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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方烁到了巷口的时候蒋安和贺州已经在等着了,贺州今天穿的倒是挺年轻,看不出来有27岁了。蒋安看到方烁来了,马上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到贺州面前。“这是我兄弟,方烁。烁哥,这是贺州。”
贺州熟练的伸出手要与方烁握手,方烁愣了一秒,平时跟刚认识的人都是挥挥手就行,握手还真是成年人的礼貌。
三个人沿着街走商量着吃点什么,贺州提出说请他们喝奶茶,三个人就来到奶茶店门口排队。排队的人很多,队伍排的很长人挤人,蒋安和贺州挨的很近。方烁识趣的不去看他们,眼神往周围的店面瞟。
贺州把胳膊搭在蒋安的肩膀上跟他说话,蒋安也时不时的点头回应他。
方烁发现有一个人从远处直直的朝他们三个走过来,因为没有戴眼镜,根本看不清是谁,方烁眯起眼睛,分辨这个人的轮廓。
是郑巍林。
方烁戳了戳蒋安,蒋安回过头,“干嘛?”
“我看到郑巍林了。”
还没等蒋安做反应,一股力量就把贺州从蒋安身边扯远。
“你他妈谁啊?”郑巍林指着贺州问,指尖几乎要贴在他的鼻尖。周围排队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谁啊?”贺州不耐烦的看着他,拍了拍刚才被他拉过的地方。方烁见状马上走过去,拉着郑巍林往后退。
“小郑,怎么了上来就动手。咱好好说呗。”方烁拉着郑巍林,但自己那点力气哪里拉的过他,根本不够跟他抗衡。
“给你没关系,你走开。”郑巍林用力甩了一下手臂想把方烁甩开。
蒋安拉着贺州后退了两步,“郑巍林,你有什么事吗?”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的那个?”郑巍林指着贺州,贺州看到他又一次指向自己,有点不爽的往前走了两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他妈指我。”贺州把郑巍林指向自己的手往下摁。
郑巍林挥起拳头就要朝贺州砸过去,无奈方烁还牵制着他,根本没打到人,倒是一下把方烁带倒了,方烁整个人摔在了停在旁边的外卖电动车上,连人带车倒了下去。
蒋安见状马上过来把方烁扶起来,方烁的胳膊上已经蹭破了皮,额头也红了一块。把方烁扶起来马上又去扶倒在一边的外卖电动车,贺州也过来帮忙。方烁检查着胳膊上的伤口,还好就是蹭破皮,骨头没事,不然高考就完了。
郑巍林在旁边不发一言的站着,拳头紧紧的攥着,直到从店里出来的外卖小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外卖小哥走过去质问方烁为什么撞到倒他的车,他才往前走了两步想跟方烁道歉。
蒋安和贺州跟外卖小哥好声好气的赔礼道歉,好在车后面的箱子里没有外卖。外卖小哥也不再计较,骑着车就走远了。
郑巍林朝方烁走过去,想要道歉。没等他开口,方烁就先说话了,“你别跟我说了,我不想听你道歉了,你理蒋安远点吧。”
说完方烁拉着蒋安就走,贺州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然后也跟上方烁。
郑巍林一个人站在那里,旁边排队的人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这出闹剧的主角。刚才那些在他旁边议论纷纷的样子好似不曾存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让他有一种从胸口翻涌起来的窒息感。
经过刚才郑巍林的事情,蒋安和方烁都没了兴致。贺州又变成了温柔的样子,好像刚才和郑巍林说脏话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贺州点了菜,三个人草草的吃完了饭,方烁没吃几口就先回家了。虽说今天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是这么看贺州还是不错的,再加上贺州以前也是附中的学生,方烁就基本上肯定了这个人。蒋安分手这么久了,也该走出来了。总跟郑巍林这个想着以后骗婚的渣男在一起,终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方烁进门的时候爸妈和妹妹都在吃饭,妈妈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抬头问他,“烁烁,今天吃炖羊肉,你要不要再吃点。”
“不用了,我喝口水就行。”方烁走过去拿起了餐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爸爸看了过来,直接就注意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你都高三了,还打架?就你这样天天朝三暮四能考上个大学?我可告诉你,你考不上大学,爷没钱给你找大学上。”
方烁把刚举起来的水杯重重的放回桌子上,“跟你没关系。”
爸爸刚夹起一块肉,听到方烁这样说话,把筷子带肉都狠狠的抽在了方烁的脸上。“你他妈还学会顶嘴了是吗,没出息玩意。”
“少在这儿说我没出息,你天天打老婆孩子,你就有出息了?!”方烁抬手把脸上的油抹掉,盯着他的眼睛,他简直恨透了他。每天不为家里挣钱,一天天的就知道炒股,把家里的积蓄都投在股票上面。家里每天就靠着妈妈的那点工资过日子。
“爷打你天经地义!”爸爸猛地站起来椅子想后倒去,他冲过来给了方烁一耳光。
妈妈赶紧站起来拦在他们中间,方灿害怕的拉着方烁的衣服往后退,嘴里还颤抖的喊着,“哥!爸!你别打了!”
