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夫人

作者:松饼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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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许芍因为脚伤着,太夫人免了她的一切请安,要么关起门来和小团子玩儿,要么去园子里看看她的花,和吴舜聊聊天,小日子过得很自在。

      回去的路上却听见有人在谈论些什么。

      司书一边扫地一边道,“昨儿画心被夫人责备了。”

      “夫人不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吗?怎么会责备画心呢?莫不是你听错了?”琴音有些不信,她是同夫人说过话的,小夫人整个人温温柔柔,就算是下人们犯了错夫人也不忍过分责罚。

      所以在她心里要么就是司书说谎了,要么就是画心触碰了许芍的底线才得来了这份责备。

      “昨儿晚上你又不是没瞧见画心铁黑的脸,就跟有人欠了她二两钱一样,我今天特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被夫人责备了。”司书继续道,边说甚至边打量着琴音,“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琴音不明就里。

      “前两日墨棋被将军责罚,全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她是被将军吓怕了,现在只敢躲在院子里,画心虽然嘴巴厉害,却也是个纸老虎,只会说不敢做,老夫人送我们过来不是真的只是当个扫洒的下人的。”

      “可你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连将军的身都进不了,所以呢,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干好我手里的活。”

      司书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她希望琴音能做出什么来,最好惹得夫人和将军都不快,这样她就有可乘之机了,但琴音就像块木头一样,油盐不进。

      “司书,我们就是下人,下人就该做下人应当做的事情,旁的就不要多想了。”琴音劝道。

      “我……我多想什么了?”司书一阵心虚。

      琴音没有揭穿她,只是笑了笑。

      许芍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她只是想去花园像吴舜要几粒花种,没想到掩竹院那么大就这么碰巧被她遇上了,而且这个时候还不好出去,她躲在墙后面啃着手指甲,想想该怎么不着痕迹的离开。

      但是那几个人好像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就留下来听了一耳朵。

      她没想到一向安分守己的司书,居然在背后撺掇别人,还在琴音没有上当。

      “你在这儿做什么?”

      许芍吓了一跳,那只受伤的脚一踩空,整个人差点儿往后摔去,还好素夕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啊……我…我,那个那个……”

      她转头一看竟是唐祎,错开眼神低头,一紧张就会舌头打结,况且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她在偷听墙角?

      显然唐祎只是习惯性地问一下,并没有深究她的答案,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脚上,“脚都好了吗?就出来乱跑?”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了,我待在屋子里闷得慌,所以想出来透透气。”

      “那也不行,你的脚用不了力气,万一又伤着了。”

      突然唐祎渐渐地靠近她并伸出手来,许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了墙上,他的手一顿。

      然后手微微上扬,落在了她的头顶。

      许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不能再后退,情急之下就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唐祎的手掠过了她的头顶之后便没了动静,她等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唐祎手上捏着一片叶子。

      许芍微红着脸,小声道,“多……多谢将军。”

      唐祎十分冷漠地“嗯”了声便转头要走。

      “将军要去哪儿?”许芍下意识地说出口,说完便后悔了,呸呸呸,她这破嘴,将军去哪儿岂是她能够过问的。

      这时候唐祎也转了过来,她怕被责骂又认错般地道,“我……我不该多嘴……”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唐祎淡淡道,“书房。”

      “啊,哦,那……将军走好。”他竟然回答了,真是不可思议耶。

      回去的路上,素夕一直在同她说司书不是个安分的,还是趁早打发出去的好。

      “素夕啊,她是母亲的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再说了,她也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来,咱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她心里其实巴不得她们之中能有被唐祎看上的呢,这样的话将军就会沉浸温柔乡而无法顾及她了。

      素夕许是看出了许芍的心事,皱着眉头,“她们要是真有人能入了将军的眼,将来也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对夫人是一种威胁啊,太夫人也不能护您一辈子的。”

      我的好夫人啊,你怎么就烂泥扶不上墙了呢!

