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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瞄了一眼手机上那口热气腾腾的火锅,上面还飘着几片碧绿的生菜叶子,滚烫的肥牛打着卷躺在放了芝麻飘着辣油的蘸碟里。
底下是易煜明那带着炫耀成分的评价【火锅不错】
易幼清克制着翻了个白眼,顺手回了个电话。
那头易煜明大概已经到了家,从电话里头窸窸窣窣传来换衣服的声音:“还特地回个电话?真上心。”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白老爷子的这栋宅子在山里。
背靠着岩壁划出一大块几米高的透明落地玻璃,透过玻璃上倒映出来的淡色人影,还能看到不远处那块削得笔直的,瘦骨嶙峋的岩壁上斑斑青苔芳草。
易幼清随手拿起遥控器,厚重的窗帘缓缓地将这一幕夜色合拢,留下暖色的金丝绒窗帘。
宅子里很安静,连每天清晨吵得不行的那些飞鸟都疲倦地缩在自己巢穴里,隐在深林。
易幼清听着自己的声音落在光泽柔和的木制地板上:“他手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易煜明的声音懒洋洋的:“抢起肉来还挺利索。”
易煜明在那头轻笑了一声,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问你呢,这次怎么上心了?”
“没什么,觉得挺可惜的。”易幼清淡淡道。他回想起几年前那部电视剧来,不得不说,当时的化妆师真的在姚远身上用了心。极少有人能让他第一眼,就足够惊艳。
那时的姚远,每一个剪影都像是浸润在青山远黛里,眉目如画,蕴着水汽,带着落拓风尘。
“可惜的事多了去。”易煜明在那头哼了一声:“你最近还是收着点吧,老头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一说,易幼清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易煜明幸灾乐祸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要不要我再给你过过眼瘾?”
“闭嘴吧你。”
易幼清挂了电话,向身后看去。中式的红木长桌上已经端端正正摆了几样汤水菜蔬。在暖色的灯光下散着点动人的色泽。
砂锅里煲的是蘑菇炖豆腐,浅口盘里依次是水煮油麦菜,清炒卷心菜,以及一盘醋溜藕片。两盏粗瓷斗笠碗里盛了点晶莹剔透的大白米。
最后的骨瓷双耳煲还没有打开,但易幼清闭着眼睛都知道里头是枸杞银耳羹。
附赠一个清瘦的老头,不言不语地端坐在长桌一侧。
“都要吃饭了还打电话?”白谦岫有些不悦。见易幼清收了手机向餐桌走来,才略微松了松眉头:“吃饭就好好吃饭,要人来叫你像什么话?跟你说了是六点半,你什么时候打不好,要在吃饭的时候打?”
“知道了。”易幼清无奈地弯了弯嘴角,看着桌上那堆摆相好看的却相当清淡的菜,手像是卸了力怎么也举不动筷子。
老头不吃荤,连带着易幼清都饿瘦了一圈。
十天半个月没有看见肉了,说什么养身体,简直就是折磨他。
更不要说易煜明前脚刚发了那么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过来,后脚就是一席全素宴。
“已经按你说的做菜时多添了油水,还想怎么样?”老头不满地看了自己外孙一眼,见他外孙往日清隽俊秀的脸上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正杵着筷子数米粒,便叹了口气:“等长风回来就让他去院子里给你弄只鸡。”
见易幼清还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想到前段时间刚送回来的时候,脸上添着几道伤,狼狈又可怜,连嗓子都哑了。难得地打破了他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多说了几句:“到时候长风去山上采点菌子,放在汤里和鸡炖了。”
老头那栋中式别墅的后院依着崖壁圈了个棚,沈长风在后头养了几只长得挺好看的山鸡、自从易幼清回来后,成天被他那只狗撵得到处跑,飞得花羽毛乱掉。
“吃完把银耳喝了,你那嗓子到现在还没好。”老头放了筷子,他身上穿着件葛丝褂子,吃饭时背挺得很直,依旧是从前少爷的派头。即便吃完了,桌面上和碗筷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丝不苟地放在那边。
“你妈妈从前碗里剩一粒米,就得挨一下手板子。”老头看了眼易幼清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饭:“你自己要来我这里避风头,现在倒好,弄得好像虐待你似的。”
他起了身,背着手踱了一圈,又去厨房取了块鸡胸肉来。
易幼清看着他挥了挥瘦削的手臂,在客厅角落里的那只狗碗处蹲了下来。
东西正趴在角落里睡觉,听见动静耸了耸鼻子,睁开眼慢悠悠地走到白谦岫的身边。
“那狗碗会定时给的。”
易幼清看着白谦岫细瘦的手指慢慢地撕着那块鸡胸,撕成细长条扔在狗盆里。他撕得很慢,东西最近又掉了颗牙,吃得也很慢:“长风特意煮的,狗哪能光吃狗粮不吃肉。你这狗也上年纪了?”
