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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疑
清晨的阳光格外温暖,却也叫不醒被窝里的人儿。
“惜云,醒醒。”
“恩。”迷糊的一声应答,翻过身继续睡。
“小懒猫,起来用早餐。”强行扒开被子,捏住鼻子。
受不了折磨的惜云终于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半眯着眼望着面前笑得邪魅宠溺的人。
“炎,你走开,我要下去。”
可眼前的人只笑不语。
门外:“公子,可将早餐送进来?”
“进来吧。”
随着绿意进来的还有黑白配的昼,夜兄弟。炎在门打开的一瞬,迅速将惜云推到,用锦被将惜云裹上。
“有何要紧之事?”
黑白两人徐步走近,只见床榻上穿着里衣的男子面色不善,手下还按着一个如蚕蛹般不断蠕动的东西。
“公子,有要事禀报。”黑衣男子面色严肃的说。
“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到。”
看着黑白两人出门,男子挖出被裹成蚕蛹的惜云,“你先吃早餐,我去处理点事。”
惜云看着男子穿好衣便离去,留下还在床上迷糊的惜云。
“姑娘,请洗漱。”绿意静静走到床边,恭敬的说。
“再睡一会儿,就一会!”然后继续抱着被子睡觉。
绿意看着消瘦了的惜云,轻轻为她掖好被子,便离去。
晨光寻着白云的间隙窜入大地,温暖了一切,自然也温暖了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的惜云。其实她不是还没有睡醒,只是这软绵绵,暖烘烘的床铺实在舒服,而且现在这张床只属于她。
门被推开一脚,隐约见到黑白衣衫相缠,本以为是昼,夜兄弟,可入耳的女声让惜云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子焰哥哥,你曾答应莲姨会照顾翎儿一生,会在翎儿需要你时陪在翎儿身边。”
“所以这次才没对你出手。”
“子焰哥哥到底把那位姑娘当什么?又把翎儿当什么?”
被窝里的惜云不自觉地抓紧被子,心跳加速。
“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你还是尽快回无忧宫去吧。”
炎说完便推门而入,看到仍然拱在床上的惜云,不由无奈的勾起嘴角。
“饭菜都凉了,怎么还不起来?”炎修长的手指缕了缕惜云额间散落的发丝。
惜云自听到门外的交谈,一直咬着发白的嘴唇,心里像是有带着脚的虫子在爬,刮得人难受。
炎看着惜云面色不对,伸手探了探温度,“冷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惜云抬头看着炎,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时而温言细语,时而邪魅爱欺负人,时而如修罗般令人恐惧。他到底把自己当什么,无聊时的玩物?心情不好的发泄对象,还是寂寞时的陪伴?又或者是什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要找无忧宫,却不让自己见无忧宫的人,不是答应要帮忙找寒珠吗?
“惜云?”炎见惜云疑惑的大量他,心里没由来一慌,紧紧抱住了拥着被子的惜云。“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
惜云安静的待在炎的怀里,一声不吭。貌似过来很久,久到惜云怀疑炎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炎开口了,“饿吗?我再叫绿意端些饭食进来。”说完也没等惜云反应,便离去。
惜云纳纳地看着炎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了说不清的味道,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独自下床收拾,等到炎端着饭食进来的时候,惜云已经把自己收拾整齐,坐在窗子上发呆。
炎静静走近,轻轻拥着惜云。“这里风大。你这只小懒猫,睡醒都可以吃午餐了。”炎将惜云打横抱起,轻轻放到椅子上,“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肉。”
惜云一直静静看着炎,看得炎心里发慌。就在炎快忍不住用手遮住惜云眼睛的时候,惜云开口了,“我想去找那个书生。”
“书生?你是说医好你的魄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炎眼中的担忧,惜云看得到,只是不知有几分真。
“恩,胸口还是很不舒服。”惜云小声说道,继而拿着碗埋头苦吃。
“那吃了饭,我叫夜送你去。”
惜云看着碗里不断堆积的佳肴,却不知怎的不似记忆中的那般美味,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腻味了吗?
