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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雨的营帐里,香儿正收拾行囊,惜雨进帐见此情景不禁纳闷,“香儿,你收拾东西做什么,我们才在此安营。”
“夫人还不知道吗?风林国主吩咐奴婢今晚收拾好一切,他明日便派人送我们一行五百人返回雨花。”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夫人照看伤兵时,风林国主亲自来营帐说的。对了,他还给了奴婢这些衣物,说时至深秋,夫人受不得凉,让奴婢多加留心。可我看夫人的身子并不似国主说的那么弱呀!”
没等香儿说完,惜雨心中已思绪翻腾,冲出了营帐。
“夫人、夫人,您去哪儿?”
惜雨直奔凌脩营帐,一入帐,见凌脩与周元帅和几个将军正连夜商议对敌之策,一时有些尴尬。凌脩见惜雨神色有异,遂屏退了一干人等,只剩他二人在帐中。惜雨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将我送走?”
闻言凌脩静静地看着惜雨,说道:“这么晚了,你跑来问我就为这点小事?夜里露重,披上吧!”说完凌脩将一件裘袍递给惜雨,惜雨却负气推开了他的手。
“这还算小事吗?我不会走的。”
“这么任性,不像你,现在的形势,送你回雨花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任性,我们有盟约,两国要共同进退,我身为国使,怎能弃盟约于不顾。”
“你留下也帮不了忙,你且先行回雨花,等都城局势稳定,两国盟约仍然有效。”
“不行,你别骗我,现在情况这么危急,能不能过这一关都不知道,还谈什么以后,这种时候,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走。”惜雨的话和神情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凌脩有危险还自己走掉。
凌脩却很坚决,他同样不能让惜雨受到任何伤害。“别说了,我已决定,风荩,送夫人回帐。”
惜雨愤愤地走了,心里却下了决心,而凌脩目送着她的背影,脸上显出落寞的神情。
第二天一早香儿便十万火急地跑来通报说惜雨不见了。凌脩知道惜雨不会轻易答应回雨花,但他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不过惜雨还不是莽撞之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出事,冷静下来后,凌脩心里有了打算。
“风荩,这是令牌,你收起来,务必让三军按兵不动,等我回来。”
“主子亲自去都城,恐怕不妥。不如风荩前去寻夫人吧!”
“不必了,我亲自去找她。”说完凌脩策马而去。
惜雨不是不知道凌脩为她好,可都城哗变,一夕之间凌脩从帝王变成逆贼,定国公畏罪自杀,风府被查封,所有人全部入狱,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舍凌脩而去?这么想着她不由加快了速度,向都城赶去。
城门之上赫然悬着定国公的尸首,当这惨痛的一幕出现在惜雨眼前时,似乎是十五年前惨剧的重演,震惊与悲痛将她的心撕裂。悲愤中惜雨欲飞身而起去将尸身取回,却被身后及时赶来的凌脩阻止了。
“为什么拦着我,到底是谁这么残忍,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为什么还让他死不安宁,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惜雨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痛哭起来。
凌脩何尝不是心痛万分,才离开几个月,竟已家破人亡,王朝易主,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还有一场硬仗等他拼尽全力,泪水将他的双眼打湿却始终不曾落下。他轻轻拍着惜雨的肩膀,让怀中人冷静下来,而两人重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互依偎竟是在这惊心动魄的变乱中。
“你在城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知道危险你还一个人跑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追来。”
“我怎么可能不来?好了,既然已经来了,总该做点什么。”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天快黑了,今晚就夜探风府。”
二人纵身跃入府内,“我们分头查看,半个时辰后在我们的房中汇合。”一个“我们”让惜雨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一路查找,除了唤起心底尘封的回忆,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约定时间已到,正当惜雨觉得凌脩夜探风府意义不大,进房等他时,当日她所绘的自画像竟在她进入房间的一瞬映入眼帘。看着被精致装裱的画像,惜雨有些动容,她轻轻取下画像,却在背后的暗格里发现了靖德留下的血书。
“风起云涌雪满天,只恨青天把雨留。”惜雨似有所悟,这时凌脩也进入房内。二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那句话暗示的人是雨倞,虽然没有完全证实,还有待查证,但心情都很沉重。
“你怎么想到风府会有线索?”惜雨问道。
“我相信父亲一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的,想必是管家被抓前藏在这儿的。”
当凌脩将画像卷起,放入怀中时,惜雨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样的我,你真的不介意吗?”她望向凌脩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飘忽不定,也许她只是想帮五年前的自己找一个答案,一个曾经让她很不确定的问题的答案,虽然今时今日已不那么重要。
凌脩的脸渐渐沉静下来,“过去、现在、将来,怎样的你,怎样的改变,于我而言都是同样的心情。”如星般的双眸一瞬间倾注了说不清的深情,定定地望向惜雨,让她眼中的闪烁凝结,沉默的凝望,似乎传达了一世的情衷,却在外面出现响动时戛然而止。
“想不到这儿也有埋伏,杀出去。”一阵刀光剑影,二人终于离开风府,策马狂奔,一路疾驰,更是过关斩将出了都城。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见到营地里的点点灯火。
“我们终于回来了。”
“嗯,你快回营帐休息吧!”
