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千年

　　17：3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段倾准时出现在余医生的诊室外。
　　她扣了扣门边，道：“余医生可以下班了吗？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余念从电脑后探出头，“入秋后还没吃过火锅，你想吃吗？”
　　“好。”
　　“不过我可能还要等一会会儿……”她说着又缩回电脑后。
　　“今天还有病人吗？”
　　“没啦。”
　　段倾没做声，只是悄声走进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单手支颐，看着余念。
　　余念感受到她的目光，心底有一丝紧张，有一丝窃喜……总之是一些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的情感。
　　不出十分钟，余念关掉电脑，掐断电源，收好U盘，准备下班，赴火锅之约。
　　“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段倾也随她站起身，问。
　　余念郑重道：“分化病理研究-余念科研组成立！”转而又有些遗憾，“你说得对，涉及到许晨曦，她一定会让步的，但她也很清醒，不会劝说任何一个人和她一样退缩。”
　　段倾默许，用手轻轻摸了摸余念的头，“怎么办，女朋友是个医生，又是个科学家。”
　　“什么怎么办？”
　　“我好肤浅，只会赚钱。”
　　余念笑得整个人几乎要挂在段倾身上。
　　她们手挽着手，挨得很近很近。
　　风有些凉，却也根本算不上凉。

　　-余医生可以下班了吗？我们晚上吃什么？
　　-下班啦，先溜再说，你想不想吃火锅……
　　这是曾经余念梦里最可欲不可求的生活。
　　这也是她现在正拥有着的生活。
　　……

　　段倾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好，轻声叫醒副驾上睡去的余念。
　　还未开口，段倾的手机提示音却先声夺人，屏幕亮光随即亮起，在漆黑的车内格外刺眼。段倾还是下意识挡住了余念的眼睛。
　　她扫了眼提示框，看到了一个很不喜欢、也很少出现在来信提示框的名字，但也正是因为厌恶、少见，他偶尔发来的消息才显得有些重要。有种“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找你”的意思。
　　秉承着这样的态度，她选择了看一下那条消息，而不是直接让它淹死在信息洪流里。
　　易青宸：许晨曦出事了。
　　段倾：出什么事？
　　段倾盯了一会儿夜色中刺眼的屏幕，对方却再没了回复，仿佛石沉大海。
　　她心里暗骂一句。
　　热恋中的伴侣都对彼此信息素格外敏感——虽然在外人看来她们不至于“热恋期”，余念感觉到了檀木醇香里少有的焦躁气息，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段倾收起手机，摸了摸余念睡得有些发热的脸：“没什么，到家了。你睡太热了，外面凉，先缓缓。”
　　段倾决定先不告诉余念了。人总是会自私，譬如她此刻舍不得打碎余念今天来之不易的好心情——即使那个人是许晨曦。
　　段倾扫了眼手机，还是没有回复，她飞快地打了几行字：“在忙，有需要我帮忙的直说。”
　　段倾刚收了手机，余念在一旁，声音软软的：“不行，还是先回家吧，好累啊……感觉又要睡着了……”
　　“好。”
　　第一次，段倾第一次觉得成为分化人挺好的，比如，两个用信息素缔结生命契约的人，比肩而行，协心而行，然后冬日的风不再寒冷，夏日的阳不再焦灼。
　　余念困得晕乎乎的，卸下了素日所有防备与分寸。
　　“鱼啊，你刚真的没偷喝酒吗？”
　　“没有，而且我酒量很好哒……”
　　段倾略想了想不久前的同学聚会，不置可否，不敢多言。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越不想有什么，越会出现什么。此刻花前月下，正缺一灯泡。

　　虞总裁最近大手一挥，“祭”了琼览国际，忽然觉得不搅动风云的日子有些乏味；余医生又方才与旧情人死灰复燃，没时间理她，她也不便去讨逛街之债，着实是百无聊赖。
　　不过天公作美，试问一身光芒的人当什么最合适？
　　虞潇开门之际，身后电梯“叮”地一响，她转过身，打算把余某人逛街的债务提上日程。
　　然而下一刻，四目相对，虞潇顿时觉得纵横江湖、战无不胜的自己变成了电灯泡。
　　四目的确是四目，因为余念几乎倚在段倾怀里，昏昏欲睡，只有虞总裁和她的段顾问面面相觑。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今天心情不错？”虞潇当然在说余念。
　　段倾会意，点了点头。
　　“她喝酒了？”
　　“呃……没喝。”段倾觉得眼下这情景，换成自己都不信，何况虞潇呢。
　　她看到虞潇扬了扬眉。
　　余念说的对，虞总裁长了张渣女脸，冷艳又不失风情，每一个表情都显得很不单纯，格外不单纯。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写满了“我都懂”，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打扰了，你们早点休息——尽量早点。”虞潇说着，整个人已经退到屋里，然后带上门。
　　段倾心里有种难言的不幸感：“怎么办啊余医生，你这个样子让我看起来像个禽兽，并且有一个最‘危险’的人已经深信不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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