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似锦年

　　荆州很大，寻人不便。不仅白锦钰等焦头烂额，找不到线索。就连孙家人阿向也带着仅有的线索大海捞针。
　　在客栈观察许久白锦钰也迟迟未曾动身。还没等到大家急起来，萧徊显然也是按捺不住了。“白锦钰，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行不行啊。早知这么难找，宸湘的实力在各地遍布，寻迹帮的能力可是很强的。
　　“找季烨就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我们要防着阿向，又要防着当地县官，哪有这么容易。”桑淮笑着萧徊的无知。
　　白锦钰趴在窗外，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流涌动“总之我们一切小心为妙。”
　　正当众人百筹莫展的时候，泠泷出声询问：“那个人怎么这么脏啊。”
　　沿着窗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就是一座巨大的药铺子。一位穿着布片衣服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他们又努力靠了靠窗户，离近了看些。那个人容貌苍老，头发却是黑色的。
　　正看着，楼下就出了动静。
　　华执匆匆跑上来，“阿向带了一批人出去了。”
　　“看来他们是找到线索了。我们走吧。”萧徊招呼着，只有白锦钰在窗前停留了片刻，却也还是无奈的赶下了楼去。
　　街上，秋风乍起，竟有些冷意。泠泷哆嗦了一下，“荆州这破地方还没到深秋怎么这么冷？”
　　阿向众人在前面行走，他们在后面悄悄跟着。
　　“哥，我们后面有尾巴。”
　　“走到街脚把他们做掉。去渔市找我。”
　　“是。”
　　白锦钰在最前面，小声和桑淮耳语。“保护好泠泷，阿向发现我们了。”
　　桑淮还想说什么，华执却已把刀了。四周气氛瞬间变化。房檐不知何时出现一批黑衣人，约莫着有十几来个，二话不说的就向他们袭来。
　　巷子口，全然是打斗的声音。桑淮将泠泷护在身后，眼睛片刻不离白锦钰。“小姐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现在比我还虚弱。”
　　“无妨。”
　　说这话时，桑淮的心脏又开始紧绷起来。他动了动纤细的睫毛，头上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他头上系着的绸丝带贴着发鬓顺了下去。
　　“你出汗了。”泠泷有些担心。桑淮现在是一点惊吓都不能受，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撑到华书找来那个医仙。
　　等到巷口的黑衣人都一一倒下，白锦钰才发觉桑淮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怎么样？”
　　桑淮避而不答，“阿向在这里封路拦我们，而眼前的岔口只有两个，一个是去渔市的，一个是去酒坊。”
　　“渔市的情况错中复杂，如果阿向去哪里，有什么目的呢？”
　　白锦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去渔市。”她顿了顿，难道季烨藏在渔市？”
　　“宋招倒是给我说过这个季烨是常州人。常州靠海，打鱼为生。季烨虽然回不了家乡，但肯定放不下老本行，继续打鱼为生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季烨如果这样做的话，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我们也能像到，自然阿向也会想到。”
　　“就是不知站在季烨身后的这个人是敌是友，如果他知道了我们在暗中寻找季烨会不会耍什么阴招。毕竟我们在明他在暗，而且我们连他在不在荆州都不知道。”萧徊这次也沉下心来思考。
　　白锦钰颇为自信，“不管他是敌是友，反正不是孙赵家的人就行。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留着季烨这么多年，把他藏得这么好？”
　　“还有，季烨当年三十五岁，尚有妻子。他的家人后来又去了哪里呢？”
　　新抛出来的这个疑问，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诶，刚才不是说那个叫阿向的跑去了渔市吗？我们还追不追过去啊？”泠泷提醒道。
　　白锦钰摇摇头，她乌黑色的瞳孔亮了亮“不去，我保证他一无所获。”
　　“我们回客栈吧。”桑淮捂着胸口，说话都很艰难。
　　泠泷赶紧拉住他“桑淮可能又复发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桑淮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锦钰“我跟你有同样的疑问，我想去证实一下。”
