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末世

　　气温上升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从大雪过后才过了半个月就到了零下三十度。

　　季云的太阳能终于能用上了，之前要不是因为天气天冷用不了，也不至于先开始用发电机，油可是很珍贵的，季云也是计算着尽量省着点用。

　　叶安竖着大拇指说：“你可以称之为季.哆啦a梦.云了，准备的东西可真齐全。”

　　季云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儿：“倒也不用说出来，只在心里膜拜就行了。”

　　季家用太阳能储备发电机开始，是大大提高了生活质量，因为发电量的充足在用电上奢侈了很多。

　　不光家里的温度都升到了二十度，就是王苹都开始用家里的小暖棚种菜了。

　　叶安对此表达了浓厚的兴趣，还会跟王苹学习每样儿都怎么种，每天来回的都到暖棚里面溜达一圈看看生长情况。

　　对着刚刚发出了一点点的绿芽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喜爱了。

　　季云鄙视的对笑的傻兮兮的叶安嘲讽：“看你那傻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住的是你小情人呢。”

　　叶安对这个说法嫌弃的已：“小情人能有它们可爱么，什么破比喻，说是小闺女还差不多。”

　　季云无语片刻后：“你可真是不要脸，你家小闺女是长大了就要被吃掉的吗？你这比喻更离谱。”

　　叶安对着季云斜眼：“是你先开始的。”

　　俩人就这无聊的话题幼稚的对嘴几个来回后，发现内容实在拉低智商才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对方。

　　这种无意义的对话只要叶安在家，就会每天都在发生，而这也成了他最放松的时刻。

　　叶安有时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两个世界。

　　季家是一个世界，季家大门外又是另一个世界。

　　他在工作上看到的惨剧多到已经渐渐麻木，处理各种案件就像是一个机器人警察一样，机械又漠然。

　　但这些又让他格外珍惜这个世外桃源，并且想要好好守护它。

　　而这个决心在心底的分量也每天都在增加。

　　随着局势的变动，叶安在工作之余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

　　小区活动室门口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这一天是领口粮的日子。

　　一人四个杂粮馒头，这是一个星期的量。

　　现在发的都是做好的，给家庭的电能热个水就不错了，是做不了饭的，至于管道煤气之类的早就停了。

　　季云也排在后面，她来的比较晚，也是不想跟别人争这个先。

　　早到的已经领了吃的从季云身边经过，她发现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少发了一碗粥。

　　“这真是没法活了，我看那馒头个儿又小了点儿，那么个小点儿馒头怎么够吃一周啊。”

　　“可不是，我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

　　前排的人悉悉索索的说着抱怨，但话中都透着股虚劲，显得中气不足，说的比较费劲，没办法，都是饿的。

　　站季云前面的女人到是一直沉默着，在站久了动一动身子侧身时季云才发现，这是个孕妇，看着肚子大概有七八个月了。

　　季云在心理说—这怀的可真不是个时候。

　　她起先没注意，看到前面的女人后又注意看了看人群，还真又看到了几个大肚子。

　　季云皱眉抿了下嘴唇。

　　领粮食是个颇为危险的差事，一般都是由家里的男人干的，因为不知道在回家的路上都埋伏了谁。

　　这种情况下还怀着孕出来就显得不是那么正常了，但也没谁有多管闲事的问一句。

　　季云跟王苹都不想要占便宜，她们家不缺吃的，犯不着连这点救济粮都不放过。

　　所以在发救济粮开始，季云真的是非常偶尔的才会来领一次，也多是为了了解下情况。

　　可能是之前这些孕妇的月份不大都没看出来，这会儿能看出来了，数一数人数还不少，可想而知在家里的又会有多少人。

　　她不用预估都知道，这些小生命里能平安出生的不会太多。

　　等到了季云，季云拿过自己跟王苹的积分卡刷了下，领到了八个馒头。

　　馒头已经冷透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变得硬梆梆了。

　　季云走在刚才站在她前面女人的身后，到了人少的地方上前一步并肩一起走着，快速的给了她四个馒头。

　　“你自己留着吃。”

　　季云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觉得心理堵着鼓气就这么做了。

　　女人看到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四个馒头愣了愣：“啊？”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和不知所措。

　　季云没多管女人，只是留了句快走，就匆匆从女人的视线里远离。

　　女人本能的抱着馒头往前快步走，走着走着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本来麻木的心瞬间颤了下。

