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雷顾是废船厂的本地居民，他的异能是【发电机】，很适合发电中心，是不是？发电中心就是由他一手创办的。”老耳被周吾单手夹住，同几人一起跑向发电中心。这是个不太雅观的姿势，但这位二先生似乎毫不介意。“他本来已经在考虑退休的事情了……可惜，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他。”

　　在说起死亡时，老耳的语气仍然平和，温和的笑脸从未从他的脸上剥离。有那么一瞬间，一种微妙的冷酷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就在几分钟前，他突然声称发电中心出了意外，他需要接回交付到邻居手里的孩子。

　　巧的是，严商也从断头偃师那边看见，会议室里的一伙人莫名其妙开始了混战，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手撕开了他们岌岌可危的伪装，点燃了爆发的引子。

　　老耳：“白魈在废船厂安插了不少线人，不过他还没用到他们，我猜测，他的计划应该是控制住阮宜叶，利用‘废船厂发电中心负责人’的身份来改变什么。说到他，我想起来这个代表团里还有个有趣的现象。”

　　魏常川在听八卦的时候最积极：“是什么是什么？”

　　老耳：“他们大多和团里某个人有恩怨——

　　“白魈和看戏人曾经都是衔尾蛇的成员，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也脱离了衔尾蛇，在双方冲突最激烈的那几年，他们几乎恨不得杀死对方；

　　“看戏人在组织一场大规模献祭时，害死的人中包括痴书人的妻女，尽管如今的痴书人已经摸到了共振上限的门槛，但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拥有异能的D级觉醒者；

　　“复苏人偶在刚刚叛逃进化学派后的一段时间内，无脸人追杀过她，甚至差一点就要得手了；

　　“其实在无脸人最初觉醒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但他最终选择了以小博大的刺杀，原因就是赝天使，他很难在正面进攻中被杀死，暗杀是杀死他的最优解，除此之外，他其实更想杀死白魈，但很少有人了解他与白魈的仇怨，包括白魈自己；

　　“断头偃师原先是毒玫瑰的手下，不过他以为自己是毒玫瑰和赝天使的同伴，直到在一次针对垃圾堆某个人物的任务中，他被对方抛弃，他才真正明白了这一点，然后改头换面，投奔了这里的主人。他的脸做过整容，不然断头偃师应该看起来和毒玫瑰有七八分相像，他们都复制于同一个母体，也算是半个姐弟……或者兄妹？反正对复制人讨论出生先后没有意义。”

　　他毫无顾忌地把这些隐秘尽数托出，意外的坦诚背后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

　　他真的有必要把这些都告诉受雇而来的保镖吗？他甚至介绍得很详细，还有不少大多数人都接触不到的秘密，譬如毒玫瑰和断头偃师的复制人身份，如果老耳没有说谎的话，那这可是连管辖局的黑名单介绍上都没有写出的东西。

　　他的表现就像是借机告诉某个人什么信息似的，还是说是，这是一份心照不宣的投名状？

　　周吾不知道。

　　或许是心理原因，他觉得老耳和他一样，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严商。

　　严商安稳地吊在队伍的最后面。

　　在他意识的一角，他“看到”，断头偃师的脑袋GG，但身体逃过一劫，隐藏在暗处的人不知为何没有出手阻拦，让他一路顺畅地跑到了发电中心的门口。

　　“楚三！”老耳也看见了他们。

　　无头身体松开手，楚三跳了下来，跑到老耳身边，从他手上抽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魏常川看了看已经戒备起来的韦颐和周吾，又看了看还呆愣在原地的断头偃师，挠挠头：“这个，二先生，你可没说过你的邻居是个……额，通缉犯。”

　　还是黑名单上的。

　　老耳很坦然：“开采区里的通缉犯还少么？这里的主人就是故意把它变成灰色的乐园的。”

　　严商看着无头身体，有些头疼是让他就此被抓住，还是苟苟看能不能废物再利用。好在无头身体没让严商一直纠结下去，他在原地杵了一会儿，顶着几人的目光，噗地一下就倒了下去，失去生息。

　　在分头行动后，一旦脑袋死亡，身体也会很快失去活力，除非严商现在拿出【身份卡-深潜者】，把他原地变成变异物，否则再怎么样都救不回来。

　　魏常川干巴巴地感叹：“啊，真是戏剧性的转折。”

　　他上前踢了踢，确认无头身体的确变成了一具毫无生命反应的软肉，甚至由于分头行动后等级太低，他连变成空洞的可能性都小得可怜，可以说是有害垃圾的完美回收。

　　周吾：“我会上报中央智脑。”

　　严商径直越过无头尸体。

　　既然断头偃师凉得这么彻底，那就没有多花心思的必要了。

　　老耳忙不迭牵着楚三跟上：“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有你们在，我这个老人家出门可就安心多了。”

　　魏常川腹诽：有跟黑名单通缉犯做邻居还这么云淡风轻的老人家？人家刚刚还死在你面前了，你可是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能在开采区活成个老头，这位二先生显然不是个善茬。