马车徐徐前进,坐在里面的惜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想问为什么不是炎送她去却胆怯开口,不想坐马车想骑马,却也懒得开口。
马车缓缓行进,暖暖的阳光明媚却不灼人,空气中飘着花草的清香,可惜云的心却是乌云压顶,阴湿晦暗。
“老夫这里不欢迎任何人,来者留步,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还没接近小木屋,苍老威严的音声从天边传来。
惜云从马车里钻出来,“夜,我自己进去,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知道回来。”
“不行,公子吩咐要保护好姑娘,不能离开姑娘半步。”
惜云看着眼前一脸麻木面瘫的黑衣男子,真真是无语凝噎。“寸步不离,那好,我告诉炎,连我上茅房你也一直要跟着,撵都撵不走。人家都被你看光光了。”
“公子吩咐是寸步不离,那好,我现在就在你面前脱。”说罢便开始拉腰带脱衣服。
黑衣男子看着惜云,面瘫的脸渐渐转白,在看到惜云细腻的锁骨时迅速变红,“属下先行回去,姑娘请。”
惜云哼了一声,理理衣服,下车向小木屋走去。而那辆朴实的马车和马车上那裹着黑衣的红虾子仍然伫立原地。
“小书生,又在生谁的气?整天生气可不好,要是气太多,可是会爆炸的!”
“丫头,轻功不赖。老夫竟然没发现有人走近。”回头看着已经站在身后嬉笑着的惜云,“怎么,看你气色不是很好,寻老夫看诊金?”
魄老,扫了扫衣衫上那看不见的灰,潇洒的坐在椅子上,“来,老夫给你把把脉,“哪里不舒服?”
“全身上下,你看得到的地方和你看不到的地方都不舒服。”
“丫头,是来寻老夫开心的吧?”魄老挑了挑那颜色浅淡的眉毛。
“是你自以为是的认为我是来看病的,我可没说!”
“哦,”魄老看着这个调皮的丫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挑。
“人家可是来报答救命之恩的,或者说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惜云一手搭在魄老肩上,一手插腰,企图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魄老,可无赖身高不济,也就弄了个平视。
在他人眼中,这可是十分暧昧的举止:一白面书生坐在椅上,双手搁在膝上,斜眼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一手插腰,一手很自然的勾在书生肩上,开朗的笑着。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绝对又化身修罗……
“说吧。”
“你是不是什么毒都能解?”惜云眼中充满渴望的看着魄老,胜过群星的璀璨晃昏了魄老的心。
一瞬的晃神,“怎么?哪里不舒服?”轻轻的关怀不自觉间脱口而出。
“听说有一种毒是要有北海寒珠,蝰蛇和圣血灵芝才能医治?这是什么毒?”
看着惜云的认真,“这恐怕不是中毒,而是走火入魔。所有你才想要圣血灵芝?不过,老夫确实没有。”
“是你自己说应有尽有的,你是大夫,那就是所有药材都有。”
“你这丫头好不讲理,这圣血灵芝怎是药材?那是珍宝,不是谁都能有的,天下只有一颗,而这颗却也无人能取。”
“什么意思?”
“这圣血灵芝乃是皇家之宝,在皇城内,却无人知道放在何处。何况皇城之大,既不在藏宝阁,怕是只有皇上才知道在哪。”
“会不会已经被皇上吃了?”
魄老从惜云眼中读出数不尽的担忧,“不会。据说当年皇上的宠妃病重,皇上带着灵芝去为爱妃续命,却为时已晚。皇上悲痛之余将灵芝埋藏在深宫之内,多年来却无人探得。”
“说不定皇帝一气之下自己吃了。”
“不会,据说皇上身体日渐消弥,只是不知为何不用此物。”
“是吗……那蝰蛇呢?”
“此蛇甚毒,但蛇胆却能解百毒。”
“蛇胆!”惜云瞬间面无润色,莹莹葱指抚上自己的手腕,“只能这样吗?取了蛇胆,它会死的。”
“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悲天悯人了,”看着惜云璀璨的眼瞳瞬间失去光泽,取代的是沉寂般的挣扎,“可这蝰蛇也有等级之分,这一般的蝰蛇又名‘赤铜蛇’,这种蝰蛇呈赤铜色,红中带暗,如烧红了的玄铁却又带着铁的锈色,墨绿色的眼珠,三角头,眼上的两棱上有突起的小齿,此蛇行动疾如风,喜阴喜湿,夜晚出动捕食;还有一种是蝰蛇中的极品,几乎只有耳闻未有人见过,这也只有古书上有记载,叫做‘金龙’,和‘赤铜蛇’外形一班,但眼睛呈血红色,浑身金黄,没有一点杂质。”
“那‘金龙’的胆……”
“‘金龙’的血就能解百毒,且不同的是,‘金龙’更有灵性,它会寻找自己的主人,在认定主人后终生相护,舍命不弃。”
“舍命不弃!”惜云茫茫然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腕,眼中泛出丝丝温柔和坚定。
“对了丫头,你玉佩上的是芒星石吧?”
