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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上巳节这日天气很好。
如玉一早就捧来了各州府献上的礼物。
尤其是光州进献的是一匹缀满珍珠的桃花长衫。整匹布在日光下散发着奇光异彩的光芒。通体是桃花的粉,却又渐变着粉白的色彩,犹如桃花散落在长衫上娇艳。上面的珍珠颗颗圆润,尤其是袖口处缀着两颗大大的东珠。只是这件是成衣,可想而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了。
李谛知道这是弟弟给她的贺寿礼,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一会儿,她这人奇怪,不爱金银,却独爱桃花和圆润的珠子,尤以东珠为甚。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见如玉还捧着一个木质雕花的盒子,细看之下,见木盒竟是紫檀材质,她靠近细嗅,能闻到一股幽香,知是小叶紫檀木。
如玉看她感兴趣,道:“这是陆府送来的。”
李谛听罢,面上露出微笑来,她伸手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只羊脂玉镯子。那镯子温润无杂质。一看便是珍品。
她伸手取出镯子,往自己手上带,可不知怎的,镯子仿佛有些小。她暗暗咬牙却还是带不上,小手的手掌出卡着带不进去,她用力之下,那手掌被勒出了一道红痕。
她让如玉帮忙,如玉找来了李谛常用地羊油润手膏,涂了好些才勉强带上去。带进去那瞬间,疼的她头皮发麻,怀疑自己手掌的骨头有没有断掉。
可是既然陆饧送来了,一定是想看她带着的吧。
直至巳时,宫中小黄门才来通传,说陆大人在宫门口等候。
李谛忙不及的带着自己绣了很久的桃花香囊在如玉的陪同下出宫了。
可能是因为上次遇袭,这次陆府跟着的人多了起来。
待她赶到宫门口,陆饧已经在等待了,他坐在白马上,见她出来才下马。
跟着的马车很宽大,三马齐驱,马车外挂了陆府的木牌,这样就算跑遍整个开梁城,也没人敢拦马车。车身两侧站了陆府的家生暗卫四人。贴身保护李谛和陆饧。
李谛站在他身前,攥紧手中的香囊,想着现在好像不太适合给他,还是等会再给吧。
陆饧见她不上马车,低声道:“殿下请上车。”
李谛本想让他扶自己,可又怕他上次那样拒绝自己,不想破坏二人今日的见面,自从大行皇帝薨逝,他们很久都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何不开心些呢?
她点头答应,扶着如玉上了马车。进入车内发现空间真的很大。且车里铺满了狐裘地毯,车壁也镶满了兔皮软垫,怕磕到了贵人。
中间的矮桌上放了一个精巧的手炉和一盘蜜饯果子。
另一处车壁上竟放了许多的书籍,她伸手抱着那小手炉,又拈了一块点心吃,是她最喜欢的酸梅子脯。她被酸的闭紧双眼,心道真好吃。
她在矮桌前坐了一会儿,又好奇那车壁上的书籍,便抽了一本来看,就见书的扉页上写着《碁(棋)经》三字,就默默放回了。她不懂棋,也不爱这棋。
时下氏族女子多以清冷,纤瘦为美,又尊崇棋艺,才学。
可怜她一双丹凤眼,琼鼻小嘴,又生的颇为圆润,尤其胸脯,臀部很是挺翘,颇有些妖艳的样子。
且她实在不爱读那些书啊画啊,平日里最爱寻些吃食,找世间最漂亮的衣衫。
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安好,自己能嫁给陆饧了。
她不想去看那书,只拈那果脯吃。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她面前一只冷白的手出现,那手手指修长,颜色如玉,青色的细筋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指甲泛着白色,像是玉般细腻。
李谛呆愣了一下,抿了一下唇,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手心。那只玉般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整个拢在掌心,将她扶下马车。
见李谛下了车,陆饧想将手抽出来,却见那姑娘瞪着眼看他,执拗的不松手,见他皱眉,李谛道:“不许放手!”