方烁把方灿的手拉开,往远推她,小声的说,“跟你没关系,进我屋里去。”
方灿的手又揪了上来,眼睛里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淌了满脸。“我不,你快走吧,他就是个神经病,他会打死你的。”
“我没事,你进屋。”方烁把方灿往屋里推,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方灿在里面拍着门,那个神经病一样的爸爸还对着自己骂骂咧咧,妈妈根本拦不住她,她努力的想拦住这个疯子无力的样子,像是在空中被吹起来的塑料袋。方烁也不说话,就这样瞪着他。他拿起来装水的玻璃杯,朝这边砸了过来。
方烁躲了一下,杯子砸在了门边的墙上,白色的墙面湿了一大片,玻璃的碎片打在了方烁的肩膀上。
方灿趁这个时候打开了门,手里拿着方烁的钱包,“哥,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你走吧。”
方烁接过钱包,点点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狠狠的关上了门。
他听到那个像疯子一样的爸在身后的防盗门里骂骂咧咧,他快走了几步跑下楼。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那个神经病打开了家门,把玻璃杯的碎片朝他下楼的地方扔去。本来就破碎的玻璃杯,被他又一次扔了出来,撞在楼道的墙面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明显。
他只能跑,他恨自己像个懦夫,只能跑。
他恨透了这个爸,从小到大对他的教育都是拳打脚踢。刚开始他以为只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子,所以被这样严格的教育,直到方灿长大了这个神经病几次对方灿动手。他才知道,这个神经病虽然跟他流着一样的血,却没有跟他一样的人性。
他走出了楼道,外面的太阳很大,照在身上应该是暖洋洋的,可是他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冷的在颤抖。
他想起来在自己小学的时候,因为中午躺在床上看一本老师指定的课外读物,他冲进来,把自己的书撕的粉碎。妈妈过来阻止他去撕书,他像个疯子一样把妈妈推到地上狠狠的用脚去踹妈妈的背。当时妈妈的肚子里怀着方灿,他当时真的是害怕极了,跪在地上求他别打了,自己再也不躺着看书了。
他根本没有停下来,把已经死成好几半的书撕的更碎,“我让你躺着看书,把你眼睛都看瞎,瞎了爷没钱给你配眼镜。”
方烁当时吓坏了,妈妈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他却像一个毫无人性的畜生野蛮的用脚踹妈妈。妈妈的背被打的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颤抖着跑去客厅拿起来电话报警,他语无伦次的对着电话那边哭喊,“求求你们快点来,求求你们,他要把我妈打死了。”
方烁想到这里又哭了起来,他太无助了,就像十一年前一样无助。
警察并没有解救他们,那个神经病在知道他报警以后就停了下来。妈妈坐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警察因为妈妈肚子里还有孩子,就只是劝他们不要再打了,劝说了几句就没了下文。
从那以后,方烁再也没买过老师规定的课外读物。
那本被撕碎的书刚开始被撕成了两半,有一半在混乱的时候被他藏在了被子里,没有被撕的更碎。他一直把那本书留着,他也一直记得这件事。
方灿出生以后有一只耳朵轮廓的皮肤像是被挤压过一样贴在旁边的耳骨上。虽然无伤大雅,但是方烁永远记得这是因为什么。这个印记就一辈子在妹妹的耳朵上。
他太狠自己没有资格带着妈妈和妹妹离开,他想早一点独立,把她们从这个疯子一样的人身边接走。他太清楚这样的原生家庭带给他那种刻在骨血里面的自卑,他不想方灿也是这样。她是一个应该活在阳光下面的孩子,不该像自己一样经历这一切。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妈妈就像所有被家暴的人一样,一次次的选择原谅,一次次的说都是为了他们好才不离婚。
方烁麻木的走到小区外面,找了一家麻辣烫店,点了东西坐下来。店里生意很好,大家都在嘻嘻哈哈或者是低头吃饭,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哭。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童赫的消息。方烁拿了一张纸,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SED’s:你在干嘛呢?]
[甲状腺激素:吃麻辣烫。]
[SED’s:跟蒋哥吗?]
[甲状腺激素:没有,只有我自己。]
[SED’s:你不是说在家学习吗?怎么跑出来吃麻辣烫了?]
[甲状腺激素:跟家里人吵架了]
[SED’s: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方烁发了个定位,其实自己一点也不饿,就是想找个地方歇会儿。他太累了。
只是想找个地方歇会儿。他太累了。
等麻辣烫端上来,童赫推门进来了,环顾四周,找到了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的方烁。
他像是周围的光都熄灭了,跟往常一点也不一样。童赫拉出来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方烁抬头笑了笑,这个笑容太勉强了,童赫清楚的看到他发红的眼睛和疲惫的眼神。
“怎么了?”童赫小声的问。
“没事,就是跟家里人吵架了。”方烁低头把碗往童赫旁边推,“你吃饭了吗?”
“还没,刚从墓园回来,给奶奶买了饭就看到你的消息了。”童赫从旁边的筷笼里又拿了一双筷子。
“那你把饭给奶奶送了吗?”方烁问。
“送了,我跟她说了,我来找你。”童赫说着把大碗里面的宽粉夹进方烁面前空空的小碗里。
方烁点点头,夹起宽粉开始吃。童赫意识到方烁的情绪不好,一直找话题跟他聊天,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吃完了碗里最后一点东西,方烁放下了筷子,“咱们去ktv吧。”
“你不学习了吗?”童赫把吃完的碗摆好,拿了一张餐巾纸递给方烁,自己又抽出一张把嘴边擦干净。
方烁边擦嘴边说,“你看我带学习的东西了吗?”
方烁确实什么也没带,只有一个放在他手边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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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痛恨家暴了,顺便说一下,方烁他爸不是真的有精神病,不过在被家暴的人眼里,他就像一个神经病。如果有人对这段是质疑的话,那你很幸运,没有经历过这样黑暗的生活,没有这样的原生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