“那你呢?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可能因为赶路的原因,我也要回帐了,你先走吧!”看着惜雨渐渐走远,凌脩终于不支倒下,所幸被适时赶到的风荩发现,“主子,你怎么了?”
“不要声张,扶我回帐。”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主子早点休息吧!”
风荩刚走到帐口,只见惜雨急匆匆地进帐来,“风凌脩,你是不是受伤了?”
原来在惜雨回营帐的途中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衣袖上有未干的血迹,想到方才凌脩脸色苍白,她才暗叫不妙,即刻往凌脩的营帐而来。果然被她猜中,见到凌脩身上缠着绷带,惜雨的心莫名的酸楚,眼眶瞬间红了。风荩见状迅速出了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了伤,严不严重?”惜雨奔到凌脩面前,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不走,你都伤成这样,干嘛还要赶我走?”泪已经滴下来,凌脩有些不忍,轻轻为惜雨拭去泪水,将她抱住。紧紧地相拥,原来彼此的牵挂是如此之深。可就在惜雨靠在这久违的怀抱中,沉浸在熟悉的气息中时,一阵眩晕袭来。她茫然的眼神中夹着不可置信的吃惊,终于昏了过去,原来凌脩点了她的昏睡穴。
“对不起惜雨,曾说过祸福相伴,荣辱与共的,却不得不再次放开你的手。第一次失去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可这一次我不后悔,回雨花过安宁的生活吧!忘了我这个给你带来这么多伤痛的人。”
夜深了,一辆马车从军营驶出,闽炎夫妇受凌脩所托带着昏迷的惜雨和香儿回雨花,而五百名雨花国随从亦会陆续离开风林,凌脩心中牵挂已了,次日便展开了行动。
当镇国元帅摔大军于城外宣战之际,凌脩一行人兵分两路,由军中几名副将带领三十名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士兵前往天牢救出蒙冤入狱的忠良及风府一干人等。凌脩风荩则带另一支人马前往皇宫。凌脩将亲自去见昊宇,而风荩等人则负责找到太后,将她带离皇宫。一切依计行事,最后出城汇合。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昊宇见到凌脩出现在御书房,惊讶万分。
“昊宇,今日我冒险入宫见你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先帝、你、我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难道你真的相信我爹和我会因觊觎皇权而谋害先帝吗?你向来宅心仁厚,怎么会卷进这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
“别再说了,我相信叔父和你不会是逆臣贼子,但这皇位本就该传给我的,我不能一次又一次被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想不到你这样看我?皇权于我而言又有何留念?我不过是不想你被人利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爹已经枉死,你既然相信我们,难道还要助纣为虐吗?昊宇,找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吧!这不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我风林苍生啊!他们的阴谋远不止于此,再晚就来不及了!”
当昊宇已有些被凌脩说动时,槿熙的声音突然传来,“国主,臣妾可以进来吗?”二人皆十分惊讶。
“别,别进来,孤王正在处理政务。”
“臣妾为您准备了银耳羹,臣妾放下就走。”就这样槿熙推门而入,却在看到凌脩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碗一下摔在地上。
很快侍卫便闻声赶来,眼看情势已十分危急,槿熙突然跪倒在昊宇面前哀求道:“求国主开恩,放了他吧!”
昊宇和凌脩没想到槿熙会这么做。
“槿熙,你这是做什么?”凌脩问道。
“什么也别问,快逃吧!”说着她不停地磕头。
“跟我一起走吧!”凌脩有些不忍心。
“不行,我会拖累你的,你先走,我……我不会有事的。”
昊宇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妒火中烧。“够了,你们倒是情深意重,你走吧,不要再回来,槿熙现在是我的王后。”
看着槿熙泪眼婆娑,凌脩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只恨不能将她带走,可情势所逼,他不得不迅速离开,向约定地点赶去。
而另外两路人马倒是十分顺利,尤其是加入了闽炎夫妇和惜雨的帮助后。是的,他们去而复返了,惜雨的坚持打动了闽炎夫妇,于是他们在与风荩和副将们汇合后,带着所救之人成功出了城。而当凌脩在千军万马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与她紧紧相拥。
“这辈子休想再赶我走,生死都不再分开。”惜雨的话在凌脩耳边回荡,在她这一生最爱的男子怀中,她早已不再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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