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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带裙
人满为患的小店内,彭卉乔在店铺的角落找了正好能坐下两个人的长桌座位。她转头在点单的窗口弯下腰问店内卖得最好的肠粉是哪一款。
当不确定该点什么的时候,就试试店里的招牌,是最稳妥的选择。
点好单之后的彭卉乔走到刚刚看好的位置上坐下,椅子是最普通不过的塑料板凳,桌子被简单擦拭过,桌面上留有水渍。
彭卉乔从抽纸里抽出几张纸来擦拭面前的桌子,白色的纸在桌面上摩擦后变成淡黄色。
像这样开在街边的,客流量大的小店,卫生不到位,似乎也很正常。
坐在凳子上一边等肠粉做好一边等戴斯沐打完电话的她百无聊赖,目光越过店内埋头吃肠粉的人头朝店铺门口望去。
戴斯沐站在门口,背对着她,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一通电话打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要更久。
肠粉上桌的时候,戴斯沐正好挂断电话,走进店内,视线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扫视,找到了在角落坐着的彭卉乔。
他在她身旁的塑料凳子上落座。
“只点了一份吗。”他侧过头柔声问她。
彭卉乔嗯了一声,拿了一副筷子递到他手里:“不是你说的,这里吃的那么多,总要每个都尝一点才不算亏吗。”
她轻瞥了一眼哑然的戴斯沐,见他脸上有犹豫的神情,察觉到他大概是有话要与她说。
店内的人声噪杂,其他人也不会在意两个陌生人之间的交谈。
“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的。
戴斯沐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彭卉乔倒是很自然,夹起一筷子的肠粉放进嘴里。比在郦江吃的肠粉更劲道,主要还是这家肠粉店的秘制酱汁味道调得很好,酸咸适中,带点微辣。
“尝尝吧,味道不错。”彭卉乔用筷子指了指用塑料袋套着的盘子。
他没立刻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已经意识到了,戴斯沐的妈妈大概是真的有事情找他。她不希望戴斯沐觉得自己是在逼问他,轻松地转移话题。
如果他要说,他总会开口的。
戴斯沐也跟着夹起一筷子的肠粉放进嘴里,还没咀嚼两下,就附和地说好吃。
“那个……”他只动了一筷子,踌躇地开口,“我妈说她打算来看我。”
“什么时候。”
她侧过头看他,盯着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她说她买了后天的机票。”
后天,本就是他们计划回郦江的日子。
“上午还是下午?我们需要提前回去吗。”
戴斯沐瞄了一眼彭卉乔脸上的神情,她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是很平静地在问他,他们的旅行计划是否会产生变动。
“上午的飞机,大概中午会到。我们后天早上早点出发回郦江,应该来得及去机场接她。”
他说的是“我们”。
彭卉乔沉默地垂下眼眸,眨了眨眼睛,语气淡淡的:“如果太赶的话,明天回去也可以。”
戴斯沐母亲的突然造访不在两个人的预料之中,但这也在提醒彭卉乔,她应该在这段旅行结束后干脆地做出决断。
“没事,房间也退不了。如果你很累,在路上可以睡一会儿。”他有些抱歉地说。
彭卉乔轻嗯了一声,有些话,等之后再说会更好。
“先吃吧,肠粉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勾着唇角温柔地笑了笑,把盘子往他面前推近了一些。
小县城的夜生活并不丰富,他们在九点多的时候就回了民宿。
进了房间,彭卉乔提出她想先去洗个澡,戴斯沐无所谓前后顺序,点头让她先去。
他坐在民宿窗户旁边的沙发上低头看手机,手机上是他妈妈发来的航班号。
好巧不巧,在他们回到民宿不到十分钟,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轻柔的雨声哗哗,打湿了民宿的玻璃窗。点点落在窗户上的水珠串连,又滑下。
而屋内的浴室内,彭卉乔在洗澡,水声同样传入戴斯沐的耳朵里。
任何声音都会因为人的心境产生变化,此刻,窗外的雨声,浴室里的水声,都让戴斯沐的心绪更加繁乱。
实习结束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他妈妈,包括,现在他正在外面和女朋友旅行的事情。
处在他妈妈的角度,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想要来看看儿子过得怎么样合情合理,无可非议。
只是这个“惊喜”,如今颇有点变成了惊吓的性质。
他看得出来,彭卉乔还不想见他的家人。他又该怎么去介绍她的身份,是所谓的“普通朋友”,还是他喜欢的人。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根本瞒不住对他了如指掌的母亲大人。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听见走出浴室的脚步声,戴斯沐抬头,彭卉乔没穿那件令他瞪大眼睛的白色睡裙,而是一条长至膝盖的墨绿色睡裙。
她格外喜欢吊带睡裙,就他见过的,就已经有黑白红绿好几个颜色的不同款式。但不管裙摆长度,第二天早上都会卷到她的小腹处。
她脚上的拖鞋是戴斯沐特地给她从家里带来的,就担心民宿里的拖鞋不合脚。
“外面下雨了啊。”窗帘没有拉上,彭卉乔一眼就看见了玻璃上的雨珠。
“那明天露营还能去得了吗。”她好似对于他母亲的造访没有什么特别的担忧情绪,很悠闲地担忧着明天的露营计划。
“应该没事,最迟明早雨就停了。”他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
如戴斯沐所说,第二天早上,彭卉乔起床看窗外,天气明媚,楼下水泥地上的雨水也都干得差不多了。