　　白锦钰疑惑的看着他，忽而又缓神过来。点了点头。桑淮可是个轴人，强制要求他休息，他反而不会听，倒不如如了他的愿。
　　“不是你俩打哑谜呢，我咋没听懂呢？”萧徊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就，就。。。
　　到了客栈门口，桑淮拉上了泠泷。在她身旁耳语“昨晚你给我的安神香是从哪儿来的？”
　　“效果是不是很好？我就说嘛，当时我买的时候，那老头就一个劲的夸，我还不信呢……”
　　“老头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前面药铺旁边摆摊的就是啊。”
　　桑淮点点头，径直走向了那边摆摊的。
　　“也不说声谢谢就这么走了。”泠泷瘪了瘪嘴。“什么人啊。”
　　摆摊的倒是一位风尘仆仆的老者，穿着整洁，一袭白衣，头发花白。笑容和善的盯着他。“这位小兄弟怎么面色如此苍白，是得了什么病吗？”
　　“你这里有安神香吗？”
　　“有有有，昨天才研制了一批。”老头子拿了一盒出来。扑鼻而来的七晓根，刺入鼻腔。霎时，桑淮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呼吸也有些难受，沉重。
　　他双手撑着桌面，额前有两撮碎发垂了下来。声音低沉，眸子漆黑不见亮光。“为何在里面加七晓根？”
　　那老头一愣。
　　满脸堆笑“小公子在说什么，老朽怎么听不懂。”
　　“你敢不敢带我去你的炼香炉去看看，里面放没放七晓根我们一看便知。别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桑淮呢？”桑淮拉着泠泷走在前面，白锦钰赶上泠泷后却没见桑淮，急急问道。
　　泠泷答：“昨夜我给了他安神香，他说效果挺好就问我在哪里买的。诺，就是药店旁边摆摊的老头。”
　　回头一望，摆摊的，桑淮，两人都不见了。
　　白锦钰走了过去，一摸香灰。拿在鼻前嗅了嗅，“泠泷，桑淮真是给你说这个安神香效果好，才问你在哪儿买的吗？”
　　泠泷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我猜的，但是他这么问肯定是觉得效果好才。。”
　　“这安神香灰有一股独特的香味，是七晓根无疑。还好只是加在香里面，若是加在吃食里面。不用等华书找到医仙，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要他的命。”
　　泠泷大吃一惊。“可是，那老头就一摆摊的，怎么可能知道桑淮中了什么毒。还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务之急，先找桑淮。”白锦钰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只是把心中的疑惑吞进肚子里，只当是从未想过。
　　还在桑淮有所防备，一路上给他们留了记号。
　　“桑玺，是你吧。”桑淮边跟着老头走边突然开口。
　　老头顿住了。
　　“能清楚的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利用泠泷在安神香里面加七晓根，却没有要我的命。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重新回到天乾阁，完成你的使命？”
　　只见老头笑了笑，只手覆盖在脸上，一点点扯下人皮。
　　一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是桑玺。
　　“你还是这么聪明。但你说错了，我不是抓你回去的。你要知道，靠你的那些朋友，根本没法找到避世绝俗多年的医仙来解你体内的毒。而你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怎么，打算在最后的时间里守护你的心上人？”
　　“一向冷面无情的杀手动了真情？”
　　“若是她知道了，你曾经也是参与当年铲除白氏一党的真凶。你觉得，她会爱上你，和你共度一生吗？就算是你没有参与，我相信，她也不会把幸福交到一个只有两个月生命的病秧子手中吧。”
　　“你想怎么样？”
　　“我是来成全你的。这是碎寒珠，可延缓你身上的毒。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不过我希望是你主动来找我。等白锦钰真正爱上了你，我再告诉她你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她知道你是灭她全族的罪魁祸首。你说，是不是比死还痛苦。”
　　“当年的事我也被蒙在鼓里，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是没人告诉我真相。”
　　“你最不需要的就是真相。你就好好赎着你的罪吧。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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