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系

　　荀宇缓缓地吐了口气，哑声道：“笑什么？”
　　“噗”陆凡星这么对着他不大好意思，微微偏过脸，嘴角忍不住抽动。
　　“......”
　　荀宇撑得有些累了，转了转手腕，翻身躺在陆凡星的身边。
　　今夜月光很亮，圆润的玉盘挂在天幕，几片云在它身边点缀。
　　天上没有星星。
　　“哥，你刚才，打人了。”陆凡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荀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嗯。”
　　“你说那家伙会不会告诉老师啊？”
　　“......”
　　荀宇眨了眨眼，很委婉地告诉他，“我们已经毕业了。”
　　“......哦”
　　过了一会儿，陆凡星又说：“可我没毕业啊......”
　　“......”
　　荀宇缓缓坐起身子，微微低着头。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看过去，陆凡星张开了“大”字的姿势躺着。
　　月光的修饰下，男孩的面孔愈发显得精致，小巧笔挺的鼻子落出一小块阴影，头发上沾着杂草，脸颊沾着些许泥点。
　　荀宇收回目光，冲着江面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店？”
　　“嗯？”
　　陆凡星眨了眨眼，月亮看久了，能感觉到月晕在一点点晃动，就像是层层叠加了莹莹纱衣。
　　“你的班长告诉我的。”
　　什么我的班长？
　　荀宇皱了皱眉，“徐清柠？”
　　陆凡星眯了眯眼，略微暴躁地回答：“不知道，反正记得她说是你的班长。”
　　“......”
　　荀宇无奈地翘了翘嘴角，又说：“那你刚才干嘛打杨祐？”担心陆凡星不知道，又添了一句“就刚才被你打飞那个。”
　　“......”陆凡星皱了皱眉，很自然地问：“我以为他要打你，难道我打错了？”
　　荀宇摇摇头，说：“没有。”顿了一下，“我们刚才确实说要打一架来着。”
　　“什么？”陆凡星坐起身，肩膀撞在荀宇的肩上，“那我岂不是帮你作弊了？他会不会以为我们以多欺少啊？”
　　“......”
　　荀宇掀唇，笑了几秒，才说：“不会，他不会计较这些的。”
　　“是吗？”陆凡星不大相信，不过也不在乎，撑着胳膊说：“反正他上次也惹了我，算是一帐换一帐了。”
　　荀宇明知故问，说：“上次你受伤是因为他吗？”
　　陆凡星眨了眨眼，“昂”了一声。
　　荀宇“哦”了一声，也撑着胳膊坐着，很认真地抛出一句：“那刚才我那一脚也值了，替你多算了一帐。”
　　陆凡星没忍住，笑起来，像是会传染一样，荀宇也笑起来。