      许芍:“……”

      虽然祖母身体正硬朗,但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可能护自己一辈子,素夕的话是让她和将军好好相处,讨他欢心,寻求庇护,可是她不想。

      许芍没有顺着素夕的意思,而是道:“我还有小团子啊,待他长大了,也是我的依靠。”

      素夕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了,只得叹了叹气。

      这天,许芍睡个午觉的功夫,外头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地都扫完了?”梨香的声音传来。

      扫把被“啪”的扔在地上,画月怒道,“那地方根本就打扫不干净!杂草丛生的,到处都是蜘蛛网,你让我怎么扫!”

      “怎么就不能扫了,你不是精力旺盛吗,不是抢着做事儿吗,怎么就不能扫个地了?”梨香冷笑了一声。

      画心指着梨香的鼻子破口大骂,“梨香!你别欺人太甚!你自己也不过就是丫鬟你有什么资格骂我!连老夫人都没这么骂过我!”

      “我骂你了吗?哎,你们听见我骂她了吗?”梨香环顾四周询问一番。

      院里的丫头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没人敢吱声。

      “你!”

      许芍被吵得头疼,加之小团子睡得也不是特别安稳,于是就批披了一件外衣,打开了门。

      又是那个不安分的画心,因为昨天的事,许芍对她十分不满,更为重要的是整日里把王氏挂在嘴边更令她心里隔应。

      “画心,我记得我说过,这儿是掩竹院不是兰汀院,你在这儿就该守这儿的规矩。”许芍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即使是说这样的话,也让不觉得她在生气。

      画心像是抓到一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连个礼也不行,全然忘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狡辩道,“夫人!是梨香故意刁难我,故意安排这样的活,我以前在老夫人那儿从没干过这些粗话!”

      许芍一贯的轻轻柔柔道,“你要是觉得累就让素夕给你换个轻生点的活……”想上去十分的善解人意。

      画心听到许芍这么说,心里有了底气,微微昂起了头。

      梨香惊讶地大叫,“夫人!”

      许芍打断她的话,接着徐徐道,“但是,你不能总将母亲挂在嘴边啊,你现在可是掩竹院的人,若是实在舍不得母亲,那我便将你送回去吧,母亲若是知道你心里如此记挂她,也会很欣慰的。”

      许芍一直微笑着,说话语气依旧轻轻柔柔,表情看上去呆呆的没什么威严。

      画心见她也没有生气的架势,依旧梗着脖子,“我是老夫人送来的,你怎么能说将我送回去就送回去呢!”

      她愣了会儿,画心见状得意了,她知道许芍是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可谁知她拍了一下手,“那我同将军讲啊,将军若是知道你忠心为主,也会十分高兴,将你送回去好好服侍母亲的。”

      许芍心想:不好意思,是你心心念念着王氏才将你送回去的,又不是我赶你回去的,若是将军知道也不会怪罪,母亲的话更没有怪罪的理由啊。

      画心听到要告诉将军心下有些慌,“将……将军才不会听你的……”

      梨香嗤笑一声,“将军不听夫人的,难道还会听你的不成?”

      她眼神打转,虽然夫人不得宠,可毕竟有“夫人”这个头衔啊,也不是能随便得罪的,她也是真怕她会告诉将军然后被送回去,“我……夫人,我……我不回去,别将我送回去!”

      “你也真是不懂礼数,在主子面前竟然自称我。”梨香见她慌了,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不满道。

      画心立刻改口,带着些乞求,“奴婢……奴婢不回去,夫人不用麻烦了,不要告诉将军……”

      “不不不,不麻烦不麻烦,待会我就同将军讲,将军会立刻把你送回去的,毕竟这样忠心的仆人也是难得。”许芍笑着坚持道。

      画心彻底慌了,她还没见到将军的面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便扑通一声跪下,“夫人我错了我错了,别将奴……奴婢送回去……”

      “你没做错啊,为何要道歉呢?”许芍疑惑问道,一脸呆呆萌萌的表情。

      画心跪在许芍的脚边,不停的乞求,“求夫人!求夫人别赶我走,我再不敢了……”

      许芍见她也是真心悔过便对梨香道,“既不想走,梨香,多找几个人去帮她打扫吧,后院都多长时间没打理了,她一个人也确实忙不过来。”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她们进了里屋,梨香给她倒了杯水,笑眯眯道,“虽然夫人性子柔,胆子小,可是要想欺负夫人也是不能够的。”

