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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妈妈终是打了电话过来，“浮生，什么时候回家？”
浮生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泛着莹莹的光，浮生像是藏身黑暗的小猫，只有眼睛还是明亮，只是明亮的有些无助。
“我也不知道。”浮生迟疑着说。
“嗯，尽量早点回来吧。”妈妈习惯了她的漫不经心，便也不急，只是有些失望，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女早些归家的呢，语气却丝毫不露。
“好，我过两天就去买票。”
“这边冷，来的时候多穿一点。”
“好。”
竟再无话，明明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却似陌生人般客客气气地交谈，妈妈的心里浮起淡淡的悲哀。
整个六楼只剩下了浮生，过不了几天，整个楼就要封了，浮生觉得，自己也孤独地快要疯了。其实，自己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火车站其实很小，旧而潦草，薄薄的一张票，起点和终点，出发的时间，清晰得不容置疑。浮生是排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买到的票，车站的人是不出意料的多。
大家都期待着离开罢，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所以想逃离么？还是因为辛苦了一年，终于可以回家了，所以迫不及待地出发呢？
那一张轻飘飘的车票，又承载了多少思念和期盼呢？
浮生看了一眼“无座”，叹了口气，又要像沙袋一样被推来挤去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天开始飘雪，浮生很是惊喜地拉开车窗，寒风裹着轻盈的雪花进来。
一片小小的六角形雪花，凉凉地贴在手心，很快地化掉。
前座的小女孩，很兴奋地朝窗外张望，用手指触碰落到窗前的雪花，笑嘻嘻地说着“我接到雪花啦”，不停地叫身边的妈妈看，快乐得像个小精灵。
车上的人都用一种温柔喜悦的目光，看着她，和窗外的雪花，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浮生吮了一口莲子粥。
葡萄干，碎核桃和芝麻等等，丰富地塞满口腔，小店的老板很热情地加了比平常多的多的佐料，边加边喜滋滋地说着“明天我就回家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浮生笑笑，觉得心里很温暖，大概家，就是轻易让你柔软的字眼。
“下雪了。”浮生发出了这样的消息，只是单纯想要分享的迫切。
彼岸说：“哦，这里也下了呢。”
未央不以为然：“加拿大到处是雪。”
四季忿忿不平：“啊，为什么我离开了她就下。”
流年：“嗯，很美，我在看，希望可以堆个雪人。”
浮生安抚了四季之后，回了流年,“可惜看不到学校的雪景了，今天刚好回去。”
流年：“你今天才回去么？”
浮生：“嗯，我不喜欢匆忙。”
流年：“一路平安。”
浮生想打“谢谢”，想了想，还是放回了手机，重新看向窗外，风好像有点冷，浮生关上了窗户。
候车室里密匝匝的全是人，座位自是没有了，幸好行李不多，浮生背着包，将手抄在口袋里，站在等待的区域。
有人在认真地看着报纸，有人在嘻嘻哈哈地笑闹，有人盯着悬挂的电视发呆——里面正沸反盈天的不知道播放着什么。
有人塞着耳机，眼神空洞，灵魂充实；有人不断地翻看手表，表情焦灼。
有人笑了，有人说话了，有人起起落落，有人沉默不语，也有人，像浮生一样，面无表情地看来看去。
大家都在这样一个地方短暂相聚，散发的气息却是漠不关心，即使很快地熟络，也会很快地忘记。
身边，有无数人来来去去，你却不知道他们的悲喜，他们也无从了解你平静外表下的潮汐。
浮生在脑海里自言自语，像一场隐秘的游戏，她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打发等待的空虚。
快检票了，更多的人不知从哪冒出，自发地排成长龙，箱子碰着了椅子，鞋子踩到了靴子，好像纷纷乱的很多声音，人们却很少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像是等待喂食的饥兽，只待闸门一开，蜂拥而上。
浮生在人群里，身不由己地向前，人流匆忙且急迫。很少有人从容行走，地下通道里，总是纷杂的各种脚步，四散奔跑的人群。
每每站上站台，拥挤的人群，浮生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被挤下铁轨，被呼啸而来的火车压得血肉模糊的场景，恐惧让她后退，站在人群之外，却无法旁观。
拥挤，咒骂，抱怨，小孩的啼哭和妇女的尖叫，浮生觉得头都要炸开，拉扯和推搡，没有人会温柔地对待一个陌生人。
每个人都在为着一块可立身之地奋力战斗。
浮生几乎是被推上去的，站上车厢与车厢之间的空台的时候，浮生还有些不踏实的恍惚。
大冬天的却出了一层汗，刘海贴在额前也没空理会，后面的人正骂骂咧咧地往上挤。浮生只好不停地说着抱歉，把书包抱在胸前，佝着身子，努力从身体与身体之间的空隙往前跋涉。
跌跌撞撞，车厢像一艘船，摇晃着，令人晕眩，浮生站在过道，被人群围绕，转身都是困难，有座位的人心安理得地睡着觉。
浮生靠着一张座，提着包，神情淡漠而倦怠。还好只是一个人，不会麻烦到别人，浮生自己，也姑且可以装作悠然自得，透过污迹斑斑的车窗，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苍黄色的田野，残雪，星星点点，可惜她无法把自己隔绝在现实之外，时不时地有人经过，不间断地，浮生觉得自己像个陀螺，忽左忽右，受人摆布。
对面的一个大叔，抬头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浮生有所察觉，却无心理会，只顾着挪腾转移，恨不能自己变作壁虎贴到墙上。
大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姑娘，你还是坐我的位子吧。”
浮生愣了一愣，指了指自己，“我吗？”
大叔点了点头，准备起身，浮生慌忙摆手，“没事没事，我还可以的。”
大叔径直站了起来，向前走去，“没事，我还有位子。”
浮生受宠若惊地坐在了座位上，却瞥见大叔靠在吸烟处的门边，心下歉然，却不好直接站起。
陌生人里，也不是只有擦肩而过的漠视，浮生颇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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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又快来了。叹气。为什么我每次回家都不可避免的大包小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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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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