惜云回过神,从腰间取出玉佩,指着上面缀着的赤珠,“这是爷爷给的,说是我的保命符,要好好收着,不能让人看到。”
“据说芒星石是由天而落,在一个叫圣乡的地方。此地集天地之灵,日养月培,吸收圣乡所有珍贵药材之精华,可驱邪避凶;也有盛传,芒星石是开启圣乡的关键,而圣乡中有无数珍贵药材和富可敌国的宝藏,也就是说,得芒星石者得天下。”
惜云静静的听着,平静地说着,“爷爷说云儿从小身体不好,走过几次鬼门关,这是得道高僧所赠。这颗珠子泛着淡淡香气,每当胸口抽痛,只要轻轻嗅一下变会好些。”
“你真不记得曾受过什么重伤?”看着惜云茫然的眼眸,也只能叹气,“算了,你好生收着,莫叫有心人瞧了去。”
“你不想要吗?”惜云看着这个面色无异的书生,“你不是说这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吗?你不想要吗?”
“老夫怎是那肤浅世俗之人。”
“嘻嘻,我喜欢你,小老头。”
“老夫对美色没兴趣,何况你这没长全的娃娃。”魄老在一瞬凸眼后,立刻恢复如常。
“哦?难不成是喜欢男色?”惜云嬉笑着靠近,看着魄老的脸一阵白一阵青,眉毛倒立,可谓精彩至极。
“好了好了,少气点。我是喜欢你有什么直说,不用绕圈。喜欢和你一起玩儿。”
“我看你是喜欢气我。”
“好了,我要走了。我会来看你的。”惜云拉着魄老的手,真诚的说道。
“那个公子对你不好?”
“你是说炎?从一开始的见面就不停地欺负我,有事温柔似水,有事如地狱罗刹,不知到底哪个才是他。”
“他不是普通人,你还是自己小心吧。你太天真,切记莫要失了心,一旦失了,便什么也看不清听不明了。”
“好,走了,再会。”
听着渐渐行进的马车,惜云起身离开,魄老却未起身相送,只是看着惜云消失的背影,轻皱了眉。
回到客栈,独自坐在床上,望着渐昏的天色,心里不禁琢磨到,他也见过这块玉和珠子,那他一直留着自己是为了什么,而且他似乎与无忧宫颇有渊源。
手腕上一直停留的冰凉消失,惜云垂首看见了正望着自己的灿灿,嘴角柔柔的勾起,“原来你是‘金龙’啊,真了不起。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以为可以救爷爷。灿灿,你会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是吗?”
貌似疑问却肯定的话语似乎传到了灿灿心底,灿灿吐着信子,在惜云手上乖巧的蹭着。木窗“吱呀”的响声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幕,灿灿迅速回到惜云腕上,原来是清风吹动了木窗。无聊地踏出房间,在未及走廊拐角处却传来了响动,惜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公子,各方势力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公子可还欲谋天下。”
“刘老,本尊的事何时由你做主。”冰冷的语气,傲视一切的态度,这就是修罗炎,惜云的心有些揪痛。
“属下不敢,只是尊主一直未曾行动,属下怕美色误人。”
“哼,美色?就凭她?还入不了本尊的眼,留她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价值。”
苦涩的泪水悄然滑落,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蔓延开来,仿佛胸口被凿出了一个洞,冰冷的风狂妄地肆虐,刮得浑身冰冷。听不见渐近的声响,却在一声“子焰哥哥”中惊醒。
“子焰哥哥,你可回来了,翎儿一直在找你。”见炎冷眼将她看着,便自顾自的说,“子焰哥哥,翎儿有事告诉你,在这里说不方便,我们出去将讲。”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惜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探究他们讲的是什么。回身擦干泪水,倒在床上,储存气力。
出了客栈,来到后街的一条静谧小巷,终于有人甩开了手。
“说吧,这里没人。”
“子焰哥哥,你还记得当年到凤凰山去为莲姨寻蝰蛇续命吗?”见炎挑眉不语,寒翎继续道,“翎儿先前去找惜云妹妹,触到的是她手腕上一段隆起的冰凉,子焰哥哥一直和惜云妹妹在一起知道那是什么吗?子焰哥哥对惜云妹妹了解有多少?是她不经意间接近你,还是……”
“够了,寒翎。你挑拨的本事似乎不如你师父。”说罢,甩袖离去,只余角落你娇弱的一摸雪白。
推门而入,入目的是瘦弱的,蜷缩的娇躯,如瀑青丝倾泻而下,罩住了单薄的香肩。轻轻走近,为发凉的娇覆上锦被,忽而瞥到落在被外的小手,只是一双不似千金的手,上面甚至有疤有茧。掀开袖口,没有所谓的隆起,却看到手腕上的一圈红痕。看着安静的睡颜,想起她在妓院的突然闯入,她的迟钝,她的天真,她的精明,还有那不输无忧宫的轻功,到底几分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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