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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转
雷损却笑,说:“怎么是我损人?你苏梦枕对手下的人不好,他们跑来投诚于我,我又怎么好拒绝?倒是你,不要再栽在身边人的手里了。”
如果这时候跟他纠结起“主动投诚”还是“暗中收买”这种事,就太没有必要了,是非曲折到底如何,大家心里自然有数。
苏梦枕挑了挑眉,说:“雷娇我已经带来了,你们要人,当然要拿出东西来换。还是说回正事吧。”
提到这个,雷娇诚惶诚恐的看了面前两个人一眼,她今日到底能不能回六分半堂,怎么回去,都关系到她未来的生死存亡。如果雷损不能给出合适的价码,她就要一辈子被关在风雨楼的地牢里,如果雷损给了过高的价码,她很有可能一回去就是给帮中那些惨死亲友的人泄愤的,很快会以死谢罪。唯有雷损强行要人,什么都不给,或者苏梦枕被迫主动放人,她才有可能存活。
雷损说:“雷娇是我一手培养的,但她做了错事,我也不可能为了她辜负堂内的众多兄弟妇孺。”
苏梦枕说:“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拿东西来交换了?”
雷损淡定地坐了下来,说:“方小侯爷布置的宴席,不用也可惜。”
说着,他先拿起了筷子。他一拿起筷子,桌子上半数的人都要给他面子,其他桌上的人也不约而同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菜。王小石看不透雷损到底是想干嘛,但他刚想说话,就被苏梦枕按着坐了下来。
苏梦枕似乎胸有成竹,王小石看在眼里,也不敢多话。
这个时候,方应看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他笑眯眯地为众人介绍三和楼的招牌菜,说到一半,看见苏梦枕的碗里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不由多嘴,说:“苏楼主,这菜不合你的胃口么?”
他刚问完,就故作了然地回答道:“风雨楼里的关姑娘有炮龙烹凤的美名,苏楼主吃惯了她的手艺,看不上三和楼的菜也是正常。”
王小石是吃过关若飞做的菜的,他指着面前的蜜汁鱿鱼,说:“那当然,关姐姐烧的比这个可香多了,不仅我大哥看不上,我也看不上呢。”
方应看是在跟苏梦枕说话,但是王小石跳出来接话,让他感觉自己再次被下了面子,他笑眯眯的问王小石:“不知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王小石爽朗一笑,说:“我叫王小石,小侯爷你叫我小石就好啦。”
这名字跟他这个人一样,看似很不起眼。但是方应看的眼神划过了他背上用黑色的麻布包裹的重剑,心里暗生忌惮。他点了点头,说:“说来我同关姑娘认识良久,也没有尝过她的手艺,改日一定上风雨楼拜访。”
王小石说:“那你可要早点来,关姐姐的菜不一会儿就被楼里的兄弟抢光了。”
方应看几句话又把焦点扯到了今天根本不在场的“关姑娘”身上,虽然有暗指苏梦枕与其关系不妥的嫌疑,但苏梦枕越听越觉得方应看别有深意。
他清楚雷损因为狄飞惊之事恨不得要关若飞立刻死,因此雷损时不时用关若飞来当话茬,情有可原,可这又关方应看什么事?
他的眼神掠过方应看和对面雷损的脸,一时间觉得两个人都有些不大对劲,可是到底这两个人想做什么,他暂时没有头绪。
这两个人一定是勾结在一起了。
苏梦枕垂眸再次喝了一口茶,心底嘲讽:方应看还以为我不知道吧?
这顿饭进行了大约一刻钟,这时张碳突然从大堂外匆匆跑了进来。他那张跟煤炭一样漆黑的圆脸,紧紧皱在一起,像一个烤焦了的包子,随时能喷出火星子来。
所有人都把各异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而苏梦枕在看到他的同时,心里空了一块,但对阴谋飘忽不定的心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还是来了。
张碳连滚带爬地跑到他面前,在他耳边小声又急促地说:“公子,不好了,迷天盟的关七莫名其妙杀到风雨楼说要找他的小白,打死打伤了好多的兄弟!”
关七?
话音刚落,苏梦枕就将寒冰般锋利的眼神刺向了对面的雷损。
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袖子中的刀。
虽然他双眼看着的是一个人,但他的刀对着的却是另一个人。
只要他足够快,足够狠,一刀就能把他身侧的方应看断头!
方应看居然打的这样的好算盘!
他以为他不知道关七是谁的人么?
他真是好狠的心,明明是天底下最好色的人不过了,却能出动关七去杀关若飞!
