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符咒水

　　小德子端着水上来时。拂温长正紧紧将柳阴直搂在怀里，眼里满是心疼。
　　他突然恍然大悟。这两人大概不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是中间有一道坎。跨了好久，找了好久的材料，结果因为没人指导，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最后将要拥抱时，在对方面前摔个狗啃泥。
　　“喝口水吧。”拂温长接过茶，将杯沿凑在柳阴直嘴边。柔声道，“喝完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可以……别走吗？”柳阴直抓紧他的衣摆。
　　“宝贝，我不走，我以后都不走。”拂温长见柳阴直沉沉睡去后，拿手机给班长打了个电话。
　　耳机里传来班长不耐烦的声音：“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拂温长：“还没在一起。”
　　班长炸了：“你马子没答应你，你就来给我找不痛快啊。我对象跟我好着呢。”
　　拂温长垂下眼：“我问你个事。”
　　恒雨起身去洗漱，班长坐在床边，应了声：“说。”
　　“你记不记得我成年那天在人间救下的一个小孩。”拂温长靠在门框上问道。
　　“是个男的。”班长直截了当的说，“当时没舍得告诉你，怎么了。”
　　拂温长：“他叫柳阴直。”
　　班长抬起眼：“柳阴直？挺耳熟的。”一皱眉，这不昨天打扰我跟我媳妇办事那人嘛。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道，“怎么认识的？”
　　拂温长远远用眼神描摹着柳阴直的睡颜。道：“实习，他在我管辖的区域。”
　　“小恒。柳阴直是你什么。”班长向卫生间喊了一声。
　　“我小姐妹，之前他给我家除过祟。”恒雨迷迷糊糊回答，吐出嘴里的泡沫。道，“我们还是一块去染的头发呢。说话可温柔了，腰细腿白特能打。”把电动牙刷放好，把手心挤上洗面奶。
　　“只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他这人有点别扭，思维还迟缓。而且动不动就偷着哭，还经常自杀。挺麻烦的。”
　　恒雨抽出一张洗脸巾，擦着脸走到卧室。道：“你问这个干嘛，不就昨天打了个电话嘛。我靠！”抬眼看到班长拿电话的手，下巴的水渍都忘了擦。震惊道，“你在打电话？！！”
　　“昂。”班长茫然无措的点点头，回过神来，连忙把电话挂了。“我挂了，我挂了，我没有找外人。”
　　“不是。”恒雨一把推开班长，拿起手机满脸焦躁。十分生气的质问道，“你跟什么人打电话呢！他谁啊！打听柳阴直干嘛！”
　　“我同学，拂温长，实习死神。”班长连忙拍拍他的背，哄道，“别气了，他人很好的。”
　　“好他妈，都是人渣。”恒雨急躁的将电话拨回去，狠狠骂道，“鬼知道你他妈在打电话，柳阴直要是出事你我捏死你。他有抑郁症……”
　　“我知道。”拂温长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穿来。“我知道他生病了，所以来问问你，你知道什么。”
　　“你是他什么。”恒雨气愤愤瞪了班长一眼。
　　“他是我心上人。”随后拂温长苦笑了下，“他还没同意。”
　　“他把你拒绝了？”恒雨打开免提。班长将他下巴上的水擦掉。
　　拂温长：“也没拒绝。”
　　“那就还有戏。”恒雨靠在班长怀里，晃了晃腿，“他这人啊，要是看不上早把人打走了，哪里还会任由你在他身边转悠这么多天。”
　　“他十四岁的时候来我家除过祟。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圆眼镜带着包袱家伙什就奔来。做完法啥也没要，一招手又背着包袱走了。我妈还在不住感叹茅山后生可谓。”
　　“我们再见的时候是在D职护理系学生会。我陪司泙去学生会拿资料，那时候他登记学生总是出错，部长没少说他。我最开始还以为是重名重姓来着，因为他没带眼镜。我无法将那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少年，和现在低着头手足无措的他联系在一起。”