　　她的眼里陡然盈出了泪花，涨涨的胸口让她知道自己的心还是热乎的。

　　她没想到她会得到一个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一个自家人都吝啬给于的善意。

　　贫贱夫妻百事哀，本来跟她恩爱非常的丈夫在生存面前，最终露出了最不堪的一面。

　　而家里的公婆，搬进来的自家哥嫂没一个帮她一把，他们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想的是怎么多吃那么一口，亲人间的情谊丝毫经不起考验。

　　女人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再把四个馒头小心的藏在衣服里面，等检查过没问题了后扶着大肚子重新拿着一家人的口粮一步步往家里走。

　　季云回到家，对着四个馒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脑子里闪现的是女人那丝毫没有光的眼睛。

　　她知道那点儿吃的解决不了什么根本问题，但再多的她也做不了。

　　季云对于坏人尚且能够冷酷对待，但她又不是冷血动物，看见弱小也不可能就那么无动于衷。

　　王苹看孙女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语，奇怪的问：“咋啦？是遇上啥事儿了？”

　　季云叹口气说了看见的事：“......要不是八个太多了她不好藏，我这四个也都给她了。”

　　王苹说：“男人不心疼自家媳妇儿，受罪的还是女人。冬季这么长又没有事儿干，还不就搁家里就琢磨那点而事儿，现在吃的跟不上，医院又没药，也不知道要造多少孽了，哎—”

　　以前她们那个年代哪儿有什么计生用品，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有的身体都给败坏了，有的直接难产没救过来。

　　但那时活着有个盼头，再苦也知道有个尽头，家里有什么都会可这孕妇。

　　哪像现在，能让一个大肚子出来，可见那家里也不把人家当回事。

　　季云皱眉道：“男人渣不渣另说，女人自己不立起来谁都帮不了。”

　　她有时看着那些只知道依靠男人的女人真的很无语，你要是心理清楚这里面的得失那还好，结果怎样至少不是糊里糊涂的。

　　但有些人就是装糊涂，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么甘愿的把自己的事儿让别人都给安排上，等吃到苦头了就又哭又闹的，真以为自己是颗小白菜呢，这种人她一向不觉得值得同情。

　　王苹摇头说：“有的也不一定，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力气大，真对上了个禽兽反抗不了还能怎么办，现在这种时候你想离婚都没法离。”

　　季云冷笑道：“怎么办，凉拌！说白了还是因为不够狠，有的时候人跟人的比的就是谁更狠，这跟你是男是女都关系不大。”

　　“行了，别瞎操心了，别人的事儿谁也不知道具体咋样。”

　　王苹知道孙女说的对，但她也知道人心有时候是很复杂的，特别是对亲人，割舍起来比在身上挖肉还难。

　　说到这个王苹就想起来问：“你有没有准备那玩意儿？”

　　季云不知所云自家奶奶问的是啥：“什么那玩意儿？你说的是啥啊？”

　　王苹你一脸怎么这么不机灵的表情：“就是那玩意儿呗，避孕的，有没有准备。”

　　季云没好气的说：“哦~避孕套啊，直说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准备那玩意儿干啥啊？”

　　王苹用食指戳了戳季云的额头咬牙说：“你说干啥？啊？你天天跟叶安打情骂俏的当谁看不见啊，什么时候你俩那啥了，还不得有个准备，不然有了孩子怎么办，孩子这时候出生得多遭罪啊...”

　　季云惊的赶紧打断：“停停停！你说的都是啥啊！”

　　“我啥时候跟人打情骂俏了？还孩子？你能不能更离谱点儿啊奶？”

　　“哎哟哎哟，我这冤的啊~”

　　季云扶着胸口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奶她说的是自己么？她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啊。

　　她这会儿突然就理解人家窦娥了，太冤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王苹撇嘴：“哼，你就嘴硬吧，快说！到底有没有？你能不能让我心理安稳点儿。”

　　没等季云回答，从二楼下来的转角听了个全的叶安出声道：“咳咳，你要真没有，我倒是能跟人换点儿。”

　　季云：“......”

　　王苹：“......”

　　忘了今天叶安休息在家了。

　　季云回过神，额头青筋暴起，拿过抱枕直接扔过去：“你想屁吃！说，你这小人是不是早就垂涎我的美色了？难怪当初让你搬进我家答应的那么爽快呢。”

　　叶安一手轻松接过抱枕，一脸挑衅：“看把你脸大的，去年你见到我的时候还对着我的脸流口水呢，再加上你主动让我搬进来，我合理怀疑你早就对我暗藏色心了。”

　　季云又拿过一个抱枕抓在手里，翻过沙发狞笑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爸爸！”

　　王苹看着俩人又跟幼儿园小孩一样的打闹再一起，默默的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这俩就是个二傻子，她不管了，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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