      许芍喝了口水故意嘟嘟嘴,“你这是在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自是夸夫人呢,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般,好生厉害啊,就是说话该再有威严些,这样就更霸气了。”梨香笑的嘴都合不拢。

      她记得夫人刚来的时候总是闭口不言,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就连个丫鬟都敢欺负她,还好有太夫人随时来看望,自查出有孕后就被接到太夫人那里,小少爷出生后回到掩竹院。

      虽然私下里仍然有人说闲话但是没有人敢再轻视她,梨香是希望她能够刚起来有威严的,这样她可以在将军站稳脚跟,今日只是自然让她很高兴。

      许芍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可能就是见画心不爽,她笑得都眯眯眼了,毫不避讳道,“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许是将军回来了,有将军撑腰,夫人便底气足了,腰杆儿也硬了。”

      原本很高兴的她在素夕提到唐祎后渐渐收了笑容,素夕见状向梨香递了个眼色,梨香立刻收到,笑着对许芍说,“夫人该去同将军讲讲刚刚所发生的事,与将军通个口信儿,免得日后被人揭穿。”

      许芍轻轻绞着帕子,她只想就是痛快痛快自己的嘴,搓搓她的锐气,倒是把关键的给忘了,一顺手就把唐祎也带上了,于是底气不足道,“这……应该不会被揭穿吧。”

      梨香趁热打铁,十分肯定,“怎么不会,若画心真的向老夫人告状了,老夫人来向夫人兴师问罪,又问起将军来将军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穿帮了嘛。”

      素夕紧接着道,“是啊,夫人,防范于未然嘛。”

      许芍站在门口踌躇了好久,手作出扣门的姿势却迟迟不动,她怎么就站在这儿了呢,怎么就被素夕与梨香的话给唬着了呢。

      要不还是算了吧,许芍内心纠结着,就在此时梨香跑来二话不说就扣响了门,又一溜烟儿跑开,留下许芍在风中凌乱。

      “进来。”冷淡的声音从书房传来,现在是想都不用想了,也是就硬着头皮就去了。

      “将军。”许芍向唐祎福了福身。

      唐祎抬头见进来的是许芍,便放下手里的书,盯着她认真道,“有事?”

      许芍被他这样看着很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我……”

      唐祎知道他这样看她,她会紧张,就低下头拿起了书本,又问了一遍,“何事?”

      “啊……”许芍不喜欢这样称呼自己也不习惯这样,但毕竟是礼节,不可忽视。

      “今日,我……”过了好久许芍才开口,可一开口就又突然卡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和他描述刚刚发生的事,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站着。

      唐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听力极好,梨香与画心争吵时,听得他心烦,准备出去训斥她们,刚打开房门就看见许芍回来。

      她那样娇娇柔柔的,吵架哪里吵得赢,正准备上前帮她一把,却没想到她竟四两拨千斤地给回击回去了。

      说实话令他有些吃惊,早上面对说闲话的婢女还是一派懦弱不敢上前的姿态,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令他刮目相看。

      唐祎抬眼看着站在他眼前一紧张就会绞帕子的姑娘,细长的眉毛微微拧着,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悄悄地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贝齿轻咬着嘴唇,我见犹怜,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许芍又一次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他错开眼睛,淡淡道,“我都知道了,你是夫人,她们是下人,主子教训下人是应该的,不必有所顾忌,但罚得还是太轻了,岂不到震慑的作用,刘深!”

      唐祎将刘深叫了过来,将与夫人顶嘴、不知尊卑有序的画心带出去杖责了二十,就在掩竹院门前打。

      刘深的动作太快,就算许芍有心阻拦,也来不及拦下,但她也确实没有阻拦,那个画心很讨厌,她明明都告诫了许多次了,她还是一意孤行,不知道控制自己的嘴巴,那她所遭受的一切也是活该。

      之前不敢责罚,是因为她是母亲的人,她不好动手,如今是将军下的命令,和她可就没有关系喽。

      那条道上有好多丫鬟小厮经过,每经过一个,刘深就大声说一句,“画心冒犯夫人杖责二十”,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以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丫鬟小厮敢再在背后议论。

