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婚姻法则

　　莫家的宅子在何处，知道的人不少，去过的却寥寥无几．尤其在莫钧去世后，基本这里就绝了外人的踪迹．即使现在莫斐做大，莫琳回来了，依旧是门庭冷落．

　　这样也好，如果被别人看见，莫琳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初来这座城市，莫琳并没有让佳佳去上幼儿园，想等她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再做打算．佳佳舒了一口气，此时她才能够在大大的院子里玩耍．她可动可静，一个人也不显得孤单．

　　天气暖和起来，虫子也多了．对于这些长相奇怪的小东西，佳佳多的是好奇，往往可以一观察就是半天．佳佳喜欢沙子，细细地流过指间，还残留着摩挲的感觉，意外地让人欣慰，而且温暖．莫琳说过她很多次，她就在这点上异常固执．莫琳无法，于是教会她自己清理弄脏的手和指甲，佳佳第一次自己清洗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个院子里没有沙坑，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佳佳却把注意力转移到花园里的泥土上，虽然没有沙子流淌的动感，佳佳还是玩得津津有味．很快，他的第一件泥塑就完成了．

　　莫琳还真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大概的一个人的形状．但人的头有那么夸张吗？

　　＂这个是头发，这是妈妈．＂

　　佳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味深长意有所指，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心思．即便是想要娘，也只会耍着脾气吵吵，而不会让爸爸再娶个新妈．佳佳隐约知道，她真的是没有妈妈的．此时做来，不过是一点安慰，一点想念，一种简单地把寄托表露出来的方式．

　　莫琳无言以对，他并不打算用什么拙劣的借口骗小孩子．只是觉得真相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揭露，他只能摸摸孩子的头，发出一声叹息．

　　莫斐则淡淡看了莫琳一眼，也没说什么．莫琳慌乱的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夜又下了雨，今天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撒在湿湿的泥土上，暖洋洋的．

　　佳佳一手抓下，满掌的黑．粘粘的，太粘了，让她又想起干沙的感觉．她抛下了手中的泥，转而去找小虫子．叔叔上班去了，爸爸在准备美味的早餐，没有人粘的佳佳只好自己跑到院子里玩．

　　找着找着却盯上了大铁门旁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花开的过程佳佳没见过，于是很好奇一个羞答答的小东西是如何绽放光彩的．

　　门前鲜有人过，即使看见了，也只会含笑看一眼这个爱花的孩子．然而，这景象落在特定的人眼里，那无异于晴空惊现一到威力霹雳，顿时炸得她脑袋发蒙，差点魂魄离体做出些危险的举动．

　　一个孩子出现在莫家大宅，她还能是什么身份？

　　莫斐搬回莫宅，还能为了什么？

　　整个想法光速旋转一周，她差点冲过去从那小孩嘴里问出另一个答案．但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很明显，答案只能是自己所推测的那样．

　　今天偷偷来到这里，是幸还是不幸？被蒙蔽一段时间和看见绝望的预警，究竟哪个更好？

　　虞爽一阵恍惚，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佳佳认真地盯着这花朵，直到莫琳喊她去吃早饭，两人浑不知在他人心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她也请假了？

　　莫斐摸着下巴，之所以用＂也＂是因为他和虞爽几乎是不请假的人，而最近两人双双破例了．

　　生病了？除非病得很重，不然重要的早会她不会不来的．

　　莫斐招了人来问，那人只说听虞爽的声音似乎没什么力气．

　　作为朋友和上司，莫斐觉得有必要去探望一下．虞爽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也不容易．想了想立刻拨了电话过去，＂虞爽吗？＂

　　＂莫斐？＂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惊愕．

　　莫斐表明了意思，那头推桑了两回也就应了．听声音是有些虚弱，莫斐想，要不要买点补品什么的呢？

　　＂爸爸，爸爸！＂佳佳忽然在客厅里叫了起来，声音急切．

　　莫琳一惊，慌忙从厨房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佳佳指着话筒，＂叔叔的电话．＂

　　莫琳轻吐了口气，＂给我吧．＂把话筒放在耳边，里面却是盲音一片，原来已经挂了．莫琳看了吃吃笑的佳佳一眼，＂好啊，竟然学会恶作剧了，连爸爸也敢骗．＂

　　佳佳却反驳道：＂佳佳没有骗人．＂

　　＂没有？＂怀疑的语气．

　　＂嗯嗯．＂佳佳点着头，＂叔叔在爸爸来之前挂的．＂

　　＂好吧，相信你了．那他说什么了？＂

　　＂叔叔今天不回家吃饭．＂

　　莫琳愣了一下，＂这样啊．＂他摇摇头，喃喃道：＂这么才说呢，米都下锅了．＂发愁地看着量多出来的米饭，莫琳狠狠道：＂哼，晚上就让他吃中午的剩饭．＂

　　结果，晚上莫斐也不回来了．一个电话，一声招呼，没有任何原因．

　　莫琳不由想起以前的一段时间，莫斐也是这样成天的不回家．

　　又要重新演了吗？

　　佳佳也不能挽回了吗？

　　莫琳最后只能狠狠拍拍自己越来越悲观的脑袋，＂现在至少还有一通电话，已经很好了，不能再求更多，不能的．＂接下来，却是自嘲般幽幽的笑挂在嘴边．

　　已经是晚上九点，莫宅里只亮了一盏落地灯．佳佳已经睡了，莫琳却坐在灯光无法到达的死角里，呆呆的看着大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不适宜的举动．

　　他坐这里，一个小时了，他也不敢说自己在等谁．他够资格等谁呢？他能等的一个在楼上睡觉，一个远在另一个城市．

　　他几次想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但身下的沙发似乎软的没有了着力点，他只能半瘫在这儿．

　　远远的似乎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又作贼似的关了灯，四周全部陷入黑暗．然后院子外亮了起来，他知道那是车灯的作用．

　　真的是他回来．

　　莫琳赶紧走到楼上房间，却没舍得关门．他凝神静停，只觉得莫斐的步伐有些慌乱．他听到莫斐在小声念着什么模糊的字眼，很是烦躁的感觉．他隐约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出现，但再求证时，还是一串不清楚的话，他怀疑自己对那人紧张过度出现了幻听．

　　然后，莫斐上楼了，莫琳缩回房间．

　　你又在为她烦恼吗？

　　莫琳闭着眼睛，生怕一个放松，有什么就会从眼皮子底下钻出来．

　　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哭是最可怜的．

　　他不想再像那样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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