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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柳妃从宴会结束之后就在找燕临,但等自己回到柳殿了也没见到人影。
嬷嬷在一旁指挥下人收拾东西,一边宽慰道:“娘娘不必忧虑,皇子想必是贪玩去了。”
柳妃眉头紧锁,一手扶额叹道:“现在宫里这么乱,就怕出事。”说完他想了想,又问道,“扶北呢?怎么不见他?”一旁小宫女回:“回娘娘,扶公子用完晚膳就出去了。”于是柳妃心头更是不安。
正是这时,门口传来喧哗声,柳妃派一人去打探,才知道原来是燕临和扶北一起回宫了。于是柳妃连忙起身出去。
殿门口,燕临正脱下披风交在一旁下人手上,扶北正帮他整理领口。柳妃眯起眼,感觉那件披风倒不像是燕临的,但着急心切,她也不再多想,走上前去。
“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柳妃说着便要去抓燕临的手,但燕临却先一步退后,还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于是柳妃的手就尴尬地悬在中间,僵直了一会儿才伸回去。
“回母妃,儿臣今日有些疲惫,先行回殿歇息。”说完燕临便往前走去。留在原地的柳妃脸色甚是不好看,扶北见状说:“皇子今日想必是有什么不顺心,明日醒来气消了就好了。”
柳妃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装作没事的样子对扶北说:“别站在外面,进屋说。”
今日烧的炭火格外足,中途内务府还派人加送了两担银骨炭,将屋子里烘得格外暖和。柳妃本想着让扶北坐坐,没想到扶北拱手说道:“娘娘,今时不同往日,小人身份低微,与娘娘坐不得。”
柳妃无声叹了口气,只好命人端了椅子来,然后问道:“今日你是如何遇见的垂安?”
“回娘娘,小人用完晚膳,见那边宫中热闹,便想去瞧瞧,行至御花园处,正好碰见了要回来的皇子。”
“那……垂安可有和你说什么?”
“听闻皇子年考夺魁,娘娘得以高升,乃双喜临门。”
柳夫人看扶北隔着自己老远,低头敛眼回答,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于是她叹道:“好,你也赶紧回屋吧,我早已命人送了炭火去你们俩殿里。”
“谢娘娘,小人告退。”扶北行了礼便退下。
一旁嬷嬷多嘴问了句:“娘娘何必不直接去问皇子,偏要与扶公子谈?”
柳夫人脸色落寞:“这孩子恼着我,本来他想着为扶北求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受益的竟是我。”她叹了口气,眼神涣散盯着殿中烧得正旺的炭火,“我瞧着扶北这样,心里也堵得慌。”
扶北回到殿里,里面正扇风烧炭的小宫女便应声退下,扶北却把她叫住:“皇子宫里烧了没有?”
小宫女低着头:“皇子宫里早就烧了。”
“行,退下吧。”
殿里空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人后,扶北躺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方才在湖边自己没控制住,但回宫路上看着燕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脸通红的样子,扶北又觉得这趟挺值。
躺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洗漱,然后上床靠在床头看书。
床边的烛火忽然晃了晃,扶北顿时警惕起来,一双眼如鹰隼般盯着窗户外渐渐显现的人影。
见那人影越来越清晰,几乎站在窗前,扶北握紧了手里的书,另一只手背向身后,伸进了枕头下。
“扶北?你睡了吗?”燕临的声音低低传进来,扶北倏然送了一口气,发白的手指也渐渐恢复知觉。
他收回伸去枕头下的手,一边披上衣服起身准备开门,一边问道:“没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哎别。”燕临像是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马上止住了他的动作,“我就是来问问,马上就走,你不用起来。”
扶北于是把披风换下,站在窗前。
燕临穿了厚厚大袄,坐在窗下的石阶上,抬头看了看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咽了咽口水问:“你……没能有官职,会不会怪我。”
扶北听这话却笑了:“我怪你做甚,本来就是你自己考的,柳妃又升了位分,岂不美事。”
“但是你教我念书,年考起前也是你给我送的东西。”燕临见里面人不出声,又准备说话,“而且,而且……”
燕临而且了半天,却没说下去,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影并未走开,仍是立于原地。
所以自己因为没为扶北求到官职,扶北一点也不在意。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疯了一般念书想考个第一,只是为了替他求个能与自己走在一处的名分。
燕临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语气落寞下来:“外面冷,我先回去了。”
里面传出声音:“嗯。”
待外面悄无声息,扶北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听到那句“可是”的时候,心就被莫名攥住,心跳声也越发强烈,像在耳边跳动。
但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的时候,他心里又涌出一股不知是酸涩还是庆幸的感觉来,难过得让他皱了眉。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
晋了妃,第二日便要去新宫殿,燕临早早被院里的动静闹醒,打开门一看,内务府的公公正指挥着内侍们搬东西,见燕临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奴才恭迎燕皇子。”
燕临敛下眼,招手让他退下了,嬷嬷这时正好过来,带来了早膳:“皇子,娘娘今日去显阳殿见皇后去了,命女婢服侍皇子用完早膳后,直接去昭阳宫。”
燕临面色有些焦躁,但还是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跟嬷嬷说:“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和扶北一起过去。”嬷嬷于是应声退下。
嬷嬷带来的婢女已将早膳放在了桌上,燕临一转身,就碰见了从偏殿出来的扶北。
扶北看见他起先一愣,然后又笑开:“皇子今日为何起得这样早。”
燕临面对他,这才皱了眉,走近他身边时低声抱怨道:“一早就来人搬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跑。”
扶北安慰道:“别恼,你吃了饭没有?”