　　.
　　陆凡星成绩出来的时候，他还在体育场打球。
　　下场的时候，陆春给他看了手机。
　　“考得还不错。”陆春说。
　　陆凡星挑了挑眉，擦掉下巴的汗渍，说：“那是当然。”
　　代辛灌了一大口水，“那下午星爸请我们吃饭。”
　　陆凡星看了他一眼，说：“你们都考得比我差？”
　　王小军挺了挺肚皮，扁嘴道：“谁知道你数学怎么学的。”
　　“哈哈哈哈”陆凡星给他来了个飞吻，“别难过小军军，爸爸请你们吃饭。”
　　“好耶！”
　　结束的时候，陆凡星看见了杨祐。
　　他正好过来换场。
　　“哟”杨祐拦在他面前。
　　“......”
　　“这不是陆凡星学弟么，这么巧。”杨祐冷笑，把球砸在地上，弹跳着滚过去。
　　陆凡星扯了扯嘴角，“巧啊，学长。”
　　“既然这么巧，打一局不过分吧？”杨祐说着，身后几个人围上来，挡住了出口。
　　“那还真不巧了，我们刚打过，不打了。”陆凡星露出了一个假笑。
　　“妈的，陆凡星，上次你打我那拳还没算账呢。”杨祐咬牙切齿，用几乎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陆凡星往后退开一步，很自然地耸了耸肩，无辜道：“什么一拳？”
　　“......”
　　杨祐皮笑肉不笑，他嚣张地抬了抬眼皮，“好哇，学弟记性不大好，我来帮你想起来。”
　　说着就上前一步攥住了陆凡星的衣襟。
　　代辛反应很快，抓住杨祐的手臂，“你想干嘛？！”
　　陆凡星拍了拍代辛的手，示意他松开。
　　代辛瞪着眼睛犹豫了一下，松开。
　　“学长。”陆凡星用力地掰开杨祐的手指，“既然你这么在意这点小事，那我也和你算一帐，上次那场球，你下手比这狠吧？”
　　杨祐眯了眯眼。
　　陆凡星继续说：“那时候看老师的面子给你就这么走了，我可是瘸了一个星期呢，你要觉得没还清，那要不你也断一只脚？休息那么个把月？”
　　“你说什么？！”杨祐瞪着眼睛上前。
　　陆凡星躲开，摆手：“诶，别动手哈，不就是打球吗？来。”
　　陆春皱了皱眉，凑在陆凡星耳边，说：“你疯了，你还有力气？我们这边还有个王小军呢！”
　　陆凡星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抬头：“打半场，我们这边有一个人打不了。”
　　杨祐挑了挑眉，点头说：“好。”
　　打半场很简单，三人对抗。
　　杨祐使足了劲对付陆凡星，六个人硬生生在场上打出了“灌篮高手”的感觉。
　　可惜陆凡星他们已经打了一上午了，对面三个像吃了炮一样冲他们紧追猛打，一下子打分就逐渐地追平，最后一场的时候陆凡星他们已经落后了将近十分。
　　陆凡星撑着膝盖，抹了抹脸颊。
　　杨祐站在对面，竖了个大拇指，再缓缓向下。
　　“......”
　　稍作休息之后，再次开赛。
　　最后几分钟三个人几乎是到极限了，气喘吁吁地紧盯着对面三人，陆凡星被杨祐死死防着。
　　拿着球的代辛也差不多，对面这个人真的是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把他围起来。
　　他找准时机冲陆凡星扔过去。
　　球在半空中转了半圈，突然一只手高举，从中抢球。
　　“艹”陆凡星暗骂一声，冲开杨祐就要去抢，走到一半。
　　耳边传来一声肢体碰撞的声音。
　　代辛和那个人打起来了。
　　这他妈谁忍得了？
　　陆凡星咬了咬牙，还没动身杨祐却反应更快地转过身去打代辛。
　　“你妈的！”陆凡星喊了一声就冲过去，身后这时猛地冲上来另一个人从他身侧一撞。
　　重心不稳的陆凡星错开了一步，瞬间刺痛感从脚背顺延上尾椎骨。
　　上次的脚伤还留有余伤。
　　他皱了皱眉，忍着冲进了人群中。
　　原本在一旁观战的王小军见状，也跟进去打。
　　吵闹的篮球场一下子就引来了围观，一群小孩儿围在栏杆外面看。
　　陆凡星咬牙，拳拳到肉，杨祐也不简单，和他愣是来回拉扯着。
　　几个人混成一团，汗水和骂声混在夏日的风里。
　　打了几分钟，陆凡星全军覆没。
　　只有陆凡星最后死撑在杨祐这里，但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几乎是跪在地上，被杨祐攥着衣襟拎起来。
　　后者微微弯腰，喘息中带着难以自持的嚣张。
　　“陆凡星，你小子不是挺狂吗？”杨祐嗤了一声，“我上次撞你，荀宇帮你还了，这回是咱俩平分，再惹我，就不是一来一回的事了。”
　　说完他松开陆凡星的衣襟，拍了拍手，嚣张地带着人从球场离开了。
　　“......”
　　陆凡星无语地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抽了口凉气，回头看代辛他们，面上都挂了彩，坐在地上喘气。
　　王小军最惨，他眼睛一圈都染了紫红色，此刻可怜巴巴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骂娘。
　　陆凡星咬了咬牙，撑着站起来，走过去把他们仨一个个扶起来。
　　“抱歉啊，兄弟们。”
　　代辛摆了摆手，喘气道：“下次打回来。”
　　陆凡星愧疚地看了他们一眼，问：“还去吃饭吗？”
　　三个人面露苦相地看他。
　　陆凡星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说：“行，下次吧。”

　　.
　　荀宇暑假找了兼职，在天文馆做引导员。
　　主要就是在馆内引导一些游客，告诉他们哪里有什么，有时候也附带一些作品的基本介绍。
　　现在中午休息时间，荀宇要了瓶冰水坐在馆外休息区坐着。
　　口袋里手机传来几声震动。
　　陆凡星：哥，你在哪？
　　荀宇：天文馆
　　陆凡星：在那里干嘛？
　　荀宇：兼职
　　陆凡星：下班了吗？
　　荀宇：午休、下午还有
　　陆凡星：行
　　荀宇疑惑地皱了皱眉，想问他要干嘛，最终还是没有发过去。
　　十分钟后。
　　陆凡星：在哪？
　　荀宇：【位置】
　　荀宇抬了抬头，看到远处走来的陆凡星。
　　他穿着球服，白色的衣料上沾着不同程度的灰渍。
　　“......”
　　陆凡星走过去，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
　　荀宇眨了眨眼，接过来。
　　是一份冰沙。
　　“抹茶味的。”陆凡星坐在他身边。
　　荀宇没动，扭头看他，开口：“你又打架了？”
　　“没有。”陆凡星抖了抖腿，说“我摔的。”
　　“......”荀宇皱了皱眉，“怎么摔的？”
　　陆凡星看了他一眼，“上次你怎么摔的，我就怎么摔的。”
　　“......”
　　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
　　荀宇抿了抿唇，抬手把手里的水瓶按在陆凡星的嘴角。
　　“嘶——”陆凡星呲着牙，退开一些，抬手按在荀宇的手上。
　　后者把手抽出来，陆凡星自己捂着。
　　荀宇低头看了看保温袋里的冰沙，从里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抹茶味不是很甜，挺好吃的，荀宇舀了一勺，递到陆凡星面前。
　　陆凡星愣了愣，看了他一眼。
　　荀宇没说话，就这么举着。
　　鬼使神差的，陆凡星张嘴，吃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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