      但这件事传到了老夫人耳中,不日,老夫人便趁着唐祎不在的时候找许芍。

      说她主意大,会撺掇将军教训她的人,十分地看不惯他,于是给她找了一些事情做——让许芍看账本。

      “你如今是义之的媳妇儿,虽然登不上台面,但也不能不学习一些官家之事,这些日子就把这些账本都看完吧。”

      从前太夫人也提议过,让老夫人教教许芍看账本,将来她总要独当一面的,但老夫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她,这次却“好人”地主动教了起来。

      王氏让许芍学着看账本,不过是前几年的账本,王氏的意思是让她先学着,等学精了再让她接管,依着许芍看还是别学精吧,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得多忙呀,那她还能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午后闲散的漫步花间吗?不过,虽是这般不情愿,但事情还是得做好的,不然会惹得王氏不悦,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账房的刘先生将这几年的账本都整理出来交给许芍,目测得有半尺高,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许芍没有看过账本,也不知道怎么看,王氏没有那么好人,压根儿不教自己,便去请教了刘先生,可刘先生是王氏的人,得了王氏的命令也不敢教她。

      于是她就自己对着密密麻麻字的本子抓耳挠腮,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祖母!

      说干就干,带着一本账本就往太夫人那人去。

      太夫人半躺在太妃椅上,她对许芍的来意很清楚,但是还是没有揭破,笑着对许芍道,“怎么想着来我这儿来了?”

      许芍从素夕手上接过一个小碟子,“芍儿新做了些糕点,想让祖母尝尝。”

      太夫人也来了兴致,坐起身来,拿起一小块,观看了一般,白白嫩嫩的,卖相不错,“嗯,好久没有吃到芍儿做的东西了,我来尝尝,看看手艺有没有精进。”

      许芍的手艺其实没有多好,这还是在大宅院里没事做的时候练习,味道不说多好但也绝对没有多坏,她每次做都会送来给太夫人尝尝,让她给点评点评,太夫人日子过得也有些无聊很乐意同她一起,有时候还是亲自与她做点心。

      “倒是精进了不少,甜而不腻,多做些也给义之尝尝,他小子最喜欢吃甜的了。”

      许芍笑而不语,糕点倒是还剩下一些,但送给唐祎,像是特意为之一样,感觉怪怪的。

      太夫人看得出她的小心思,“你来此处怕不只是为了让我尝糕点吧。”

      许芍佯装生气地放下碟子,“哪有,芍儿可是来孝敬祖母的,怎么就被祖母说成像是别有用心呢。”
      “哦,是吗?那你怀里揣的是什么?”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祖母。”许芍也不装模作样了,从怀里将账本抽出来,放在太妃椅前的凳子上,翻到先前做标记的地方。

      还未翻到就被太夫人制止了,“我可不看这些,太闹心了,密密麻麻的数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太夫人这话直接戳进许芍的心窝子,这真是她一天来的最大心得,这样的东西要是能看完简直是让人当场去世,碰都不想碰一下,许芍心想难道祖母也……

      “我可看不了,芍儿啊,祖母可帮不了你。”太夫人直摆着手,说着就躺下了。

      果然……

      许芍轻轻拉着太夫人的衣角,撒娇道,“祖母你便与芍儿稍微指点一般就可,不需要细教。”

      太夫人还是摆着手,嘴里还说着困了要睡觉了。

      许芍站在院门口,捧着账本在风中凌乱,不知如何是好,祖母后来说什么?让她去找唐祎?说他很厉害,小的时候就帮着家里料理家事。

      可是让她去找唐祎倒不如自己与这账本死磕到底呢。

      许芍微微地叹了口气。

      梨香将这些看在眼里,怕是将军巴不得夫人去找他呢,只是夫人害羞,扯不下脸来,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主动,如何促进关系啊,梨香记得上次许芍积食便将她悄悄地拉到一旁让她在将军门口“无意”提起她积食的事,这样让他少给她夹些菜,这方法还着实不错。

      许芍从太夫人那儿出来,也没让素夕他们跟着,不知不觉便走到后花园来,蹲在花圃旁摆弄花草,圃里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上次被拔了的兰草也被种了回来,长势还挺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呀,夫人怎的在这儿!”吴舜捧着一堆杂草,语气有些惊喜。

      “来瞧瞧你将花圃打理的怎么样了,你还挺厉害的,这才多长时间,竟能让兰草长的这么好!”许芍的眉眼里都染上了笑意。

      吴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着,“嘿嘿,夫人谬赞了。”

      然而笑着笑着,许芍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吴舜看了出来,忍不住问道,“夫人怎么不高兴了?”

