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期花落有果

　　慌乱中抬头，看见十八与小米向我们这边奔了过来…，十八见我如此狼狈，哽咽的语不成声。护士给我测血压、摸脉搏，医生在旁边询问我原因并按按我的脖子问疼不，我说‘疼’。他又让我低头试试，我刚低头就感觉双手象过电似的麻，同时头晕的更厉害了。于是道：“不行，头晕手麻。”他翻着我病历又看看表，对护士说：“给他上牵引吧。”然后又冲我们一堆人说：“晚上留一个陪护就行，你们该撤了，要锁门了。”十八执意要留下来，佐佐木小声跟十八嘀咕了一句，十八红着脸给了佐佐木一拳。佐佐木冲我眨眨眼，拽着阿瑟、小麦和小米走了。我度到十八身边小声问她，老佐跟她说啥了。十八瞪了我一眼道：“你还有力气问啊？”
　　等我进了牵引室，我还真没力气问了——吓着了。不知大家去过牵引室没？那里的器械与渣滓洞的刑具有的一拼：几个形态各异的钢铁架子在室内摆成一排，有的类似老虎凳，有的象吊车，上面还有两个滑轮，有的类似于分尸的刑具，上面有钩子和固定人体的皮带。还有一个竟然象绞刑架，只不过位置低，离地面有150厘米左右。我正琢磨着它干什么用时护士很快给了答案，她指了指“绞刑架”说：“过来，把头伸进去，坐直，牵引半小时。”我，一个一米八大个的男人，竟让一米六不到的小护士吓得直口吃：“干…干什么啊？疼不疼啊？”护士‘噗哧’一声乐了，说：“没事的，一点也不疼，就是有些难受，习惯就好啦。”我想大家都有过体会：护士说话向来骗人。尤其是在说疼痛问题上，我一直怀疑可能是她们疼痛神经不发达，要不就是我们疼痛阈值太低，总之她们说不疼的时候其实都很痛。十八见我犹豫，推推我说：“叫你做你就做，听医生护士的话没错，不疼。”我心话：你那神经粗的与铁棒有的一比，我能和你比吗？但不敢说，因为十八掐人很疼。嗨，要是十八不在场，我说死不作这类似上刑的治疗。无法，为了维护我男士的尊严，我大义凛然的坐在了那个凳子上，将头伸了进去。护士小姐麻利的将我的脑袋固定在兜袋里，也就是说，我想半道撤下来都不行。然后她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按钮，就见那个兜袋在不断上升，我大喊：“哎，干什么，还真上吊啊？”护士小姐见我紧张竟笑嘻嘻的说：“差不多，但不会让你感觉窒息，就是把你脖子抻直一些，因为你有颈椎反曲，对椎底动脉和椎间隙神经有压迫，所以你才会有头晕恶心，甚至呕吐。今天是第一次，就给你上9公斤力吧，以后慢慢增加。”护士小姐将我吊到满意的高度后嘱咐道：“好了，坚持半小时，半小时后机器自动把你降下来，解开扣带就可以回去睡觉了。此时我被勒的既不能说话也不能点头，只是摆了摆手，此护士在我眼里真的跟翼龙一样恐怖了。十八站在旁边，充满同情的问：“疼吗？”其实还真不怎么疼，就是难受。但我不能说，因为此时十八看我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啊！我要充分享受…，因此我作了一个痛苦无比的表情。呵呵，十八竟然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腰…。现在我觉得那位护士小姐也蛮不错的。
　　话说牵引完我们回到病房，十八问我好点没？我晃晃头说：“确实轻松许多，现在不恶心也不头晕了。”该到就寝时间了，我却犯愁了。我住的病房是3人间的男病房，另两位病友也是年轻男士，他们一个患的是脑瘤，明天手术；另一个是军人，训练时造成的颅脑外伤，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天天去外面遛哒。我和十八该怎么睡呢？昨天阿瑟在这儿，从护士那租了个垫子，睡在地下。阿瑟是个大老爷们儿睡在哪儿，我都可以心安理得，但十八不行，她是我女朋友啊，怎能睡地下！但我说我睡地下，她肯定不干。于是我跟十八说：“我们俩在这张床上挤挤吧，昨天我和阿瑟就这么睡的。”十八脸迅速的红了起来，说：“不用，我坐在凳子上，头靠床就行，我是来照顾你的，又不是…”