　　不过比起二先生，魏常川更好奇严商发现了什么，周吾也抱着同样的想法，韦颐不知内情，只是看到老耳走了，尽着保镖的本分跟了上去。

　　顶着【魅惑】debuff的梁笙眀跑得比他们更快，她恨不得贴在严商身边，连他眨眼的频率都要数得清清楚楚。这副已经把不对劲写在脸上的状态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既然另外一名当事人都不着急，不怕她下什么黑手，周吾、韦颐和魏常川自然不好轻举妄动。

　　严商侧头看了一眼：“等会儿跟紧点，一起解决掉吧。”

　　他说得含糊，梁笙眀不知道他口中的“解决掉”还包括自己，只以为他是在说发电中心的事情，于是淡定地保证：“我会跟紧的，严顾问！”

　　一行人脚程不慢，加上严商通过断头偃师摸清了一部分路线，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白魈和阮宜叶不知道去哪了，毒玫瑰和痴书人也不在，复苏人偶倒在地上，不知被谁拆得七零八落，零件落了一地。

　　长着赵随面孔的纸人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语气轻快地招呼：“是谁来了？”

　　无脸人站在他手边，在距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地方，赝天使独自站在那儿，要不是还有呼吸，真像一尊上了颜色的天使雕像。

　　严商最先走进会议室，不过在断头偃师逃走的短短一小会，里面就变得一片狼藉，爪痕、新鲜的血迹和爆炸的焦痕随处可见，要不是对战的双方还有什么顾虑，他们现在就应该站在满地的废墟里见面了。

　　老耳试图跟上，但周吾不着痕迹地拦下了他，只让梁笙眀跟了上去。

　　老耳于是紧紧抓住楚三的胳膊，嘀咕：“你也别走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在断头偃师离开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要来了。”赵随说，“我应该想，‘你’是不是第二个‘断头偃师’，但直接告诉我，你是本人——我以为你会躲在幕后。”

　　严商走上前去，赝天使正巧挡在路中间，他只是轻轻一推，赝天使就像失去重心的雕塑似的砸到了地上。在一触而分的触感里，这个金发碧眼的觉醒者摸起来也是雕塑的手感，但又确确实实地有微弱的生命反馈。

　　“可怜又悲哀的仿制品，他最好的下场也不过如此了。”赵随没有逃跑的意思，坐在这儿的只是他的一个分身，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甚至有心思追问：“你是谁呢？不会也是谁的仿制品吧？”

　　正好换一个新壳子。

　　严商想。

　　【您已使用［心灵的碎片］*1解锁［身份卡-心理分析师］】

　　【您已使用［士气的鼓舞］*2解锁［身份卡-心理分析师］】

　　【可解锁时间共计为20秒】

　　赵随看不见游戏提示，但他能察觉到面前的人的变化：那双深灰色眼睛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长的窄线，等他找回恍惚了一瞬的心神时，他才发现，面前竟然不知不觉换了一个人……又或是，这才是对方的真实形象，刚才的面孔只是伪装？

　　对面的那人戴着纯白色的面具，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穿着银白色的西装三件套，外面披了一件颜色略深的及膝大衣，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颜色，只有上衣的口袋里点了深灰色的方帕以及一条同色的领带。

　　如果忽视脸上的面具，此时的他更像一名文质彬彬的商人，在觥筹交错里签下合同，而不是像刚从某个宴会里走出来……不，怎么不是呢？衔尾蛇的集合场所不一直是宴会吗？

　　在他抬起手时，赵随看到了那只手上带着的戒指，是衔尾蛇的图案。

　　身为前·衔尾蛇成员，赵随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名为“衔尾蛇”的宴会的主人。

　　借着这个猜想，他抓住了看见对方时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是矿场主。

　　听说矿场主是衔尾蛇创始人的学生，哪怕是在炸毁宴会后，他都坚称自己始终追随着创始人，他的形象也是对创始人的模仿。

　　但是，创始人不是早就失踪了吗？谁都知道这个失踪的说法是“创始人身亡”的一种暗示……难道还有人能死着死着再来个仰卧起坐不成？！

　　更多的疑问随即在赵随的脑海里冒了泡：创始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开采区？他真的是创始人本人吗？矿场主知道他追随的老师复活了还在他的地盘上现身了吗？真的会有人这么倒霉，在前任上司的地盘里搅事的时候碰上离职前的顶头大BOSS吗？

　　他的意识比这些疑问的泡泡还要轻、还要脆弱。

　　创始人驻着手杖，连多余的举动都没有，赵随的意识就开始迅速溃散，另一股庞大的意识顺着分身和本体之间的连接蔓延过来，漫不经心地碾过他徒劳的挣扎和反抗，抹去了“赵随”——或者说，看戏人——的所有存在，只留下背后的一地空白。

　　“还有你。”严商微微侧过身，“看见什么了吗？”

　　梁笙眀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人躲在她的眼睛里观察，这让她的眼神呈现出一种矛盾的冷漠感。

　　严商在她的眉心虚虚地点了一下。

　　这份冷漠于是乍然破碎，梁笙眀身子一晃，眼睛就恢复了清明。她看见面前站着的奇怪的人，他戴着面具、穿着西装，右手虚握着一团蠕动的光，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但她没来由地信服着他。

　　严商：“你最近见过什么人。”

　　好像有什么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模糊的印记，梁笙眀脱口而出：“陈摇之和陈酉，他们说自己是检查隔离中员工状况的安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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