      许芍就大概地说了说。

      “其实账本也没那么难。”

      “你会看账本!”

      吴舜有些腼腆地挠挠头,傻笑着,“小的虽然家贫又在乡下,幸得识得几个字,帮富硕人家看过几天账本。”

      “看过几天也比我强啊,要不你教教我?”许芍眨巴了两下眼睛。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许芍转过身,脸上惊喜的笑容还没有淡去,可在触及到唐祎的目光后,瞬间就垮掉了,瑟缩了一下,“将军?”

      唐祎拧着眉头。

      明明刚刚同一个小花匠都能聊得那般开心,怎么对上自己就耷拉着一张脸了呢。

      “没……没什么,看看花,唠唠嗑儿……”

      “一个花奴,你同他有什么好唠的,回去。”

      唐祎忽然上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不容拒绝。

      许芍觉得唐祎有些反常,可也不敢有异议,便跟着他一起走。

      “将……将军……”许芍实在是跟不上唐祎的步伐,忍不住叫住他。

      “怎么了?”

      笑许芍动了动被捏紧的手腕,道:“有些疼。”

      唐祎低头望去,细白的腕子上赫然有一道红痕,吓得他立刻松了手。

      “若想学看账,我教你。”

      “啊?”许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等反应过来时立刻道,“不用了,我……”

      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说什么,若唐祎不教她,她也确实想不到该找谁帮忙,她也不能真的找吴舜,一个将军夫人总和下人交流也不是个事儿。

      许芍低着头,最终妥协道:“多谢将军。”

      听到她没有拒绝,唐祎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嘴角翘了翘。

      下午,唐祎教了许芍一些,可许芍到底没有接触过,学得磕磕绊绊的。

      夜晚。

      许芍对着厚厚一沓账本抓耳挠腮,突然房门被推开,唐祎从外面走了进来,许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辰了唐祎竟然回来,让她猝不及防一下子站了起来,疑惑道,“将军?”

      唐祎神情自然,不动声色地翻了翻账本,“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账本还没看完……将军是……?”

      唐祎摸了摸鼻子,“哦~就是看你屋里还亮着灯过来瞧一瞧。”

      说完便坐在了许芍的旁边,弄得许芍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赶他出去吧,这显然于理不合。

      两人皆是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一页纸竟叫她看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而唐祎也在旁边盯着她看了半盏茶,许芍被他盯得实在难受,“将军,那个……”

      唐祎知道她以前没有看过账本现在看起来有些吃力,所以她一直等着她开口。

      许芍的脸红扑扑,她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脸红,唐祎见许芍同他说话了,以为有求于他又怕她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着道,“可是有什么不懂的?”

      “……”许芍只是想着让他离开而已,没想到他竟会问自己关于账本的问题,他都这么问,若是说没有岂不是在下他的面子,于是硬着头皮翻到之前做记号的地方。

      唐祎无意识地靠近了些,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脖颈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不觉红了脸,许芍强迫自己认真地听唐祎的指导,时不时地记下重要的部分,唐祎在她记笔记时会微微抬头看她一眼,随着手的牵动她鬓角的碎发总是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还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许芍兀地抬起头,唐祎慌忙别过头去,面色如常,只是耳朵染上了一点点红晕,又不动声色地指导着她。

      解决了不少问题,心情也好了不少,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看向唐祎,虽然被他不动声色的别开了头,但还是她发现了,面上有些红有点不自在,他好像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心里盘算着。