不过,等彭卉乔起床,已经是上午将近十一点了。
她拉开窗帘,阳光照在床上戴斯沐的脸上,他皱了皱眉头,没睁眼。
彭卉乔坐在床铺一侧,弯腰靠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说话。
“起床了,坏家伙。”说完,还发泄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也不知道戴斯沐昨晚突然发的什么疯,洗完澡出来就只围了条浴巾在腰间,走到她行李箱里翻出那条被她埋在一堆衣服下面的睡裙。
他用食指勾着睡裙的吊带,走到她旁边,跟大狗狗蹭主人似的把脑袋埋在她脖子处,下巴处略微粗糙地磨蹭着她的皮肤,让她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姐姐。”
戴斯沐不是在撒娇,就是有需求的时候,才会这么喊她。
“你带这个不就是要穿给我看的吗,今晚穿好不好。”
彭卉乔在抹身体乳,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声音还很平静:“我随手带的,不止这一条,可以不穿。”
后天就要返程,明晚没法睡到自然醒,戴斯沐自然是舍不得折腾她。
而且,彭卉乔闹起床气的时候很凶。
戴斯沐大概是“近墨者黑”了,交往之后,他就对彭卉乔产生了更多的私欲。
彭卉乔半推半就的,戴斯沐说要帮她抹身体乳,反常地主动。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彭卉乔不解地低头去看他。
戴斯沐双手扶着她的腰,抬头看她:“我怎么了。”
她觉得戴斯沐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像是迫切地想要从她身上寻求些什么。
他是在不安吗。
不等她去深思戴斯沐怪异的情绪,他跪着的膝盖直起,坐在床上,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们面对面地抱着,彭卉乔不得不抱紧他的脖子,防止自己从他的身上掉下去。
彭卉乔像是他手里的风筝,虽然现在掌控着风筝的线还抓在他的手中,但他总觉得她随时都会随风飘走,只能更用力地把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
“戴斯沐,斯沐。”她无意识地喊他的名字,字字之间都同断了线的珠子断开。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她忍受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猛烈的索求。眼角沁出的泪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在为这段关系的结束而感到难过。
在县城的最后一天约会,他们一起去体验了高空索道,也去露营地煮了拉面和烧烤。
隔天,车子开到郦江的高速路口,彭卉乔突然开口:“离飞机降落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你送我到附近的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
“我和我妈说一声,就说我们是朋友,车是你借给我的。你刚好从外地出差回来,我接完你再去接她,等等送你回去。”
彭卉乔不知道这个说辞戴斯沐考虑了多久,甚至考虑到了后备箱她的行李箱。
“斯沐,你把车停在路边一下。”
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漠情绪,戴斯沐不想惹她不高兴,乖乖将车停到路边。
“你要是真的不想见我妈,我先送你回家。”他侧过头看她。
彭卉乔平视着挡风玻璃前的路,深呼吸了一下,转头和他对视,脸上没有笑容。
戴斯沐有一种预感,彭卉乔要说的话,他不想听。
但不等他阻止她开口,她如刀子般的冰凉的话语刀尖已经插进他的心脏。
“戴斯沐,我们分手吧。”
大脑被重击的空白,让他连一句为什么都不能及时问出口。
“你,你说什么。”他是听错了吧,彭卉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分手呢。
明明昨天他们还都好好的。
“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意外。现在我腻了,分手吧。”
“你如果不想见我妈,就不见。你不要随便提分手,好不好。”
她的内心在动摇,但理智在拉响警告。
“戴斯沐,成熟一点。你没必要和我耗着。”
“而且,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哪怕不惜抹黑自己,她也坚决地要和他分手。
“成熟”两个字,本就是埋在他心底的一根刺,现在那个刺又冒了出来,扎得他心疼。
“以后别联系我了。”
风筝的线,还是断了。
她开车门下车,到后备箱拿起自己的行李箱。
这个路段不能停车太久,她或许是连这个都算好了,让他连下车去挽回的机会都不给。
这里离地铁站还很远,彭卉乔纤细的背影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头也不回。
他开车到她旁边缓慢行驶着,摇下车窗:“你上车,我送你到地铁站。”
彭卉乔完全无视他地目视前方地走着。
不能心软,她警告自己。
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点,像以前一样。
路上的风好大,吹得她的眼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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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大年三十啦!大家都买好年货了吗~抱歉更新得这么晚,总觉得在过年放刀子挺难过的。明天大家收到红包的时候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