　　“不是什么？”我戏谑地问她。十八给了我一拳道：“你病的还是轻，快点洗漱睡觉。”待从水房回来，另两位都睡着了，和十八小声的争执了会儿，拗不过我，十八在床边侧身躺下了。我在她耳边小声说：“往里靠靠，有地方，要不睡着该掉地下了，嗯。”说着把她往里拖了拖，十八后背对着我，有些僵硬，我拍拍她肩膀笑道：“哎，放松我不碰你了。”十八一直未言语，我也不敢再逗她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床上只有我一人，环顾下四周，未看见十八。于是坐了起来问同屋的病友看见我的伴没？还没待他回答，十八就进来了，端着一盆水，叫我洗脸。我说：“我去水房洗就行，你怎么起这么早？昨晚睡好没？”其实我问的多余，看十八脸色就知道：她睡的不好。十八帮我挽着袖子说：“刚才我去外面买早点了，上海的空气真好，洗漱完就吃饭吧，听说一会儿要大查房了。”我洗完脸她又把准备好的牙具递给我，我说：“我到水房去刷。”她拦住我说：“昨晚下了一夜雨，早晨天凉，那边又是过堂风，会感冒的。你就在这刷吧，一会我把脸盆好好涮涮。”十八出去倒水时病友问我：“他是谁啊？也是你大学同学吗？”见我点头，又说：“你真厉害，怎么交了这么多铁哥们？还一个比一个帅。”
　　“人长得帅无论男女都喜欢啊，这也叫物以类聚吧。”另一个病友道。我给老佐打电话告诉他，别过来送饭了，直接去上班吧，这有十八。老佐笑道：“好吧，不影响你们小夫妻秀恩爱了。”
　　我是见识了什么是大查房，蔚为壮观啊！先是护士长带领护士们扫床，然后是全科医生在主任的带领下查房，主管医生汇报病情，回答上级医生的提问。我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接受他们近距离的瞻仰，主管医生汇报我病情时，主任拿着我的MRI片子看着，又问了下我的症状，并且让我摆了几个体位，问我此时头痛吗？我答：“不疼，但我不能长时间看电脑，一小时以上就开始头晕恶心，甚至看不清东西。早晨醒来象没睡觉似的疲乏，晚上总感觉眉心揪揪着痛。有时跑动一下，会突然感觉腰间传来电流令一侧身子麻的不行。我现在已很长时间不敢打球了，整个人象废了一样。”主任又让我用力握住他的食指，然后他往外拔出，问我感觉那只手没劲儿？我抬抬左手。他说：“你这些症状都是颈椎病的表现，属于神经根与动脉混合型，所以症状比较复杂，但不需要手术治疗，做做牵引和对症治疗就行。”
　　“真的不是脑瘤吗？我以后还能不能从事电脑？”我急切的问。主任回答的很严密：“目前看没有脑瘤，以后不好说。治疗一段时间颈椎压迫症状解除了，就没事了，可以从事电脑，但要从此注意保护颈椎，避免劳累过度。”我如释负重的舒了口气。离开前主任又交待我的主管医生请眼科会诊。待他们出去后阿瑟他们都进来了，问我怎么样？我抻抻胳膊道：“喔，放心了，是颈椎病，没有脑瘤。佐佐木你怎么也来了，告诉你去上班嘛。”
　　“有阿瑟小麦在，我哪有心思上班呀？”
　　“十八、小米也来了，我们今晚好好聚聚庆祝一下。对了老佐，把你女朋友叫上，叫我们大家看看。”阿瑟兴奋道，又转头色色的问我：“昨晚睡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一帮人也跟着哈哈笑。十八没好气的打了阿瑟一下。阿瑟揉着肩膀道：“小淫，你别笑，以后有你受的，十八打人真疼啊。不愧铁砂掌掌门人的美誉。”这时护士进来输液，见我们这么多人，皱着眉头说：“哎，这是医院，不是聚会场所，都走吧，留一个人就行。”阿瑟乐呵呵道：“好吧，就留下十八照顾小淫，十八你要好好照顾呦。老佐、小米咱走，灯泡多了费电！”十八帮着护士挂输液瓶，装没听见。小米竟来了句：“十八姐，你想怎么‘照顾’小淫都行，留个活口就行。”哦，这死丫头，我没得罪她吧？！
　　输液时十八看阿瑟拿来的杂志，不理我。我问她话，她也答的漫不经心，看来她生我气了。现在病房里就我俩，一个病友去手术了，一个出去遛哒了。我低声下气的和她说着好话，但她依旧不理我，说：“你闭眼睡觉吧，我看着输液瓶。”我赌气的说：“你是不是看我病了，烦我了。”十八抬头瞪着我，眼里变幻着颜色，渐渐有了泪光。我吓得就要坐起拉她，道：“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我是怕你担心就写了那封信，我以为我再也好不起来了，我…”十八按住我道：“我知道的，我，我现在不怪你，等你病好了一起算，哼。”见她不生气了，我赖皮的说：“我手凉，我要握你的手。”十八说她手更凉，我道：“那我给你捂。”十八坐在凳子上，头靠着我，一手握在我手里，一手翻着杂志给我念笑话，声音低低的含着笑意。窗外的阳光斜刺刺的照进来，照在我们身上、头上，就连白蒙蒙的被单也被照得暖洋洋的，充满喜气。这个场景真的很温馨，几天的忧愁都消散了，我静静的看着她，在她延绵的声音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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