“刚刚嬷嬷送来了。”
“那走吧,刚好我也饿了。”扶北说着,就握住燕临的肩转了一圈,然后两人一起进屋去。
昭阳宫是曾经先皇宠妃皇贵妃的住处,位置说偏不偏,但妙就妙在地方大,宫殿多,里面的园林格外漂亮。
而且要去昭阳宫,就一定得经过皇后的显阳殿。
宫道上搬东西的内侍们来来回回时,不少妃嫔们就站在宫门外远远瞧着,不时用手帕遮住嘴,与身旁的嫔妃一同笑。
显阳殿里已经闹翻了天,皇后明明脸色铁青,却还得稳住燕青云。燕青云站在自己亲手摔出的一地狼藉里,目眦尽裂:“他一个养蚕女生出的下等东西,也敢蹦到我头上?他算什么东西!”
皇后深吸一口气,脸色也不好看:“你说这么大,是不怕有心人听见然后报给你父皇?”
“告诉父皇又如何?父皇难道会怕——”
“你住嘴!”皇后的声音陡地凶狠起来,吓得燕青云一抖,皇后下了座,站到燕青云面前,盯着这个比自己要高几个头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前朝你皇外祖父被那丞相逼成什么样了?这太子位置你不想要我们王家多的是儿郎,趁现在你皇外祖父还能在朝里说上话,你在宫里给我注意点!”
燕青云已经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他张着嘴半天却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呆滞地点了点头。
皇后看了他一眼,明白自己太凶了,便缓了语气握住燕青云的手,娓娓劝道:“听话,就算心里有火,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等前朝稳定下来,皇帝想必对他们也没那么看重了。”
燕青云一双手被皇后轻轻柔柔握着,面上无异,却出了一后背汗。
后宫嫔妃不得干政,母后为何会这么清楚这些事?
皇后脸上骤然浮现笑意,眼角弯弯,一副开心极了的模样。燕青云怔了片刻,也学着皇后的模样,扯动嘴角,然后咧开。
*
搬到昭阳宫的前几日,一大家都在忙着置办物件,收拾房间。柳妃将一处自带流水园林的小院
划给燕临与扶北,那处小院格外幽静,两人的卧房正好相对而立。
其中也不乏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嫔妃们过来拜见,尤其是一些自己生了皇子的,燕临一出来,上下打量他的眼睛就发着光。皇帝一开始也会每天来坐坐,偶尔一起用晚膳,偶尔随口一考燕临策论。
有时提的问题有些偏,偏到朝堂政事的时候,柳妃就会下意识制止皇上。但更快的是扶北,他往往会在燕临背后用手指划拉几个字,于是燕临马上就能答出来。
柳妃看着面前三个人,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一天难得皇帝没来,用完晚膳,燕临与扶北便往院里走去,一路还在说什么经史。
柳妃见状,将身旁嬷嬷叫过来,吩咐她今晚多送些灯油过去。
燕临:“说好的,你今天必须教我玩牌了。”
扶北无奈:“早就教过,你自己非要用念书来掩饰,结果那些牌都被他们拿走了。”
“你就不能读读皇上送来的那些治国经史?”
“我要玩牌。”
扶北沉默片刻,最后认命叹口气:“只玩到亥时。”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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