　　“他说话是很温柔，但是以前是带着自信，带着开心，带着人气的。现在就是蔫了似的，毫无生气。我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后来他就主动退会了。再后来我找到司泙，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我才知道他抑郁了好长时间，但是一直没去看病，没吃药。”
　　拂温长没说话。
　　恒雨点了支烟：“他画画还不错来着，手也挺巧的。”随后恒雨低下头，叫了一声，“叫什么来着，拂温长？”
　　“嗯。”拂温长坚定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啊，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恒雨好像笑了下，“抑郁症性功能障碍他有点，可以是□□的减退乃至完全丧失、出现性功能障碍。你看着点。”
　　拂温长静了静，这可给了恒雨机会。恒雨得意道：“犹豫了叭，一听这就犹豫了，下身思考的动物。”
　　拂温长红了脸：“我不是！”
　　“怎么不是，你不行？”恒雨点了下烟头。班长不住扶额。
　　“我……”拂温长从来没想过这些，一时竟然不会回怼。
　　“我什么，你当下面啊。”恒雨托着下巴思考了会，“还别说，柳阴直还挺攻的，要不是撞号了，我早让他压了。哪还有你俩的事。”
　　“恒！”班长抢过手机，对电话那边吼道，“照顾你媳妇去，以后少打电话。”然后“啪”的一声狠狠按向挂机键。
　　“你干嘛，这才过去多久，还来啊，你疯了。”恒雨就差抄起小夜灯扣他脑袋上，慌道，“歇歇，大哥，上班都没这么玩的吧。”
　　“你，谁让你口无遮拦。”班长趴他身上没再动作。
　　恒雨没搭理他，换了个话题：“拂温长，他人怎么样。”
　　“虽然有些莽撞，但他是最有责任心的。”班长在恒雨脸上落下一吻。道，“柳阴直抑郁说不定能被他治好。”
　　恒雨不敢相信的侧过头：“真的吗？”
　　“完全痊愈不敢保证，自杀以后不会出现了。”班长刮了下恒雨鼻子，“开心了。”
　　恒雨在他嘴角落下一吻，道：“开心了。”看着头顶的灯，“你来北京多长时间了。”
　　班长：“快一个月。”
　　恒雨抱紧班长道：“我三个月，房租都交快三万了。我想回老家了。”
　　“我也是。”班长躺到他旁边。道，“虽然我是学校保送，但是一线城市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带教老师们总是塞一堆没用的废纸给我。”
　　“老家一个月房租才一百多。”恒雨抬手捂住眼，“我想回家了，万一他俩吵架出事，柳阴直估计挺不过去，我不放心。”
　　“好。我妈做饭可好吃了，我带你尝尝。”班长蹭蹭他脑袋。

　　班长那边挂了电话，拂温长将恒雨那番话反复咀嚼。应该是那个冬天出的事。
　　小德子拽拽拂温长裤脚：“有什么消息吗？”
　　拂温长拿湿毛巾给柳阴直脸上轻轻擦过，撕开退烧贴，贴上。道：“消息还是模糊。我想带他去趟医院。”
　　“好啊。”小德子趴在枕边，“你们都赚那么多钱了。”
　　拂温长擦过他的指缝：“冥界的药好点。”
　　“你要带他回家？！”小德子不敢相信，看看拂温长又看看柳阴直。低声道，“你是真喜欢他啊。”
　　“嗯。”拂温长点点头。
　　柳阴直不知梦到什么，眉头皱在一起，拂温长抬手轻轻将他眉头揉开。十一点左右，柳阴直退了烧，慢慢睁开眼。
　　“头还疼吗？”拂温长将他扶起。
　　柳阴直接过水，心情有些低落。随后扯开一个笑：“真抱歉，恋爱第一天就这么扫兴。”
　　“没有。”拂温长取下退烧贴。摸摸他的头发，揉了一把。随后满脸带笑去拿梳子，“新婚第一天，真好。”
　　柳阴直坐在梳妆台前。拂温长拿气垫梳将头发梳开，发丝柔软，伴着栀子花香。夏季天热，柳阴直一般喜欢用发簪盘发。白玉竹节簪将一头青丝盘起，凉快又好看。
　　“宝贝，想吃什么。”拂温长小心翼翼道。
　　“番茄炒蛋，白米饭。”柳阴直起身去洗脸。
　　“好。”拂温长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拂温长蒸上米饭，将番茄洗好。给柳阴直倒了杯牛奶，又煎了热面包。
　　柳阴直给恒雨打了个电话。