情急之下,苏梦枕忘了去怀疑方应看怎么能够指使一个疯子,但他的感觉告诉他,那都是真的,关七来了,他是冲着关若飞来的。
如果关七最后发现关若飞不是他要找的小白?他会杀了她么?如果他疯到连人都认不清,把关若飞当成了温小白,他会掳走她么?
虽然苏梦枕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层出不穷的问题却条理分明。于是不消片刻,他就把注意力放回了现在——
目前情况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即便他即刻带所有人回去,也未必能及时救的大部分兄弟。且雷损带了这么多人来,还有一个方应看,分明就是要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于是他的风雨楼就会变成关七一个人的屠宰场!
楼里还有一个关若飞,即便她身边有白愁飞和师无愧,这两个人也是绝对不会打得过关七的。他本以为会有暗桩来对付关若飞,谁想雷损和方应看居然直接出动了关七!
这一举不论结果如何,风雨楼必会受创。且事后所有人,甚至情理上,他们风雨楼都应该找迷天盟算账,这个时候雷损若是再插一脚,局势发展就完全称了方应看的心意。
真是好计谋,让他根本进逃不的,也破不了!
苏梦枕握紧了双拳,突然间明白雷娇根本不是这次会谈的重点——她只是一个借口。
这群人早就把自己人的价值都算计在內了。
这个时候他就算再惊再怒,也无济于事。无论如何,他必须回去救人,因此就算今天只能杀出去,他也认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此刻的苏梦枕身上,他有如深沉的海水,虽然波澜不惊,但是给人浓重的压抑感。
梦枕红袖第一刀的美名大家都耳熟能详,却不知今日能否一见。
其实今日的三和楼的确格外有意思。来到这里的人或许都不知道,江湖上所谓四大神兵利器都集结了,苏梦枕的红袖刀自然不必多说,还有方应看的血河剑,雷损的不应宝刀,以及深藏不漏的,被王小石用一块麻布包裹着的挽留剑。
从数量上看,二对二,似乎势均力敌。但是对方那边并不知道挽留剑的存在,且方应看向来伪善,不可能明面上帮着雷损动手,于是大家的观念里,今日很有可能是红袖刀与不应宝刀的对决。
不应宝刀是大刀,是魔刀,出刀之时有毁天灭地的刀光锋芒;红袖刀却是一把小刀,袖刀,出刀之时有万缕情思和说不出的凄艳,前者让人惧怕,后者让人愁痛,因此不少人都悄悄倒退了几步,生怕被一会儿出手的两个人波及。
可就在这时,禁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走进来的人眉目英挺俊秀,一身纯白无暇的劲装,一双狭长的眼眸里满含骄傲。
他正是被遣派给了关若飞的白愁飞!
苏梦枕和王小石看到他,心里都咯噔一下,不敢想他来的原因。
但方应看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是谁?他的出现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白愁飞快步行至苏梦枕面前,对上苏梦枕审视的双眼,说:“大哥不必担心,现在楼里的人都无碍,不过损失了一些桌子板凳。”
苏梦枕动作一顿,王小石和张碳纷纷张大嘴巴,一脸奇怪地看着白愁飞。
苏梦枕也是惊讶的,但目前的情况下,他没有时间去纠结故事背后,他只关注结果。白愁飞说没有事,也就是说关若飞没有事,白愁飞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欺骗他。
想到这里,他飘忽不定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于是他极为赞赏地拍了拍白愁飞的肩膀,说:“做得好!”
苏梦枕不去纠结,可在场的其他人偏偏纠结的要命!
这是什么情况!看不懂!也想不通!