陆饧强硬抽手弄伤她,他如今刚和周皇后达成协议,崔氏的琼州三州已经收入囊中,心里想着给她一些甜头,也就随她去了。
李谛见他不挣扎,甜甜的笑了。她扭头看看周围的景色,他们仿佛在深巷里,周围俱是高高的府墙,门前放着巨大的石狮子,十分威武,整个巷子空无一人,十分寂静,此时接她来的马车也被拉走了。疑惑道:“这是在哪?”
陆饧道:“陆府,不想看看以后住的地方?”
李谛瞪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进去了。
入门便有府中奴才请安,陆饧让人下去,并未带李谛去正院,只领她去了自己住的澄园。
园子不大,位于陆府的西北角,门前种着一大片竹子,进入园内,李谛发现整个园子各处都种满了竹子,仿佛一个巨大的竹林。
竹林深处是他的居所,由连廊连起来的多处房间,李谛纳罕,他简直不像是陆氏嫡子,倒像是一个修士了。
李谛很好奇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进入澄园就拉着陆饧说个不停,她道:“你喜欢竹子,我喜欢桃花,咱们要在院子里再种一片桃林才是……”
过了一会,她又道:“不过公主府里已经种满桃树了,以后我们可以在公主府住一阵子,再回澄园住一些时日。你说好不好……”
陆饧心道:“以后,怕是公主府不是她想住就能住的了。”
见他不答话,李谛停下脚步,摇了摇他的手,道:“你怎么不说话?要是你不愿意我就不在你院子里种桃树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陆饧道:“怎么不唤哥哥了?”
李谛怔了怔,委屈道:“上次你不是说不喜欢。”
陆饧拉着她走进了竹林深处的长廊,长廊尽头有一个凉亭,只是如今是三月份,还有些寒气,他让奴才一早烧好了银丝碳,又命人将亭子外面换成了厚厚的绒帘。
他带着她进了亭子,给她斟了一杯茶水,趁机将手收回。
见她乖乖喝茶,一双眼睛还在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他缓缓道:“殿下……”
李谛打断他,大声道:“莹莹!”
陆饧疑惑道:“什么?”
李谛挺了挺腰板,道:“莹莹,我唤你哥哥,作为交换,你要唤我莹莹。”
陆饧笑道:“我并未让殿下唤我哥哥。”
李谛快被他气哭了,理直气壮道:“你让了!”又见他嘴角还未收回去的笑,她壮起胆子碰了碰他的唇角,喃喃道:“哥哥,你该常笑的……”
陆饧楞神,待回过神,他轻轻将头转过去,李谛眼中划过失望,心知他还没有想起来,慢慢放下自己的手。
陆饧见她神色不对,想着今日该与她说清楚一些事,他拿起茶具,给她斟了一杯茶,缓缓道:“殿下,我不是陆皆,这世间只有陆饧。你能分清么?这桩婚事随时可以叫停。殿下有主动权,可以么?”
他说完缓缓垂下眼角,寂静了一会儿,就听她哽咽道:“我知道,陆皆死了,你只是陆饧,我喜欢的是陆皆,也是陆饧,我永远不会叫停我们的婚事。我等着你娶我呢!”
他抬眼,果然看她泪眼婆娑看着自己,他将一直摩挲着茶盏的手指收回,又听她喃喃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愿意娶我呢,只是为了利益么?”
陆饧道:“氏族豪门,永远不会有真情,所谓夫妻,不过利益,殿下与我也是如此,殿下该庆幸,我尚且能入殿下的眼。不至于恶心难耐。”
李谛不想再听他这些诛她心的话,猛的站起来,拉过他的手,两种自己秀的桃花香囊放在他手心里,嘴上道:“你只是迷路了,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一定会的!”她边说边哭。显然不能自已。
陆饧笑笑,并不反驳她的话,从袖中取出丝帕递给她,见她接过,有心安慰她,于是道:“今日都是臣的不是,惹得殿下哭。作为赔礼,臣请殿下去飞鹤居用饭如何?”
李谛转哭为笑,仍旧拉着他的手,二人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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