应该有详细记录。而公司方面的官方回复则说每个艺人的演出由其团队负责，公司并不会插手。
　　专案组几人约见卓越星老板秦卓，哪知这人竟然无视警察，几次推脱。几人只见过他的秘书一次，几天下来竟然连本人都没有见过。
　　临港市毗邻繁华的香江特区，经济繁荣，发展迅速，也是我国南方沿海的重要口岸。
　　跨省办案难度大，几人无法，只得由程旭之出面联系了南诏省厅领导，通过领导间的对话，引起当地重视，多次施压，终于见到了这个卓越星传媒的老板秦卓。
　　据宋奇后来的叙述，这秦卓简直如同临港市一霸，根本不把这些警察放在眼中、虽然最终迫于无奈见了他们，可态度相当倨傲，而且对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一概避重就轻，尤其是提到武一航，更是一口咬定早已与他签订了解约条款，他的所有行为全是自己负责，与他和卓越星没半点关系。
　　专案组三人又在临港市盘桓了数日，铩羽而归。

　　三人回来的当天，一个再次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了。
　　许绍杰亲自来专案组找到他们，面色凝重，罗茉觉得似乎不像好事。
　　许绍杰缓缓道：“前天下午，开发区派出所那边通过群众报案在一个小水塘边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一直找不到人认领。他们那有个副所长跟我很熟，知道专案组在找这么个人，他说看着有点是你们做画像的那名凶手，需不需要去认一认？”
　　专案组的人听闻此言，都是一惊。
　　程旭之谢过了许绍杰，带着罗茉苏玉华和郭文强开车前往开发区。

　　A市8月份的天气，热到让一切变质，那尸体虽然赶上了这样一个季节，但好在是陈尸在背阴处，离水也比较近，温度相对低一些，没有形成恐怖的巨人观，但辨认起来依然情况不理想。
　　罗茉强忍着不适，仔细看了看那尸体，比她印象中肿胀了一大圈，面目的样子有些难以识别，看起来似乎有些像，又不大像，所以也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那名凶手。
　　程旭之问道：“怎么样？”
　　罗茉摇了摇头道：“实在不敢确定，只能说似乎有点像。”
　　程旭之转身问苏玉华道：“苏医生，这方面你是专家，需不需要解剖看看。”
　　苏玉华上前看了几眼，对开发区的民警道：“已经有法医查验过了吧？有什么发现没？”
　　那民警道：“我们这的法医年纪大了，解剖一次需要几天的时间，昨天刚刚进行了初步的体表检查，后来副所长说也许是专案组一直在找的那名凶手，就没再继续动。”
　　苏玉华点了点头道：“好的。”
　　随即转头对程旭之笑道：“程队长，看来终于轮到我发挥作用了。你们需要一起参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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