　　恒雨有些不耐烦道：“不是我说，你们小两口什么情况，这个打完那个打，来回轰炸。休息日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个觉了。长途电话费不要钱啊。”
　　柳阴直有些疑惑：“他给你打电话了。”
　　恒雨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啊，不是。那个……”
　　“他说什么了。”柳阴直走到窗边，道，“别说什么死神实习什么玩意来蒙我。”
　　恒雨：“他看上我了。”
　　柳阴直：“…………”
　　随后，柳阴直通过话筒听到一阵抢夺声，布料的撕扯声，恒雨的求饶声，以及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
　　“好了，好了，别闹了。柳阴直电话呢。”恒雨抢过手机，进了卫生间，将班长锁在门外。
　　恒雨问道：“说吧。”
　　柳阴直轻声说道：“你是为什么跟班长在一起的？”
　　“一见倾心，二见上床。”恒雨瞟了一眼门外焦急的身影。
　　“会不会太快了。”柳阴直有些犹豫。
　　“你喜欢他吗？”恒雨道。
　　柳阴直：“喜欢，挺喜欢的。就是怕拖累他。”
　　“没事，使劲拖他。”班长在门外向电话吼道，“别担心，这小子命大。”
　　柳阴直一笑，眼中闪着泪花。恒雨有些得意：“听到了没。放心谈去，他要是对你不好，我让班长不给他毕业证。”
　　“好。”柳阴直抬手擦过眼泪。
　　拂温长到楼上时，柳阴直正在擦脸。
　　“下去吃点东西吧。先吃完，再护肤。”拂温长道。
　　柳阴直动了下舌头：“有点发苦，嘴里。”
　　“那我去把牛奶里撒点糖。”拂温长牵起他的手。
　　小德子看喜羊羊看得正欢，闻声探出头去。心里暗道：成了，成了，成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拂温长在牛奶里加了勺白砂糖，搅了搅。柳阴直咬下一口面包。鸡蛋煎得恰到好处，牛油果清新，西瓜和桃子切块放在盘子里。煎香肠，常温牛奶。根本没有引起发烧后的恶心劲。拂温长见他吃的香，又起身去厨房做了点。然后柳阴直就站在他旁边做一个吃一个。
　　“吃了四个鸡蛋。”柳阴直不住扶额道。
　　“能吃是福，要不再来俩。”拂温长拿纸将他嘴边的油渍擦去。
　　“不了，可以了。”柳阴直摆摆手。
　　拂温长将电插头取下。
　　“我一定会回来的～”小德子举起一只拳头。然后视频内就传出灰太狼的经典语录。
　　“您老人家还喜欢这啊。”拂温长将乳液挤在手心，又擦上柳阴直的脸。
　　“不是咱家。”小德子指指柳阴直，“我在小公子历史记录里挑的。”
　　柳阴直腼腆一笑，拂温长有些意外。道：“是嘛。我也喜欢，还有铠甲勇士，奥特曼，熊出没也喜欢。夺宝熊兵反复看了好多遍。”
　　柳阴直似乎找到知音了，啊不，本来就是伯乐。道：“还有过年，都把我看哭了都。”
　　拂温长撕开面膜包装：“喜羊羊过年系列电影，真是可惜，不更了。”
　　“我来吧。”柳阴直拦下拂温长的手。
　　“放心。我不会像班长那个二缺似的把面膜纸扔了，塑料布敷你脸上。”拂温长自信满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德子抱着肚子在枕头上打滚。
　　柳阴直一个没绷住，在面膜纸离自己一丝间将凳子往后一划。低下头，咯咯笑道：“哎哟，不行了，我先笑一会。恒雨估计当时都要炸了，不是，肯定炸。”
　　拂温长笑道：“哎，你知道吗？”见柳阴直表情稳定下来，拂温长将面膜给他敷上。
　　“我当然知道啊。”柳阴直摸上手机，点开恒雨□□空间。“他当时还发了个说说，笑死了我了。”
　　恒雨配文：真是服了这玩意。
　　点开大图，面膜纸带着满满的精华躺在垃圾桶里。
　　小德子关注点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点着垃圾桶旁边的包装袋，问道：“这是什么？”
　　拂温长定情一看。连忙先捂住柳阴直双眼，另一只手推开小德子，同时转移话题：“我们加个□□好友吧。”
　　小德子还懵着，柳阴直忍得辛苦，表示不想刺激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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