      “将军可渴了?我给将军倒杯茶。”许芍拿起茶壶发现里头无水,松了口气,这下有借口可以出去了,“我去打壶水吧。”然后也不管唐祎有没有回复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可谁知,裙角不知何时被唐祎踩在脚下,站得太猛走得太急,一时没有收住直往地上栽去,唐祎也被吓到了赶紧上前拉她,拉扯的力道太大许芍正面迎上唐祎,许芍向唐祎扑来两人双目相对,距离越来越近,幽香入鼻,唐祎一时晃了神没有收住力绊到了凳子,重心不稳双双跌落在地,唐祎很好的把许芍护在怀里,但是许芍的嘴角还是撞到唐祎的下巴,又有自己牙齿的触碰直接将嘴角撞出了血,许芍疼得呻吟了一声,尝到了血腥味。

      良久,许芍感受到有气拂过她的额头,抬眼看去,唐祎正对着自己,二人鼻息想闻,她能够清楚的感受他的心跳与呼吸,唐祎也是措手不及,除却大婚那日晚上,她就没有离他这般近过,近到只要他微微抬头就可以亲到她,红唇娇艳欲滴近在咫尺,她身上特有的香气也能闻得一清二楚,他竟鬼斧神差的想要抬头碰一碰那片柔软,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许芍呆呆地一直望着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趴在他的身上,直到唐祎慢慢地靠近,一个冰凉之物轻轻地触碰到自己的嘴唇,许芍立刻像个弹簧一样弹起,落荒而逃。

      唐祎一个人呆在那儿等反应过来屋里早已没有了许芍的踪影,他站起身来,坐在凳子上,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好像刚刚碰到了一点,温温软软的,好像鼻息还留下了一抹香,只是在那一瞬间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与恐惧。

      许芍关上房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一个劲儿地顺着自己的胸脯,久久不能平复,唐祎刚刚是在干什么?想亲她吗?

      刚才的画面在许芍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像真的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就那么一下,让她想起了他们大婚的那日晚上,他的触碰与他的粗暴,许芍慢慢地蹲下身环抱着自己,不停地抖动着肩膀。

      直到有人敲房门她才回过神来,紧张地问了句,“谁啊?”

      “是奴婢素夕。”

      许芍缓缓地站起来开了门,素夕抱着团子走了进来,疑惑道,“夫人怎的突然跑出来了?”

      许芍从素夕手中抱回团子,摆摆手道,“没什么。”

      “将军还在偏屋呢,夫人怎么将将军一人留在那儿?”

      许芍坐在床边将团子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突然意识到素夕说了什么,兀的回过头,盯着素夕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素夕张口结舌,说瞎话的本事她可比不上梨香,是她们有意无意在唐祎面前的提起的,可这要怎么说,哎,就该让梨香来。

      许芍瞧她的反应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皱起眉头,有些怒气,“是你告诉他的!”

      素夕“噗通”跪了下来,“奴婢也是无心的,谁知将军听之有意呢,其实将军也是很喜欢夫人,不然也不会来,夫人与将军没有过多相处才会如此不自在,若是接触多了,夫人也会知道将军是个好的。”

      许芍连忙将素夕扶起,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总该适应适应,哪有才认识两三天就……”许芍连忙住了口,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就怎么?”

      “没,没怎么,你,你去看看,将军是否还在那儿!”说着脸像火烧了一般,推搡着素夕。

      素夕笑了,从夫人的反应来看,刚刚定是发生不得了的事,“不用了,将军方才说让夫人就歇在这儿,不用挪来挪去麻烦了,还说日后夫人睡在这屋里。”

      歇在这儿?他不是睡在这儿的吗?当时因为惊恐害怕就匆匆忙忙的躲在这里,反应过来才发现跑进了他的卧室,可能是在这儿住久了下意识就往这儿跑了吧,“那…那他……”

      “将军?将军自是歇在偏屋,夫人是想叫将军过来?”素夕打趣起来。

      “不不不。”许芍连忙拉住,“就这样吧,将团子抱来抱去弄醒他就不好了,下去吧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看着许芍惊慌失措的模样,素夕笑着退下了。

      许芍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想起刚刚的场景心就不受控制的跳动,明明是该怕他的,怎么还心跳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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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水炸弹(5000点晋江币)
    深水鱼雷(10000点晋江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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