方应看眼神游移,把手背在身后对墙角的人拼命打手势。
雷损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一旦拉长了脸,就显得极为阴暗可怖,那阴鸷的眼神落到白愁飞的脸上时,白愁飞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背后猛地划了一刀。他扭头就看了回去,眼底更加凉薄傲慢。
因为白愁飞的到来,苏梦枕面上非常高兴,他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坐下,终于拿起了筷子吃菜。这一顿饭吃的大部分人云里雾里,当一个小厮跑进来在方应看耳边说了一些之后,方应看似是不忿,又似是庆幸,不过他演技很好,一直不曾失去风度。
自此之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舒缓了下来,原本让人看不透摸不着的人从雷损变成了苏梦枕,其他饭桌上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讨论起这奇异的变故。雷损心里赞了一句苏梦枕:这小儿比他爹要优秀多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摆平了关七,也不知现在关七到底怎么样了,那个新进来的青年人竟是一句都没有提起。
既然关七没有用,那么雷娇就得用筹码来换。
就在雷损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白愁飞对苏梦枕说:“大哥,不如把雷六堂主放了吧,反正……她也算是讲义气,我们风雨楼不杀这种人。”
白愁飞刚说完,王小石就反驳,说:“二哥!你开玩笑呢?这个女人本来要杀大哥的诶。”
白愁飞解释说:“但她到底是受人指使。”
王小石还想说什么,苏梦枕抬手制止了他。然后,苏梦枕抬头对雷损说:“雷堂主毕竟是我的长辈,如今座下已经空虚了四五个席位,如果再让雷堂主割舍一个,倒是我无情无义了。既然雷堂主今日大费周章布置了这么一场‘宴席’,我也不好辜负,这个雷娇,雷堂主直接带回去就可以了。”
他刚说完,风雨楼那边压着雷娇的两个壮汉就松开了手,把人直接丢给了六分半堂那边。
你要来的东西怎么都会比别人主动丢给你的要好上许多。
雷娇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因此当她被丢回六分半堂的时候,她心里恨毒了苏梦枕和白愁飞。尤其是那个白愁飞,说话不清不楚,还装作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拜托!她根本不认识他!若是总堂主因为他几句话对她起了疑心……
雷娇不敢再想。
她本就凹陷的脸颊此时更像是衰败的花朵,一片灰暗。
苏梦枕这种做法真让人恶心。雷损眯起眼眸盯着苏梦枕,他难道不知这两兄弟一唱一和为的是什么?雷娇是他一手培养,从小看大的雷家人,她是什么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了。苏梦枕往雷娇头上扣多少个屎盆子都是徒劳!但恶心就恶心在他非要在那么多六分半堂的弟兄面前说,这样就算他一个人专断独行信任雷娇,雷娇平日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更不要说她还杀了其他几个堂主。
看来雷娇日后是扶不起来了。
雷损垂下眼眸,敛去一片的深思。
“既然苏楼主深明大义,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雷损首先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几十个六分半堂的人也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他对方应看说:“今日多谢小侯爷美意,雷娇身体不便,我们六分半堂就先行一步。”
方应看连忙站起身,叫来一队列的小厮,让他们毕恭毕敬地把六分半堂送了出去。
等六分半堂的人一走,方应看便对苏梦枕说:“苏楼主果然智谋过人,我原本还担心雷堂主留了后手对付您呢。”
苏梦枕笑了笑,说:“这多亏我的二弟。”
方应看对着白愁飞笑了笑,接着继续对苏梦枕说:“苏楼主几日不见,手下就又多了两名干将,在下实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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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走了以后,苏梦枕转身就跟着白愁飞去了三和楼四楼的一间卧房。那间卧房正亮着烛火,原本的屋主是一个来上京赶考的举人,如今他正躺在床上盖着绣花丝被呼呼大睡,而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正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窗外。
苏梦枕推开门,看到她,顿时面若寒霜。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把大麾往她头上一盖,然后一把揽住她的纤纤细腰,抱着她就往外走去。
等到他们一行人回到风雨楼,才看到风雨楼的确并非白愁飞所说‘不过损失一些桌椅板凳’,简直是房梁都快被拆了。108公案里死了6个,伤了起码半数,光是看到这里的景象,就可以看出当时的凶险。
不过至少事态没有进一步恶化。大厅里挤满了伤员,不方便苏梦枕一行人问话,于是他们全部去了青楼,也就是行政处。
师无愧一直跟在关若飞身后,而白愁飞和王小石则跟在苏梦枕身后,几个人里就苏梦枕,白愁飞,关若飞一脸沉静,剩余两个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坐的位置也很有意思,关若飞坐在下首第一个座位,对面是白愁飞和王小石,上首是苏梦枕,师无愧站在关若飞身后,沉默的像一座雕塑。
今天的事情背后必然有故事,但当事人不开口,几个人都只能安静着。最后打破这个局面的是端着茶杯走进来的杨无邪,他笑意盈盈的给每个人奉茶,送到关若飞手里的是她最喜欢的黄山毛峰,跟别人的君山银针都不一样,于是关若飞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杨无邪跟她对上眼神,彼此的意思都传达的一清二楚了,基本上他就是在叫她别装哑巴了。
于是她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扭头对苏梦枕说:“公子,你有什么要问的就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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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埋了一条暗线。
就跟我前文也埋了一条暗线一样。
有两个人,分别在在苏梦枕在六分半堂决胜负和白愁飞叛变事件中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猜猜是谁啊~
猜对有奖,猜对了就双更,毕竟你们都知道了,没猜对哈哈哈哈我就慢慢来哈哈哈哈哈!
没错我就是觉得你们猜不到~略略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