“不就是之前长风抱来的那只吗?”易幼清打了个哈欠:“什么不吃肉,狗粮里面全是肉。我吃的还没狗好。”
“去把碗洗了。”
老头瞪起人来还是很凶的。
所谓食色性也,饮食男女欲存焉。
易幼清躺在床上,摸着毫无油水的肚子,首先自己的食就没法满足。
其次,难得找上个对胃口的,也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更不要说上来就一出绑架把人吓得够呛。
也难为姚远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原先的手机早就在那一场混乱中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连带着通讯录里一长串人名一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易幼清叹了口气,等过了这阵,再找个差不多的。最好除了好看,还要聪明点的。
想是这么想的,手却已经滑开了微信。
这年头,谁能真找不到谁。
不过是不想找和不能找罢了。
姚远的朋友圈相当单调,从头看到尾,除了辰星娱乐几次宣传什么都没有。
的确像他那种人,裹得厚厚实实,什么都不肯往外说。
易幼清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山里信号不怎么好,慢得很,刷个图片都是慢悠悠地打着圈圈。老头这儿连无线都没装,电视换来换去也是那么几个台。
易幼清等了会儿,看着那个白色的圆圈转了半天最后成为一片黑屏。
揉了揉眉心,爬起身来。横竖睡不着,就算不是姚远演,也把贺星澜和江羲和那对冤家了了。
——————————
桌上是凌乱的酱碟,姚远看着杨识麻利地拿起抹布将那些七零八落的盘子一股脑儿扔进水槽。
“看什么看?”杨识从洗洁精里捞出几个盘子,最终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看着直直盯着他的姚远:“今天抽什么风?”
“我倒想问你抽什么风?”姚远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哗啦啦放着水,红着耳尖背对着他:“你和那个易煜明什么关系?”
“你和他什么关系?”杨识反问道。
“我老板。辰星娱乐的总裁。”姚远回答道,理直气壮地看着杨识。
杨识一甩抹布:“你就编吧,总裁能跑你一过气小明星家里吃火锅?”
“谁让他吃的?我让他吃的??”姚远想起来就气,这饭吃的,全看程辉原那双胖爪子从他手底下抢肉奉献给他老板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姚远不想让他把话题给岔开,紧跟着问道。
“就前几天那帮人,起了点口角。他帮我来着。”
杨识长得白净显小,又是娃娃脸,总给人一副纯良可欺的样子。总是有人想趁乱上手,好点的碰个钉子缩了回去。偏偏有些人反而越是这样越觉得出些滋味来,也不管别人喜不喜欢,非觉得这是种欲迎还拒的手段。
“他帮着你打人了?”
“也没。就让那群人走了。”杨识顿了顿,耸了耸肩:“不亏,其中一个被我一酒瓶子敲破了头。真要我赔我亏死了。”
“行,那你请他一顿饭,你们就算两清了。”
杨识没答话,见姚远搬起凳子向外走去,最终还是没忍住,有点上火:“人一大总裁好心好意跑你这儿劝你,你还不怎么待见人家?”
“你做什么老帮他讲话?”姚远回过头来问他。
见杨识抿了抿嘴唇回去继续洗碗,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就看不惯你。”
“......”姚远被他一噎,正准备说些什么,见他背着身问道:“他到底跟你什么关系能跑来这儿劝你,我瞧你这手伤得也奇奇怪怪...”
一看就是想岔了,姚远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估计也就受人所托。”他看着杨识发烫的耳尖,犹豫了下:“你对他...”
话音还没落,就见杨识甩了抹布,那手背狠狠抹了下眼睛:“就对他有意思,怎么了?”
姚远被他突如其来的承认弄得心下一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可以慢慢了解他。”
“不是...”姚远额上出了点汗:“他给他哥带了许多绿帽子。”
“......”
姚远看着杨识的脸色一僵,随即快步走出了厨房。
他一边暗自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一边快步跟上去敲杨识的门。
“让我自己待会儿。”杨识的声音带着点冷意。
姚沧海喝了点酒,正在房里休息,听见声音探出头来:“怎么了?”
“没事。”姚远摇了摇头。
见姚沧海指着茶几上那柄钥匙问:“是你同事落下的吗?”
“不是,我的。”
姚远走过去,钥匙上坠着的小人是易幼清挂上去的,还是当时拆狗粮送的,顺手就挂了上去。
明明人也不在这儿,偏偏还送个弟弟过来惹出点乱子来。
姚远将手心里那柄钥匙顺手放进床头柜里。
自从上次说不见,也当真是问都不再问一句。
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连客气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了想,想起方才易煜明特地拍的那张火锅照片,这事儿是对有钱人来说很稀奇吗?
程辉原也拍了。
发了程辉原一条信息。
然而对方发回来的图片,无一例外都着重强调了易煜明那英俊的五官。
把狗腿原那几张照片里的易煜明裁掉,姚远心满意足地发了条朋友圈。
刚发出去,姚远又有些后悔了。易幼清又不会看。
正当他准备删除动态时,赫然跳出了地包天安适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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